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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和教授谈恋爱 作者:春眠也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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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恪行抬纸箱,蒋小城拿胶带,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搬家的工作正式开始。
本来以为一个人生活,东西应该很少,然而等真正动手整理,两人才发现,工作量比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这时候,钟恪行的另一项技能就发挥出来了。
表面上看,钟恪行的动作似乎没比蒋小城迅速多少,却总是先蒋小城一步将一箱子东西整理完毕,贴上标签,做好打包。
起初,蒋小城以为是钟恪行在每个箱子里放的东西少,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并非如此。
在装箱之前,钟恪行就已经进行一次大致的分类,像衣服、床单这类的布制品,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压缩袋里抽气;同样大小的书本要码放在一起,用塑料纸包严实,再裹上一层胶带,大概是为了防水;装箱时,大大小小的东西被严格按照形状排序,保证贴合得紧密,不留一丝空间缝隙,宛如在玩俄罗斯方块游戏。
袖口滑落到手腕,钟恪行停下手头的动作,把它重新折起,不经意地抬起头,和蒋小城的目光相触。
不禁问:怎么了?
又看一眼表,已经十点了,想到蒋小城起得早,这两个小时也一直在打包行李,没有停息,便说:你休息一下吧。
要说休息,也该是钟恪行休息,蒋小城站起身,道:我们先坐一会儿,好像就剩下柜子里的东西了,应该来得及我去倒杯水。
昨天不在家,扎壶里的水没有及时换,蒋小城又重新烧了些,还在杯子里添了果茶,飘渺的水雾里带着淡淡的甜味。
走出厨房,发现钟恪行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卡片一样的东西,好像在研究什么。
到近处一看,原来是一张证书,只是年代很久远了,纸张已经微微泛黄。
注意到身边的动静,钟恪行抬起头来,做出要解释的表情。
搬动盒子的时候掉出来的
没关系。
钟恪行说的那个盒子,其实是个圆形的月饼礼盒,蒋小城用他来放从小到大的证书和证件。
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上学的时候参加活动,发的一些证明。
蒋小城一边说着,一边把盖子打开,他做这个动作,就是默认可以给钟恪行看了。
钟恪行捡起最上面的那张,目光落上去,读出声来。
蒋小城小朋友,在校上课认真听讲,作业工整,被评为爱学习小宝贝?
又好像对爱学习小宝贝这几个字有特别的执念,重新复述了一遍。
蒋小城被他一本正经的语音语调弄得困窘,把奖状从他手里夺回,说:幼儿园里,这种奖状每个孩子都会发的。
其实最初也没有要特地保存下来,只是放在一处落灰,偶然一次被发现,觉得也算有特别的意义,就一直留到现在。
蒋小城也很久没翻弄这些东西了,他见钟恪行把盒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视作是什么宝贵东西似的慢慢浏览,也就凑过去跟着一起看。
除了一些票据和卡片,最重要的文件都统一放在一本透明的翻页资料夹里,从小到大的毕业证书,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好了。
钟恪行最感兴趣的,是贴在上面的一寸照片,在这里,他看到了旧时光里的蒋小城。
小时候的蒋小城,脸圆圆的,带着腼腆的笑,红领巾被熨得整平,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
在初中的毕业证书里,似乎瘦了一些,仍带着稚气。
等到高中,就完全脱去青涩,出落成清秀的少年了。
因为这出挑的相貌,蒋小城从小就受到不少来自老师长辈的青睐和同学朋友的喜爱,大学里,他还作为招生宣传大使,出现在官方视频里。
再向后翻,是大学里的各种奖状。
钟恪行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惊讶。
他上学时的成绩,可以称得上是出类拔萃,在全国能排得上姓名的顶级高中里,也是让老师们称道的存在,虽然平时的言行举止中不显,傲气却是深刻在骨子里。
从小到大,各种荣誉也是拿到手软,因此什么样的证书有多少含金量,还是很熟悉的。
大一到大四的学业奖学金,都是一等类的,就已经很难得,居然还有一张国家奖学金的证书,要知道这可是教育部颁布的,一个学院一年里,只有两三个名额。
除此之外,还有校学生会任职、策划大型晚会的证明。
钟恪行抬起头来,说:这很厉害。
一句话夸得蒋小城十分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的,我们这个专业,更重要的是广博的见识和丰富的经历,像我的同学,有的学过钢琴舞蹈、绘画书法,还有的口才很好,交际能力强,他们在大三、大四就参加各种国际交流,在A4公司实习。我没什么长项,就只会埋头读书了。
他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并不是谦虚,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听到这人对自己的评价这样低,钟恪行心底里很不赞同,甚至有些诧异。
沉默着思索一阵,才道:你很优秀。
把目光落在手里的这沓奖状上,又道:像我,就不善于沟通,学生会之类的活动,从来没有参加过。你和人沟通的能力就很强,和你聊天,感觉很舒服。
蒋小城听他这样说,是很开心的,可又觉得,自己不该承担这样的夸奖。
真的没有,我在学生会里,做的都是很简单的工作,换成别人,一样可以完成。
这一回钟恪行没有答话,而是继续看剩下的东西。
把厚厚一本文件翻阅完,又把注意力落回到盒子中,掀开附在上层的几张纸,一个精致的小礼盒落入眼底。
钟恪行伸手拾起,听到蒋小城哎!的一声,语气似乎带着慌乱。
只是他制止得太晚,礼盒已经被打开了,高级丝绒布里镶了一块精致的男士手表,显露在外。
以钟恪行的判断,这块手表绝对价值不菲,再联想到蒋小城的态度,他便隐隐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39章 Q39
因为一块手表, 两人突然陷入沉默,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钟恪行才缓缓开口道:这手表,是用来送人的吗?
这是明知故问, 存在试探的意思, 蒋小城如果想说, 自然会告诉他,如果不想那便算了, 日后会有很多机会, 让两个人慢慢向彼此敞开心扉。
经过前几日的波折, 钟恪行已经想明白了, 恋爱不像做实验, 必须按照严格的步骤循序渐进。
不急于一时。
又等了一会儿,见蒋小城始终把眼眸垂落下去, 便轻轻合上盖子, 又将东西放回了原位。
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用轻松的语气说:我们还是快点收拾东西吧。
要站起身去搬行李,却被蒋小城叫住了。
等一下。
蒋小城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他在心里做着斗争,一方面,多年来养成的沉默习惯让他很难开口吐露心事,另一方面, 钟恪行昨天的真诚话语回荡在耳边, 他也渴望能向前迈一步, 做出一些改变。
我
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就堪堪停下,仿佛没组织好语言似的, 想了一想,又更换了一个字做开头。
这块手表,买来是想送给邵朗的,作为他的毕业礼物。
最艰难的话说出口,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蒋小城惊奇地发现,他可以很平静地说出邵朗的名字了。
他问:你想听吗?
钟恪行说不嫉妒吃醋是骗人的,这样的情绪,曾经让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他确实很想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想听。
时光要回溯到五年前,蒋小城还是个刚刚走进大学校园的新生,开学的第一个星期,他就小火了一把。
起因是学校官方公众号推送的文章里,用他的照片做了封面。
蒋小城最初时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走在上课的路上,总觉得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会把他们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但这目光里又没有恶意,因此他也就没放在心里。
直到有天回到宿舍,看到三个室友围坐在一起,好像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一听到开门的动静,三颗脑袋同时转过来,三道目光在触到蒋小城时,瞬间变得热烈。
年龄最小的老四兴奋地道:小城,你可出名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蒋小城一脸糊涂,问:什么出名?
你不知道吗?现在论坛里都在讨论你啊,都被顶成hot了!
昨天还有学姐拿零食贿赂我,问你有没有谈恋爱呢!
哎!和小城在一个宿舍,是福是祸
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嚎叫,蒋小城还是完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始末,还好沉稳靠谱的舍长给他解释说:
前几天,学校公众号发了一篇关于入学报道的新闻,那里面有一张你的照片。
把链接发到宿舍群里。
蒋小城忙点开来看。
这是一篇很常规的通讯稿,编辑用活泼精炼的语言穿插起一张又一张校园剪影,迎新的专车停靠在门前,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热情指路,指导员在宿舍里同学生交流而评论区里讨论度最高的,是那张蒋小城的抓拍照。
哇!穿白衬衫的小学弟好帅!
我在此宣布,新一届校草诞生!
呜呜,饿饿,要联系方式
若只是因为蒋小城,也不至于掀起这样大的风波,摄影师还把另外一个人照了进去邵朗。
邵朗是那种在人群中,你一眼就能看到的人,因此蒋小城略略一想,就回忆起了当天发生的事。
蒋小城是那日下午到的学校,乘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本就精神不振,又被爆阳晒得头脑昏沉,手忙脚乱地办完了各种繁琐的手续,托着沉重的行李,按照志愿者的提示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到了岔路口,正因为不知走哪条路驻足犹豫,背后突然响起一道舒朗的声音。
同学!
在这个校园里,走在路上的都可以被称为同学,蒋小城以为他叫的是别人,也就没有回过头去。
于是那道声音又高了许多,里面还夹杂了些焦急。
蒋小城同学!
见到蒋小城转身,声音的主人把微蹙的眉头展开,露出得体的微笑,大步走近,温和着语气说:真的是你,刚才填单子的时候,你把录取通知书落在了桌子上。
蒋小城注意到他手里拿的卡片,又看见那上面写的个人信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红了脸,道:我忘记了,谢谢。
没关系,开学的手续多,丢东西是常有的事。
又用关切的口吻问:你怎么一个人?没有志愿者领路吗?
没事没事,我看他们挺忙的,我自己就可以了,好像也不太远。嗯学长,十公寓,是走这条路,还是这条?
邵朗脸上现出无奈的笑。
两条都不是,走吧,我送你去。
伸手去握拉杆箱的把手。
就是这样的一个瞬间,被永远地定格在照片里。
蒋小城鬼使神差的,把它保存在相册中。
邵朗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学生会的主席,各种晚会典礼的主持人,长相出众,又有很好的家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中心,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注意。
蒋小城有意无意的,了解到很多和他相关的事,但他也深知两人之间的差距,只把这次邂逅当作是一个小插曲。
直到有一天中午,各个学生组织在食堂外的广场举办纳新活动,蒋小城偶然从那里路过,又碰到了邵朗。
同学!学生会招新,不来看看吗?
邵朗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自信大方的神采,蒋小城内心却有些失望,他可能已经把自己忘了。
礼貌地点了点头,接过报名单就要离开,却被一只胳膊拦下了路。
邵朗道:同学,你不记得我了吗?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我们见过。
微风吹起蒋小城的衣角,似有若无地和邵朗的胳膊相触,这让蒋小城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不成语句。
我,我记得,开学第一天,通知书。
这样的反应让邵朗笑了,又与刚才的笑不太相同,似乎更真实一些。
那么,考虑加入学生会吗?可以结识更多的朋友,也有锻炼自己的机会,还可以加分。
蒋小城这才把目光落在手里的报名表上。
我,我什么都不会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不用会!你什么都不用会,只站在这里,就已经赏心悦目了,小学弟,来我们宣传部啊!
说话的是个穿着红色鱼尾裙的女生,卷发垂到腰际,打扮艳丽,她自来熟地跑过来,一把抱住蒋小城的手臂。
别听她的话!
又有一位短发女生走过来,怀里抱着一本书,扶扶大框圆眼镜,笑眯眯地说:宣传部有什么意思,来我们学习部吧,看学弟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个学霸!
来我们外联部!吃香喝辣!
生活部!生活部!
蒋小城被众人包围着,第一次有了这样强烈的被需要、被接纳的感觉,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学业最繁忙的时候,他还坚持留在学生会。
最开始的时候,蒋小城并没有和邵朗有很多的接触,他只是个小小的干事,被各个部长支来支去,有的时候,忙得晕头转向,难免会出差错,也会受到牢骚和埋怨。
直到有一次,各部门在例会上商议拍摄招生宣传片的事,谈及宣传大使的合适人选时,邵朗提了蒋小城的名字。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末排位置,蒋小城也停下记录的手,诧异地抬起头来。
邵朗看似温柔好说话,实际却是完美主义者,又坚守原则,因此拍摄的任务可以说非常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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