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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下去你恐怕会丧偶全文在线免费阅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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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刀下去你恐怕会丧偶 作者:作者:Ri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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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次,他倒是很欣悦,因为他终于能丝毫不迟疑地以裴恭为重了。
    方岑熙发丝散乱,染着一脸的污血。
    他深知,这是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比他们初见时被抽下那一刀鞘还要狼狈许多。
    可他却不躲不闪得瞧着裴恭,抿出了自两个人相识以来,对着裴恭最温和的笑。
    能遇到裴恭,似乎是他在世上这二十多个年头,最大的欢愉。
    他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在裴恭面前食言。
    裴恭应该会原谅他吧。
    不原谅的话,也没有关系,毕竟他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方岑熙的笑满眼纯粹,好像蕴着星点泪光,再也不似曾经那样,掺杂着其他目的。
    连带着他唇角边呢喃的字,缓缓汇成连贯的话语。
    抱歉了,俭让。
    方岑熙猛然侧眸,也不知是哪来回光返照一般的力气,径直抬手不要命似得夺过了钱兴同手里的机弩,随即扣下扳机。
    首辅大人,你猜猜,我会不会选你?
    那支□□便不由分说穿过了钱兴同的眼眶,径直扎进钱兴同右眼中。
    血立时像是绽开的花,在天地之间彻底盛放。
    钱兴同眼中,顿时血流如注。
    岑熙,停下裴恭的声音,淹没在钱兴同回荡在河岸的惨叫中。
    方岑熙却合着满脸的血,嗤嗤笑着,像只呲牙的恶狼。
    他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精彩的好戏,得到了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做了一生里最安稳的美梦。
    而钱兴同丑态毕露,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除过狼狈地动手,他竟拿面前的方岑熙无可奈何。
    他气急败坏,推着方岑熙,恶狠狠将人往鹭河中搡。
    可直到把人推下河堤,钱兴同才察觉方岑熙紧紧牵着他。
    方岑熙根本不怕被推进鹭河,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拉上钱兴同作伴。
    于是在落下河堤的那一瞬,方岑熙彻底漾开了得逞的笑容。
    他瞧着钱兴同抗拒的神情,扯住的手便越掐越紧:钱兴同,我们就一起到地狱去吧。
    我和建州的几千城民,还有宣府外路的三万边军,都要看着你永世也不能超生。
    裴恭难以相信眼前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方岑熙,你给我回来。
    他想伸手去牵,可是他们之间的那十几步,此时此刻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方岑熙扯住钱兴同,像两颗被风拂起来的尘埃。
    风散去了,便再无借力之处,直直跌往波涛汹涌的鹭河,变成了一朵丝毫引不起人注意的水花,沉进翻腾的波涛。
    这世上的清白太珍贵了。
    珍贵到要等十几年岁月,再赔上一条活生生的命,才能换回来本就该有的清白。
    可这绝不是裴恭想要的清白。
    裴恭忘了这是初春,忘了鹭河的水还冷的像冰,忘了方岑熙那个兔崽子又耍了他一次。
    他只觉得那波涛,翻涌着十几年前和建州城一样的血色。
    他更知道,他的岑熙会做噩梦,不能没人哄。
    裴恭并不顾及身后跟来的锦衣卫劝阻,几乎是不消什么反应,便迅速翻过河栏,径直纵身跟着方岑熙一道儿跳进河去。
    茫茫四野,朝霞似血。
    裴恭眼前是望不尽的水,他看见了山河天地,望穿了连绵情深。
    却唯独找不到他最爱的那只小狐狸。
    他觉得自己心里空了。
    如果这次还能抓到,他要把这狐狸牢牢拘在自己怀里,再也不放出去。、
    春风料峭,荡悠悠得吹在山间回荡。
    一簇簇春花,就此簌簌绽放。
    锦衣卫人手陆续赶来,熟识水性的高手自然也不在少数。
    裴恭被人拖上舴艋小舟时,整个人还是僵住的。
    他只顾着缓缓垂下眸子,看向怀里一动不动的方岑熙。
    太多的过往霎时间如同开闸一般涌现在眼前,裴恭手便忍不住颤了颤。
    当初的假死仿佛成了最终的归宿,方岑熙终于还是掉进了鹭河。
    方岑熙的脸是冰的,手也是冰的,浑身几乎没有温度。
    他鸦色的睫毛挂着水珠,发丝也被冰冷的鹭河水彻底浸透了,便胡乱贴在脸上,唇色早已冻得惨白。
    他憔悴,苍白,毫无生气,他像药渣子里被熬尽精华的枯槁人参。
    但方岑熙手里却仍紧紧攥着裴恭送他的金坨子,仿佛先前嫌弃这金坨子蠢笨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裴恭像个活死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半晌才像是堪堪寻回了神思。
    方岑熙
    你是不是个疯子?你到底有多狠的心能这么作贱自己?你怎么能把我的心肝,连同自己的性命都搁在地上踩?
    他总以为自己疼方岑熙更多些。
    他的岑熙受够了苦,还被他那么鲁莽地伤了一次又一次,他恨不能将人捧在手里,将最好的都拱手于他的岑熙。
    只要能看方岑熙此生无虞,裴恭只觉得自己不敢再多奢求。
    可如今,他方终于发觉
    他的岑熙虽总瞒他骗他,总将他排在那么多事的后头,可事到如今,终究还是愿意拿命,去换他一场平安。
    裴恭握住方岑熙凉透了的手,迟来的钝痛才终于彻底将他的心湮没。
    他们在棋盘街有个大宅院了,不会再有人反对他们在朝夕相处,那些子虚乌有的污名,也即将会洗得干干净净。
    裴恭想要的一切,如今都有了。
    可独独少了方岑熙,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裴恭小心翼翼捧着方岑熙的脸颊,揩干净方岑熙脸上的水渍,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岑熙,你睁眼。
    方岑熙岑熙
    你睁开眼,我陪你一起去建州。
    众人只能愣愣地瞧着。
    昨夜在菱花阁里手起刀落的千户裴恭,如今变得语无伦次。
    裴恭似乎只知道下意识将方岑熙紧紧拥住,仿佛就想这样将怀里的人彻底捂暖。
    你为什么不肯看我?
    你答应我的宅子还没搬,猫我们的猫今儿还没喂呢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了?明明答应过不再骗我的。
    小舟漫无目的地漂在河面上,不知是这清晨太冷,还是鹭河的水过于冰凉,裴恭连嗓音都开始轻轻发抖。
    他似是压抑克制着自己的哽咽,却又怕吵醒人那样,刻意压低了声音,伏在方岑熙耳边问:我的小狐狸呢?
    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55555把老婆还给我
    第86章 苍天昭昭,冤名终将要被洗雪
    黯淡无光的黑夜, 终究还是要过去。
    茫茫天地,总会迎来黎明。
    风定云艳色,阳生普天明。
    苍天昭昭, 所有的冤名都终将要被洗雪。
    裴恭将满满一盒子证据,还有菱花阁地下查抄出的金银珠宝造册呈进宫的时候, 赵俊艾还在刑部大牢里巧言令色地狡辩。
    裴家和钱兴同来往比我更多,查我?
    你们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见过, 裴英先前便跟钱兴同私下勾结, 背着我兵部通敌,与我兵部何干?
    赵俊艾虽也是武将出身, 可在京中浸淫多年, 早已忘了刀该怎么握, 弓该怎么拉, 彻彻底底成了混迹于朝堂的老诉棍。
    他挺着铮铮傲骨争辩,一时见无人应声,竟也当真给自己寻着了几分底气。
    赵俊艾伸手指天,满脸大义凛然:你们这是诬陷, 构陷朝臣, 罪不容诛。
    京中鞑靼皆是裴英引来,证据确凿, 你们反污蔑我清白,我要告进宫里, 告到御前!
    赵俊艾言辞凿凿, 正要再大骂一通,人群里果然缓步走出一个身影。
    来人身着绀色贴里, 腰系金革带, 腰后还横着一柄苗刀。
    他身姿笔挺, 颀长硬朗,整个人看着便干脆又利落,更有个武将的模样:那我便与赵尚书对峙对峙,是怎么个证据确凿的。
    牢中的人都不免瞠目结舌。
    裴总兵,这是裴总兵
    不是在宣府外路原来竟然没有死?
    是裴总兵回来了!
    裴宣更是看得怔住,半晌才慢慢从唇边漾出一句:令谨
    赵俊艾瞳孔一缩:怎么会是你,你是人还是鬼?
    裴英勾起唇角嗤笑一声:实在不好意思,没和外路三万大军一道儿死在宣府,让赵尚书失望了。
    劳尚书大人再说说,究竟看到了谁勾结钱兴同通敌。
    京中变了天。
    朝堂里一时间沸沸扬扬,钱兴同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垮塌,人人茶余饭后言谈的,都变成了十几年前冤死建州的知府方廉。
    先前那些将方家骂到狗血淋头的人,恍惚在之夜之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处处人人对铁骨铮铮方知府的赞颂。
    可这一切,都和裴恭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的岑熙,至今都还没有醒来。
    这日清晨顾氏敲门入内时,裴恭还在无微不至地替方岑熙拭脸。
    顾氏记得,裴恭说过,那位姓方的郎君,总是喜欢干干净净的,故而直到如今,人虽未醒来,裴恭却每日都会替人擦洗。
    俭让。顾氏将早膳替裴恭搁在桌上,又使眼色叫下人上前接过裴恭的帕子,方郎君今日可好些了?
    裴恭脸上倒是没什么显而易见地忧色,只不过整个人的精神总是带着疲惫。
    昨日太医院的吴院使来瞧过,岑熙本就身子薄底子弱,那日呛水伤及肺咽,又遭钱兴同折磨至深
    过往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裴恭恨不能撕开时光,去截住自己抽下的刀鞘,扯住自己掐人的手。
    他欲言又止,径直改口道:怪我,先前没有照看好他,没让他养好身子。
    否则事到如今,他也不会迟迟不肯醒来。
    顾氏便也轻叹:方郎君怎么会不肯醒呢?
    他既是俭让的心上人,终日提着这一口气,不就在等着与你相见么?
    裴恭这才勾出几分笑意:让大嫂费心了。
    顾氏说完了话,忽又拿了件帕子包住的东西,径直搁在裴恭手里。
    裴恭打开帕子,始见得里头搁着个镯子。
    那玛瑙镯子通体莹白,只夹杂几绺粉色丝絮,皆被雕作了桃花模样,显得这镯子越发精致贵重。
    顾氏徐徐开口:娘留了三只,一只在我手里,一只你二嫂戴着。
    余下这只,早晚也要给你的,你便收着吧。
    裴恭便泠然合住掌心,朝顾氏轻点下头:多谢。
    言罢,他又像想起什么似得问道:爹和大哥昨日入宫,一夜未归,现下可回来了?
    顾氏轻叹:倒是回来了,可个个扭着眉头,瞧着似是有什么要紧事。
    裴恭端着碗,一口气囫囵将那粥水喝干吃尽了,方将碗重新搁回托盘。
    我去瞧瞧。裴恭说着,便拿帕子抹了唇角,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梁国公府的矮子松尚且青翠欲滴。
    裴恭人还没进正院,便已经听到了父兄沉闷的交谈声。
    倭寇多年驻在海岛上,早被钱兴同的银子喂肥了,如今才一断了银钱,便已经逼到了泉州和兴化边上。
    两城如今是朝不保夕,危如累卵。
    建州卫军饷这么多年被吃得空空如也,如今根本没有应战之力,陛下恐怕早晚要点人去的。
    梁国公叹一声气:朝中一时间没有堪用之人,陛下正为这事为难。
    裴英的手指在圈椅上轻点了点:鞑靼堪堪治住,朝中还有谁能用?陛下是等着咱们裴家主动请命。
    也罢,这趟建州,我去得。
    裴宣立即皱眉:这怎么行?
    令谨你伤势尚未大好,建州山高路远,水土难服,此时怎能再披挂上阵?
    裴英轻嗤:大哥不必担忧。
    知己知彼,兵法得当,不战亦可屈人之兵,我自会当心。
    不成。裴宣皱起眉头,绝对不成。
    如今文娘还没从宣府回来,你再去冒险,我怎么同文娘交待?
    裴恭终于忍不住推了推门:别争了。
    裴家又不只有你们两个儿子。
    裴恭裹挟着父兄萦绕的视线,利落进门:我去。
    大哥二哥去得,裴俭让怎么就去不得?
    裴英皱了皱眉:上阵退敌不是儿戏,岂是你说去便能去的?
    那些倭寇盘踞在海疆多年,占尽天时地利。此时上阵,未必就能轻易对付这些流寇倭人。
    兄弟三个人一时谁也说不服谁。
    大家的目光,便都不动声色地撒去了父亲梁国公身上。
    梁国公望着眼前的状况,泠然叹下一口气:老二去坐阵,老三跟着一起。
    爹
    可是
    怎么?老子跟你们说话不好使了?
    就这么定了,勿要再多言。
    梁国公府的春花,趁着几天阖府忙忙碌碌的时光悄无声息地迎着风绽开。
    东南战事吃紧,宫中的旨意自然也下放迅速。
    裴恭提了指挥佥事,随裴英一起出征。
    离京前夜,梁国公夫人和顾氏拿着新打的山文甲给裴恭试。
    只见得裴恭好似添了几分严肃,登时如同换了个人那般,凌厉威仪,英姿飒爽。
    大嫂顾氏和母亲梁国公夫人瞧着,也忍不住点下头。
    这么一看,我们俭让倒确实有几分指挥佥事的模样,比你爹和两个哥哥出征时,还多几分稳妥气势。
    这番上阵杀敌,定能攻无不克,早日大捷。
    裴恭听着,却只勾了勾唇角。
    他远到建州治倭患,这身铠甲,本来最该是有另一个人来替他披上。
    可是那个人还躺在床上,至今也没有醒来。
    临夜时,裴恭坐在床边,威严和镇定里,终于透出几分与如今这身份不符的惴惴难安。
    他小心翼翼地躺在方岑熙身边,轻手轻脚将人往自己怀中揽了揽:岑熙,此去建州,我要砍掉那些畜牲的头。
    我还要用他们的血,敬拜方知府和守城的府寮县尊,祭奠建州府枉死的无辜百姓。
    你听到了么?
    他轻轻抚过方岑熙的额发眉眼,贪恋似得嗅着方岑熙发丝上的气息,后来才轻轻吻住方岑熙的耳廓,指尖便也停留在方岑熙薄而细长的唇角边。
    裴恭拿出顾氏先前给的桃花玛瑙镯,囫囵便套在方岑熙腕子上。
    他瞧着方岑熙白皙细长的手腕,套了这女儿家玩意,便轻轻垮落在臂上,倒意外别有风味。
    裴恭便忍不住又嗤笑一声,勾住那玛瑙镯子道:这么眉清目秀的狐狸,以后就要被套进我裴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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