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菜头(187)
过气顶流是天师 作者:菜头
过气顶流是天师——菜头(187)
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您那边有问题工作人员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没关系。横竖只有我一个人。她打断对方,直接问了调整后的时间。
对方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愣了愣,连忙告知了新的时间。
下午两点。她简略确认过后挂了电话。
坐在床上发了会儿愣,杜慧给陈飞发了条短信。今天他肯定在上课,所以她在短信里写道:火化时间临时修改,这回就不用麻烦你了。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估计是在上课。
她又发了会儿呆,穿好衣服,把衣柜里打包好的旧衣服带上,一个人去往那里。出租车司机听到目的地直皱眉,冷冷丢下一句,你还是找别人吧。踩着油门走了。
她盯着绝尘而去的车辆,心想:没关系,时间还早,可以找下一辆。
可临近中午,出租车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遇见。她又用打车软件下了单,但大概因为目的地的关系,即便距离远,价格昂贵,也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需要帮忙吗?身后忽然有人问。
杜慧转身一看,正是先前她见过三次的青年。
上一个连脸都没看全的陌生人的车
她低头望着艰难拉出来的那只蛇皮口袋,思索了几秒,点了点头。
不出五分钟,青年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这个牌子一般只会在夸张的肥皂偶像剧里出现,实在与他不相衬。
青年伸手帮她把口袋塞进后备箱。杜慧舔舔干裂的嘴唇,盯着他问道:我要去城北殡仪馆。
我知道。
陈飞告诉你的?
不是。但我保证自己不是坏人。青年似乎微微皱着鼻子,露出一副为难又尴尬的样子。
多少钱?
青年笑了一声,摇摇头,你跟陈飞问了同样的问题。
他为她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不要钱。但我确实需要从你那儿得到一样东西。
东西?杜慧迷惑地眯了眯眼。现在她可谓家徒四壁,有什么东西是这位开着豪车的青年需要的?
别着急,等到了我再告诉你。
一时间,杜慧觉得自己更搞不懂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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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愿望(三)
从住的老房子到城北殡仪馆, 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
一开始,杜慧还有些拘谨。过了一会儿,她逐渐变得松弛。趁红灯停下的档口, 她盯着后视镜问:为什么帮我?我们应该是不认识的。
尽管昨天在医院遇见时, 她就总觉得这双眼睛依稀在哪儿见到过。但陈飞的那群朋友她都有在学校里见过,没有一个长着这么漂亮的一双眼。何况,这个人应该比他们更年长,自带社会人气息。
开车的青年笑得眼睛弯弯的, 上车前我已经说过理由了。
可那听上去像是个借口。
杜慧不习惯刨根问底。她抿抿嘴唇说道:可我这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青年不置可否,耸耸肩,一言不发继续开车。
抵达殡仪馆, 杜慧去办公区办理简单的手续, 青年站在一段距离外, 频频东张西望, 间或还自言自语着什么。
走吧。看见她回来, 青年说道。
杜慧注意到他的眉头紧锁, 像在极力压抑忍受着不快。
既然这样难以忍受, 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帮忙呢?
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想。
按一般流程火化前会有个小型的告别仪式。举行仪式的小厅都是半敞开的, 从外面就能一眼望进去,观察到里面的动向。
与相连的其他房间相比, 他们所在的这间却安静得过分了。
隔壁那位逝者的亲人已经哽咽地念完逝者的生平,众人号啕大哭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杜慧与青年依然一动不动, 一左一右, 保持着先前的站姿。
杜慧的视线落在棺木里那张皱巴巴的脸上。大概是因为入殓师事先整理过遗容, 老人的脸色显得红润, 嘴唇也涂过唇膏, 比她记忆中显得更年轻。
她就这样安静地睡着。再也不会在雨天敲打自己的关节, 露出苦笑;也不会在狭小的厨房里来回打转;更不会在间歇丧失记忆时问她,请问,您见过我的孙女吗?
嗓子眼又有酸水冒出来,烧得有点疼。
可以了。够了。直到青年用力掰开她的手,杜慧才发现自己两边手背正冒出一串血珠。
一点也不疼,比不上先前那股灼烧感。
她看了青年一眼,走出小厅。把带来的衣服全部烧掉后,火化炉那边已经准备就绪。
周围有人在大哭或是抽噎,也有人长跪不起,瘫软着无法动弹。唯有他们好像跳脱了一切情绪,一个木然地望着那具躯壳,一个因为口罩的遮挡看不清表情。
工作人员:家属们向老太太做最后的告别吧。
杜慧本来想纠正他,在场的只有家属,没有家属们,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因而沉默了。
至始至终她没有下跪磕头,没有哭,只是在口袋里把玩那枚留下来的胸针。
嘻嘻嘻,来啊。说出你的愿望?
那声音又来了。可是她没有愿望。
没有
没
或许,她有。女孩望着那具开始移动的躯壳。
有吗?有吗?果然是有的啊!
声音戛然而止,杜慧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耳朵被青年用力捂住了。就像完全猜透她此时的想法,青年笑着说:不,你没有。
他温柔却强硬地从她手指间把胸针抠出来,一副没打算还给她的样子。
自那以后,那道奇怪的声音再没出现过。躯体经过高温焚烧成了一堆灰烬,只有坚硬的头盖骨还保有原来的形状,需要人为压扁压碎。
她拿着工具,僵在原地,喉咙里的酸楚压抑到了极限。
青年接过工具,我来吧。如果特别想哭的话,就哭吧。这种时候哭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正当她为这句话感到奇怪的时候,视线已经被湿意糊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然后她听到一串颤抖破碎的悲鸣声,就像是山林里与家人走失的兽。
她沉溺在这种无法完全理解的情绪里,没注意青年正扬着眉,无奈看了旁边空地上一眼。
现在,您能稍稍放心了吧?他无声地问。
一阵风刮过,那堆带有余温的灰烬飘散了一些在女孩的鞋面上,就像什么人最后的拥抱般。
*** *** ***
把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孩送回家,秦悦才慢吞吞地把车开回公寓。期间,他遭遇了无不清的加塞,强行变道,深刻认识到帝都的交通条件似乎不太适合他这个虽有驾照,但几乎没机会自己上路的老司机。
甫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男人头也不抬地问:知道回来了?
阴阳怪气,小心为妙。
我也是被缠得没办法。我本来都已经走了,可那位老太太一直求着我。何况说到这里,秦悦顿了一下。取下口罩,随手丢在玄关的柜子上面。由于没休息好,他的眼底现出淡淡的青影。
何况什么?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当发现文件拿倒了以后,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狼狈。硬梆梆补了一句,你倒是对别人有求必应!
秦悦不吭声,因为何况以后的话说出来,他怕关云横听了更无语。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慢吞吞走到客厅沙发旁,一头栽进去后,再也爬不起来。
半晌,他叹了口气,关云横,我好累啊。
男人冷笑道:自找的,活该。昨天他一下飞机就心急火燎回公寓,结果却扑了空。今天白天在公司坐立不安,拉长了一张脸,搞得下属们各个战战兢兢。关鹏居然跑来三八地问,是不是跟秦先生吵架了?
哈,吵架??要是真吵架也就罢了,他总得遇得见人吧!
想到这里,关云横错错后槽牙,敲敲桌面,说吧,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你不会无缘无故让关鹏帮你查东西。资料他也看了,是个高中生,长得也不怎么样。
秦悦继续面朝下瘫着,声音有些闷闷的,有人冒我的名接单,我想知道为什么。
然后?关云横看他一副半死不活,能量耗尽的模样,走进厨房泡了一杯牛奶热巧克力。
一转身,人已经在沙发上坐直了,还嬉皮笑脸地伸手,谢谢。
他啪地打掉那只手,翻了个白眼说道:烫。说清楚点!
秦悦只得把手缩了回去,总而言之,他被人坑了。
他掏出两枚胸针丢在关云横眼皮子底下。
男人嗅了两下,立刻皱眉。他往后退了一步,用相当不爽的口吻说道:臭。
橘猫上前凑热闹,这什么玩意儿?怎么透着股邪性?
不清楚,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
都是从那个冒充你的人身上发现的?
第一个是。第二个是从另外的人那里拿到的。
喜欢抠字眼的关云横:还有另外的人?
呵呵,说来话长。
那就简单点儿!
好吧。这东西是有人送给那孩子的,他自己留了一个,送了发小一个。但其实这第二枚胸针一直被发小的奶奶收着。
你说的老太太就是那个发小的奶奶?关云横露出一抹笑,笑容里隐隐是不错嘛,果然是因为多管闲事才搞成这样。
秦悦:亏他还以为安全过关,原来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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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愿望(四)
秦悦叹了口气, 抬眼望向关云横。
男人站在两盏射灯光线的交汇处,头顶与前额被照得很亮,额头以下的部分却藏在阴影里。此时他双手捧着冒烟的热巧克力, 表情已经变得有些冷峻。
秦悦的视线从关云横的脸移动到马克杯。杯子的绘图是只拱着背伸懒腰的橘猫, 乍看与相柳很相像,只是身形苗条了一圈。这只是成套杯具里的一只而已。
他忽然又想起,那天他们并肩从商场橱窗前经过时,他只是对陈列的马克杯多看了一眼, 第二天整套杯子就出现在公寓里。当他发现时,制造惊喜的人已经若无其事坐在书房,进行连线视频会议。
很多时候, 秦悦不得不承认, 关云横其实才是两人当中更看中细节、保持仪式感的那个。虽然他有时一点就炸, 看上去是个脾气暴躁的直球选手。
思及此, 秦悦决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于是坐直身子, 拍拍身侧的沙发坐垫, 过来坐啊, 站着干嘛?
男人轻轻哼了一声,尽管态度不好, 但还是依言坐到他身旁。因为体重的关系,坐垫瞬间凹陷了下去, 连带秦悦也感到一种微微的下沉感。
他笑道:生气了?这件事的确应该提前向你报备一下。让你担心是我的错。
关云横用手指摩挲着杯壁。听到青年的话, 他眯了眯眼, 面上的寒霜不但没有化去, 反倒更厚了, 报备?我是那种控制狂吗?
他比谁都清楚, 眼前这位青年不是什么脆弱的金丝雀,而是经历过风暴摧残活在崖壁上的花。坚韧且有一套自己的生存规则与技巧。
他宛如一个意外闯入的窥探者。既担忧花凋零,又无法粗暴地采摘。自此陷入矛盾的两难境地,形成一种诡异的自我消耗,又无法排解。
男人陷入沉思,眼睛里的光像住着盏失控的台灯般忽明忽暗。
秦悦还有什么不明白?
当然不是。你只是在担心我而已。青年一边拿过马克杯,啜饮了一口,露出笑容;一边用手掌压住男人的。
哼。心态过于拧巴的某人表示,算你识相!
秦悦: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在找家里丢失的物件,所以同那些掮客还有联系。
看关云横欲言又止,他又说道:哪怕是你手握星光、老江湖的曹叔,或者王勋禹那种古玩界的大佬,也有无法触及的地方。放心吧,那掮客只想拿佣金,至于给钱的人是谁,做事的人又是谁,他们根本不在乎。我听说有些掮客甚至连委托的详细内容都不想知道。
那位合作多年的掮客告诉我,有人冒用我的名字在业内接单,数量还相当可观。
关云横觉得奇怪了,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什么不直接戳穿呢?
因为掮客这个群体与任何一方都没有实质上的利益纠葛,事成后收收中介费,不成江湖再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不问真假、对错的习惯。如果出现任何争议,掮客一般都会保持缄默。专程过来告知这件事,完全是基于我们一直合作愉快,他人好。
虽然听上去没道理,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行有行规,
关云横没吭声,不妄作评价。
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无论从名声还是客户安全出发,我都得会一会那个冒名者。
所以当天你说自己在钓鱼你拿自己当饵了?
差不多吧。不过我当时没出面,只是事后悄悄跟着他。秦悦回忆当时的情形,那孩子还挺敏锐,后来直接发现了我。
孩子?
可不就是个孩子吗?是个高中生,今年读高一。据说曾经在爱好者论坛里看过我的事情,因为家里老人生病需要赚快钱,决定冒充我。
一个高中生而已,能冒充你?关云横很吃惊,那些客户都是睁眼瞎??
不是他太高看秦悦,而是秦悦很厉害这件事就像空气一样自然存在。
察觉到他的言下之意,青年忍不住笑了起来,除了极个别客户,大多都是普通人,并不具有专业判断力。不然骗子们怎能无孔不入?术士多厉害不重要,事情能解决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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