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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冲了你这句话,我就替那傻孩子不值。你都嫌他是妖,他嘴上纵不说,心里又怎会不难受。」
萧书岚一楞,道:「我何时嫌过他了?」
赵佚道:「若无嫌弃,怎会冲口而出说他是狐精。你不觉害怕,只因为他原形也是招人疼的小东西,如是他物怕你一般的受不了。」
萧书岚依稀记得柳听竹也说过此等话,心中疑团越来越大,问道:「他物?什么东西?」赵佚淡淡道:「是什么重要吗?」
萧书岚道:「不重要。」
赵佚一笑,道:「你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你自己自知。不过那都不重要,萧书岚,你应,朕就救他。你不应,那也罢了,你只顾走你的路。」
萧书岚低下头。
「皇上高明。」
赵佚笑了笑,从袖中取出那块蓝田玉,转头对宋瞳道:「救他罢。」
柳听竹醒过来时,虽觉得一身疼得像要散架,解开肩头衣服察看伤势,伤痕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他心下大疑,难道赵佚竟用了蓝田玉救自己?那可是镇国之宝啊。
抬头看了看,还被锁在那铁笼中,心中暗骂,伸手便欲去扯动那笼门的铁链,想唤人叫赵佚来问个究竟,忽听见回廊里有说话声,听来耳熟,却是赵佚的声音,当下便侧耳细听。
只听赵佚笑道:「这千枚棋子,也算是坎坷了。好不容易才寻齐,又被你带出了宫。」
有人答话,柳听竹听到浑身一颤,沉稳凝重,那不是萧书岚是谁?
「那本是听竹的东西,我自当带走。皇上此刻又要我将棋子送回,声称是为了他,这是为何?」
赵佚道:「你看过他的样子了,受伤不轻,虽用了蓝田玉救他,再有他自己的修为,好得也会快些。」
萧书岚沉默了许久,柳听竹只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与平时有些不同。「你是皇上,却无法护得他周全。」
赵佚一挑眉,似吃惊萧书岚竟会说出这等话来。却也不怒,只道:「此次确是朕的疏忽,他受了重伤,朕还不是一样的心疼。」
萧书岚道:「他重伤未愈,你还将他锁在笼中?他是最恨被人如此对待的。」
赵佚玩味般盯着萧书岚看,却笑道:「你就当真这般喜欢他?」
喜欢到无视帝皇尊严冲口驳斥的地步,喜欢到在这分上,还要为他多着想一分的地步。
萧书岚又停了片刻,方道:「总是我坏了他的修为,又屡次伤他害他,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他为我肯舍命,我为他当然也肯舍命。」
柳听竹听得此话,却觉得极不入耳。原来你是为了这才对我好的?一股怨气涌上,便想提高声音叫他,问个清楚。
只听萧书岚又道:「他在这世上也没人照应,我若不再管他,他一人孤零零的更是可怜得紧。」
柳听竹本已站起,听到此言眼前一花,又坐了下来。可怜?原来你对我只是可怜?你日日在我耳边说那些话,都是哄我的?说着开心的?
赵佚道:「那等绝色,实非人间所有,你还嫌弃?」
萧书岚隔了半晌,方才道:「他总是男子,况且……又不是人。我跟他在一起,也只能遁于山林,一般的不见容于世。」一字一顿,说得极慢,仿佛硬挤出来似地。
柳听竹只觉脑中晕晕乎乎,哪里还注意得到这些。他本虚弱,这时更得一手扶住铁栏,方得撑了自己不倒下去。
云里雾里间,只听得赵佚又道:「既然你只是怜他无人照应,不如将他交给朕罢。朕倒极喜他,绝不会亏待他的。」
萧书岚并不回答,赵佚微笑道:「他是灵物,朕怎么舍得伤他呢?你怕世人议论,朕却可护他周全。此次事件,再不会发生了。」
见萧书岚还木着脸毫无反应,又笑道:「你那位凤灵楼的红颜知己呢?难道又将她弃之不顾了?」
萧书岚一惊,冷冷道:「想不到皇上连这个也感兴趣。」
赵佚道:「那倒不是,只是那傻孩子一心记挂着你的伤势,整日里魂不守舍的,朕也无可奈何,才带了他去瞧瞧你。见你有美人在侧温柔呵护照应,他也不必担心得茶饭不思的。」
萧书岚道:「那只是……」
赵佚一笑,截了他的话头道:「江湖中人,本来不拘小节,这也无甚不好的。」
萧书岚血都快涌出脑门了,他怎能说,那只是对方对他一厢情愿,自己正好走到她的地盘上,她亲来接了自己去疗伤?又怎能说,那时自己伤重昏迷,根本不知道那许多?又怎能说,自己一待能行动便匆匆上路寻他,却遇上了皇宫的信使,便跟着入了宫?
见赵佚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眼神似笑又非笑,却微有不耐的神色,只得咬了牙道:「不错,萧某也想跟她一处,只是想着听竹,终究不能释怀。」
这一个个字,怕是剜了你的心吧?听竹,听竹,这只是权宜之计,你且忍忍,我会把你从这个牢笼里救出去的。
我想在一起的人,只有你啊。
赵佚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日了结。你并非一心一意,又何苦让那傻孩子这般伤心呢。」
萧书岚极微弱地应了一声,道:「皇上说得是。」
赵佚道:「那等他醒后,你便去告诉他,也免生他日夜惦记着你。」
柳听竹只觉得喉间一甜,一股血腥气直冲上来,「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吐了一口又是一口,直喷得衣襟上处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萧书岚虽是心神大乱之际,但他耳目何等灵敏,一直注意听着房中动静。知道他在吐血,再也熬忍不住,顾不得什么,一转身便欲奔进,只听赵佚极低极低地笑道:「若你演砸了这出戏,朕就命人把他活活钉死在你面前,让你看上个三天三夜。」
萧书岚停住了脚。他用力按住自己的口,鲜血自指缝中一滴滴地渗了出来。
柳听竹悠悠醒来时,只见赵佚负手立在窗前。眼神里顿时漾满恨意,也不顾身体虚弱,挣扎起身,叫道:「你骗我的,你是骗我的!」
赵佚淡淡道:「你若觉得这般想会好受些,那便这般想得了。」
柳听竹嘶声道:「他不是这等人!」
赵佚冷冷地道:「你又不是人,又怎会了解人的想法心性?」
柳听竹怔住,赵佚又道:「你若全心信他,就根本不会有疑惑。你说我骗你?我从没骗过你,是你们在互相欺骗。」
他一拂袖,道:「好好养着,想通的时候,再告诉朕。否则,我锁你一辈子,直到我死的时候,跟我一起走。」
柳听竹慢慢伏倒下来。浓发卷曲着,遮住了他的脸。他的手指痉挛地抓着自己的衣襟,上面还有未干的血块。
柳听竹把沾了血的手指放到唇边,慢慢地吮吸起来。
平王是在满室的暗香中醒来的。帷帘未放,洒了一殿的月光,倒映了殿前水波,闪闪烁烁。
哪来的香?香得把人心都化进去了?香得把人的魂都香醉了?
平王左右望去,忽然猛醒,视线投在一墙之隔的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