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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GL)——一天八杯水(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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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妖(GL) 作者:一天八杯水

    大妖(GL)——一天八杯水(134)

    未等那气息再度往下,长应忽地开口:离我远一些。

    渚幽皱起眉,未应声。

    长应接着又道:我闭着眼,等会睁开时定不会叫你看见半缕魔气。

    她声音冷淡,却透着股儿不能撼动的劲。

    那我将手松开了。渚幽还真的放下了手,瞧见了长应紧闭的眼。

    长应双目紧闭,侧颊上的龙鳞长至颈边。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若非胸膛微微起伏,定像个白玉雕的假人。

    我退开了,长应。渚幽缓缓后退了几步,耳边全是那风呼啸的声音,将她后退时的脚步声全都吞没了。

    站着不动的龙忽地盘腿悬在了大漠上,紧闭的眼皮下,那双眼转动不已,颊边颈侧的龙鳞时隐时现。

    渚幽远远看着,只见那纤细高挑的女子忽地变作龙形,那庞大的龙尾猛地锤在了黄沙上。

    变回了龙形后,长应的双目仍是紧紧闭着的,一眼望不尽的龙身微微盘起,远看好似蜿蜒起伏的黑岭。

    玄龙猛地抽动着,天上忽地轰隆作响,原本遍布黄沙的天变得更加阴沉,那浓云从八方聚来,好似要下起倾盆大雨。

    忽然间,欻拉一声响,掣电从九天劈下,径直劈在了玄龙身上。

    那掣电中裹挟着万丈光芒,耀耀神光撕裂浓云,凡间敞亮。

    长应招来了天雷,硬生生将雷劫施在了自己身上。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渚幽僵住了,险些就迈开腿走了过去,她定定看着,只见玄龙忽然睁眼,双目金灿灿的,甚是明净。

    浓云骤散,朝晖满地。

    玄龙陡然变作人身,身一晃便倒在了沙上。

    渚幽抬步奔去,未能将这龙接个正着,一垂眼,哪还有什么瘦高冷漠的女子,分明只余下条细细小小的黑「蛇」。

    她哭笑不得,弯腰将那化小的龙捡了起来,转身就离了这大漠。

    尚在沙城里的罗犹天女心绪起伏不已,她远远看着那风沙掀到天上,又看到浓云遍布,随后天雷砸下。

    每砸一下,她的心皆要颤上一颤,也不知两位大人在黄沙里招雷做什么,这便是古神的乐趣么,但她不敢说,问也不敢问。

    渚幽未带这龙回九天,反而在凡间走走顿顿,这凡间无边无际,好似走不到头。

    被她揣在袖口里的龙沉睡不醒,身子软绵绵的,任她捋直亦或是盘成一圈,格外乖巧安静。

    渚幽无可奈何,但料想这龙不日便会醒来,于是传讯到了九天,令那些仙将未处理的事务送过来。

    那凡间的客栈里,正对着江的那一间客房紧闭着门,床榻上放着一方矮案,案上堆着的全是仙家之物。

    看案上的书卷和薄册皆是平平无奇,里边却藏着无穷灵力。

    就连写在其上的字也并非用的是寻常笔墨,一个个字规规整整,赏心悦目。

    然而渚幽却不想看,抬起手试图将躺在一旁的龙捋直。

    没想到这龙尾巴一卷忽然盘上她的腕骨,还越缠越紧,好似在同她作对。

    她将手抬至眼前,也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刻意说给这龙听,我可不想亲一条四脚虫,再这么睡下去,你怕是连画卷上的事都忘光了。

    说完,她作势要将腕骨上的龙捋下来,那龙忽然睁了眼,眸光冷淡非常,瞳仁尖锐如矛,其外是一圈金色。

    渚幽定定看她,瞧见一截龙尾慢腾腾垂了下来。她举高了手腕,本想将这龙尾咬住,未料到身上忽笼了个影子,随即便被扑了个正着。

    边上的矮案咚一声落了地,那些仙神呈来的书卷和薄册摔得遍地俱是。

    第125章

    那些书卷簿册凌乱堆地, 好似撕了遍地的碎帛残纱。

    矮案咚一声被扫到地上后,屋子里一时间又没了动静。

    小二听见这声响匆匆上楼,将门叩得笃笃作响, 压低了声音问道:客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屋里无人应声, 就好似方才的动静是被风吹出来的, 他举起的手又要叩下去时,里边忽传出声音道:无碍

    小二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走远才后知后觉,这声音怎听着似乎与先前不太一样?

    屋中,长应将头埋在了渚幽的肩上, 那眷恋的模样像是许久未见, 气息就跟虫蚁一般, 在渚幽的耳边爬着。

    渚幽冷不丁被扑着,此时头昏眼花的,她朝长应下颌捏去, 只见那双龙目睁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果真连一丝魔气都没有了。

    而她脊骨里那一缕魔气也终于被克制住,缓缓沉降回了原处, 未再犯乱。

    她松开长应的下颌,紧绷的心弦登时松开, 肩背懈力的那一瞬,双耳嗡嗡作响,好似干了什么苦活。

    此时躺着连动也不想动上一动,浑身上下写满了一个「乏」字。

    你早醒了?她无力开口, 连话音也是酥酥软软的。

    才醒长应又垂下头,抵着她的肩不肯抬,我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渚幽合起眼,也不想管顾那摔了遍地的书卷簿册了。

    长应道:梦见那日所见,只是并非是在沙城,那大红轿子从丹穴山一路抬到了九天,轿子里坐着的是你,在九天等着的是我。

    她停顿了一瞬,又说:可惜天下极炎就是凤凰火,故而不曾跨什么火盆,我看见你在轿子里下来,穿着一身红裳,我们无需拜什么高堂,只拜了天地,你跟我对拜时,撞着了我的头。

    她说得十分细致,好似真的亲身经历了一番,说完眼里忽然透露出一丝迷茫来,刚入了屋,我便醒了,若是未醒,也不知会在屋中做些什么。

    渚幽颈侧有些痒,她微微眯起眼,朝长应的发顶看去,问道:你当真不知道?

    长应没说话,好似真的不知晓。

    若你当真猜不到,那时在凡人府邸外时,为何要匆匆将我牵走,你明明就听见些声响了。渚幽一语道破,省得这龙还得装无辜。

    长应那搔得她侧颈发痒的气息蓦然一滞,可盖头要如何掀,合卺酒又该如何喝?

    渚幽没答,她自然也不知晓,活了数千年的仙神,此时竟比凡间小儿还不如,连这寻常事也不明白。

    她耳畔泛红,推着长应的脑袋道:起开些,别枕着我,我浑身乏。

    这话音刚落,一龙一凰登时对调,躺着的变成了长应,而伏在其上的成了她。

    渚幽垂眼看她,那细碎的银发洒在枕边,好似蜿蜒的溪流,这样我就不乏了?

    我想知道,那合卺酒该如何喝。长应说得极其认真,好似当真只是求知。

    然而她眼底哪还剩下几分清明,按着渚幽的背迫使她伏低了身,掬了一捧银发放在唇边吻着。

    那绸裙纱衣垂在边上,与这遍地的书卷簿册丢在一块儿,敞开的书卷上那规规整整的字被软纱一遮,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你什么都想知道?渚幽没想到这龙同她换了个位置,哪是想缓去她的疲乏,分明是想令她连半个字音也吐不出来。

    玄龙似是在戏玉一般,在这白玉上留下了斑驳红痕。

    许是尝过数回的缘故,明明还未被碰及,那儿已是溻湿一片,被勾拨了一下,登时好似遭了倾盆大雨,变得泥泞柔靡。

    渚幽只轻哼得出声,推向长应肩头的手被拉了个正着,手腕里侧被亲了一下。

    随后她仰躺在锦被上,好似芥子里被强行劈开的雪山,中间是那无人问津的幽谷,随后谷底桃苞被纳入一处温热。

    被嘬了个正着。

    翌日醒来时,渚幽还被紧紧揽着,她见长应要睁眼,忙不迭伸手将垂在地上的衣裳给抓了过来。

    未等长应回神,她已自顾自给这龙将腰带也给系上了,只一头黑发乱腾腾地垂在肩上后背。

    长应回神之时,一本簿子塞入她手中,那簿子看着薄,实际上沉甸甸的。

    渚幽在一旁说道:这些事务我可不帮你,玄顷和坤意还得耗个数百近千年才能归来,其间九天之事只得交于你手,等到天帝归位,你才能脱得了手。

    长应冷着脸翻起手里那簿子,忍着烦闷看了起来,她幻出一杆笔,在这满簿册的名录上划了数道,划得分外果断,与她斩魔时一模一样,一边道:这些仙职都可划去,太过繁累。

    如今九天之外散仙甚多,有才干的可收入麾下,一些大妖和魔物游走凡间,恐对三界不利,可惜妖主有心无力,怕是得一改妖界乾坤。长应皱着眉道。

    她手一抬,跌在地上的书卷归到她掌中,打开看了一阵,慢腾腾写上了几笔。

    渚幽坐在一旁看她,忽道:妖界的天早就变了。

    长应侧过头,不解其意。

    只见渚幽凭空取出了一方白玉,那白玉上雕着的是狰狞凶横的妖物,可不就是妖玺。

    长应愣了一瞬,似乎没料到这妖玺会在渚幽手中。

    你受魔念左右时,我向你讨要了这妖玺,你忘了?渚幽将妖玺抛起,又接了个正着,那手腕细细瘦瘦,好似能被这方白玉压折一般。

    长应伸手想夺,渚幽将那妖玺一攥,藏到了身后,你给了我,便是我的了。

    那便给你了。长应唇一抿,又道:你去过妖界了?

    去了,我堂而皇之将妖玺带走,未归还妖主。渚幽又道:还在妖市中惩戒了几个小魔,他们说你不是,我听不得。

    长应作势要亲她,被渚幽拿起的书册挡了个正着。

    渚幽一哂,九天不好插手妖魔两界之事,但我却是可以。

    长应没说话,似是在思索。

    渚幽放下手,那双无辜的眼微微弯着,如今妖界里藏了不少小魔,我要你打开魔域,我会将那些魔物都驱回魔域,而你只需定下个妖魔不准擅入人间的规矩就可以了,你听不听我的?

    长应定定看她,只见她唇边噙着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半晌才道了个「好」。

    渚幽捡起地上的书卷和簿册,一样样叠好了放在腿边,给长应递了过去,一边道:你还未复苏灵相的时候,缠着我问我何时再带你来凡间,你将这些杂事都处理好了,我再带你走走。

    长应眉一皱,说道:我何时缠着你了。

    可不就是缠着么,明明冷着一张脸,却可怜兮兮的,好似非去不可一样。

    渚幽睨她,将手里捏着的册子塞到她怀里,一边道:我要睡了,你莫要再折腾我。

    说完,她躺下侧过身,还真的就阖起眼来。

    长应瞧见她耳廓红着,垂眼翻起了手里的书册,继续看了起来。

    待将众仙奏请之事批完,已是两日之后,天大明,楼下街市那吆喝声愈来愈响亮。

    这客栈的小二其间敲了一次门,问要不要添茶水,屋里无人作答,他便讪讪走了。

    将笔杆收回,长应回头才发觉渚幽不知何时醒了,竟在默不作声地看她。

    你想带我去哪儿走?长应直截问道,好似她这么紧赶慢赶地批阅当真是为了在凡间走上一遭。

    渚幽许久未这么好好歇过,此番一睁眼,眸子半天还是睡眼蒙眬的,许是睡时压着了头发的缘故,侧颊上落下一片绯红的印子。

    这就看完了?她眸光一扫,只见案上那书卷墨迹未干,写了好几处批示。

    长应垂眼呼出了一口龙息,那墨迹登时就干了,即便是三千年前,我也从未处理过这些烦琐之事,那时只需除魔便够了,哪知九天竟有这般的琐事。

    可你仍是看完了。渚幽坐起身,将垂在身前的银发随手往身后一揽。

    长应摇头,不知这般决断是对是错。

    仙神又不是不能犯错,试试不就知道了?渚幽倒是不慌不忙的,九天也不是未曾错过。

    长应颔首,抬臂一挥,满榻满地的书卷簿册顿时被一扫而空,这屋子复而又整洁一片,连半片书页也未遗下。

    她颔首说:只盼九天在我手中的这段时日,不会错得太过离谱。

    不会,我信你。渚幽眼里惺忪散尽,攀着长应的肩靠了过去,弯着腰在这龙的脖颈上亲了一下,恰就落在逆鳞原该在的地方。

    长应本想迎上去,未料到渚幽退得分外快,只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明明是生杀在握的九天玄龙,此时却连冒犯朱凰也不敢,那模样小心又可怜。

    渚幽只好又靠了过去,这一心软,气息险些被攫了个尽。

    她攀着长应的肩,被抵到了床榻后边的画屏上,后背的衣料皱成一片,膝弯忽地被抬起,她无意踢到了榻边小桌上的花瓶,那瓷瓶跌在地上碎开了花。

    长应忽地在她耳畔问道:你的翎羽呢。

    要来作甚?渚幽险些答不出来,气血烫得好像凤凰火烧身,她好似叼食一般咬上了长应的脖颈,若是龙形,龙鳞定都要被叼下来了。

    给我一片长应低着声说。

    渚幽攀在她肩头的手一动,幻出了一片翎羽,那翎羽华贵非常,其上还沾着凤凰火。

    长应将那翎羽接了过去,手一掸,羽梢上的火顿时熄灭。

    翎羽拂过时,渚幽周身战栗,比之先前更轻更柔。她闭起双目,不敢想那是她自己的尾羽。

    天色黯下,上房的客人终于走了,店小二去看了那屋,屋里头整整齐齐的,也未少东西,怎么也不像是摔坏了物什的样子,地上连半片碎瓷也未寻着。

    他摸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地下楼,问道:掌柜,天字一号究竟住了几人啊。

    出去的是两位姑娘。掌柜心里头还念着那两位露在头巾之外的眼,仅是一双眼便叫人不能忘怀,也不知若是将纱巾全摘了得是怎样的面貌。

    小二更是困惑了,可先前住店的不只有一位姑娘么,我观那房门紧闭着,不像是有人出入的样子。

    你倒是闲,正经事不干,盯人屋门做什么!掌柜瞪着他道。

    小二讪讪地擦桌子去了。

    玄龙直上九霄,朱凰却未在其畔。

    九天之上云兴霞蔚,白玉宫阙上神光熠熠,虹辉四映。

    天门大敞着,一众天兵见玄龙归来,立刻躬身相迎。

    长应回到九天的一瞬,她周身威压未敛,只一踏进天门,众仙神便觉察到了,纷纷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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