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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陶逸之脸色也发青,冷冷地掷出这句话来。姚青缃险些被他震得魂魄散尽,好不容易才定了下来,蜷在一边喘息不止。听了这话,姚青缃结结巴巴地道:“什麽……你……你说什麽?”
陶逸之道:“你知道这东西有什麽用?你连是什麽都不知道,就干冒奇险想偷走?”
姚青缃嗫嚅道:“我……我知道这是你们守护的东西,一定是宝物……所以……”
陶逸之冷笑道:“一不做,二不休,逃了还要偷东西?姚青缃,算你狠!”
姚青缃见他怒火冲天,低声道:“我……我真不是要偷……我只是想看看是什麽……”陶逸之越听越怒,一手又已掐住他脖子,姚青缃用力掰他的手,颤声道,“你……你明知……我跟这个躯壳是分不开的……若强要我走……我会……”话未说完,已被掐得说不出话来,陶逸之恨恨地道,“会怎麽样?会死?那你就给我去死!”
只听姚青缃一声惨叫,声音却似乎远在天边似的。一声脆响,却是一枝桃花从桃树上生生折断,跌到了陶逸之的脚边。姚青缃整个人便往後倒,陶逸之慌忙伸手扶他,一阵冷风骤起,把那枝桃花飘飘悠悠地向山涧吹去。
陶逸之微一迟疑,想飞身过去,却又放不下手里的人。这一迟疑,桃花已飘落了下去,云雾深深,看不分明。
“救我!”
姚青缃的声音依稀在他耳边响起,陶逸之不知道那是出於自己的想象,或是真的姚青缃在求他相救。本待不理,一抬头却看见满山遍野的桃花开得灿烂,一瞬间竟忆起初起姚青缃时,那漫天纷飞的花瓣,和那一缕悄悄钻进心底的春风。
陶逸之终究放了怀中的躯体,飘身到了水涧里。那枝桃花正在水面上打转,陶逸之伸手拈起,竟恍惚是在当日初见从红袖手上接过时,那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之感,不知今夕何夕。桃花花瓣轻颤,浑如昔日姚青缃在自己怀中那如春风般的颤动。
回到山间,陶逸之砍了一根竹子,盛了些清泉,把桃花花枝插在里面。一转回头,姚青缃还躺在那里,面色如生,唇色红润,看来像是熟睡,只是没了呼吸。陶逸之把他轻轻抱起,放在一块青石上,将他头发理顺,衣襟抚平。然後便握了他双手,痴痴地对著他看。
这一看直看到日落西山,陶逸之一抬头才发现天色已然全黑。叹了口气,一手把姚青缃抱起,一手端了那插花的竹筒,回了洞里。
“救我……”半夜时分,低微的声音又在陶逸之脑子里回响。陶逸之烦极,坐起身来,喝道:“别叫了!”
姚青缃的声音却挥之不去,一直回荡,仿佛是在对著他耳畔低语。“求求你,让我回来……求求你……”
陶逸之冷笑道:“让你回来?不知道你下次会不会趁我睡梦里把我杀了?”
“如果你七日内还不肯让我回来,我……就不会有我了……”
陶逸之笑道:“世上本无青色的桃花,世间也本来没有姚青缃。本来就无,又何谈有?”
转过头,去看那依然沈静的躯体。他的眼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陶逸之自然知道,七日七夜後,他若还不让姚青缃回来,便会魂飞魄散。姚青缃本不信陶逸之会如此狠心,但随著一日一日过去,陶逸之却只一直痴痴看那已无生气的躯体,花瓣也一瓣瓣开始枯萎。
“你留一个空壳作什麽?”
花中还有一抹影子尚未消逝,姚青缃并不甘心。陶逸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听到姚青缃的声音,在自己脑子里响。“让我回来,我不要这麽死!为什麽你宁可要一个空壳,也不要我?为什麽?这张脸究竟是谁的?”
陶逸之在喝酒。喝了很多,烧得心发烫。到交更时分便是七日七夜了,现在,还能选择麽?
粉色的花瓣,青碧的叶,一点一点的飘落。
“我的名字叫姚青缃。”
含著笑的声音,像夹著春雨的风,足以熨贴人的心。
陶逸之把头埋在手里。又是幻觉麽?为何跟姚青缃初见之时的情景,驱之不去?为什麽?
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全部灌完,陶逸之把那枝花扔回到姚青缃身上。只见一股青烟一窜,过得片刻,姚青缃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除了未散尽的惊惧,竟有一丝藏不住的妩媚和得意。
“你……你最後还是不忍心……”他的声音很低微,但却隐隐带著快意。陶逸之此时听到他这语气,更是恨极,也不知道是恨姚青缃还是恨自己?恨恨地道:“如果你不是化成了这副模样,我一定捏碎你的骨头!”一把拧住姚青缃的脖子拖了起来,姚青缃一声惨叫,觉著陶逸之并没使力才惊魂方定,只听陶逸之对著自己,一字字道:“你再敢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别想再活命!”
顺手把姚青缃用力一掼,姚青缃撞在石壁上,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揉了一把眼睛,已经看不见陶逸之的身影,知道这次又捡回了一条命。
陶逸之冲出去,一拳砸在一株老树上。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不应该有所犹豫的,而我不仅犹豫了七天七夜,我还作了这样的选择?陶逸之伸手摸索著怀中的玉瓶。冰冷的玉质,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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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青缃复原之後,陶逸之却有些躲著他。常常连晚间也不回来,留姚青缃一个呆在洞里闷得发慌。他这些天有些恍惚,有一日竟将玉瓶忘在了洞里。姚青缃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趁著陶逸之出去的功夫,偷偷去拿到了手中。还未打开,便听到有人声,忙想放回原处,却不小心一绊,玉瓶脱手飞出,在石壁上磕成碎片。里面装的竟全是玉的碎屑,随著玉瓶的碎片落了一地。陶逸之听到声响,冲进来一看,整个人似乎都结了冰似的。
满地寒玉碎屑,像是剜了他的心一般。他想也没想,一掌朝姚青缃挥过来。
“谁让你动的?!”
姚青缃被打得好一阵子什麽都听不到看不到,眼前发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陶逸之站在当地,慢慢冷静下来,看到姚青缃缩在一边,两眼无光,心中颇感歉疚。自去一点点拾那满地玉屑,不再理会他。姚青缃呆呆看著,只觉得冷,透了骨的冷,比方才触到那寒玉时更冷百倍。
那玉屑众多,直捡了几个时辰,陶逸之也并不嫌烦,一点点地仿佛是在把生命集起来似的。姚青缃半边脸肿得老高,火一般烫,也不敢说一声,只悄悄抱膝坐在一边。忽然看到脚边有颗极小的玉屑,便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