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二(37)
无效退婚 作者:作者:烟二
烟二(37)
这点儿小伎俩根本糊弄不过去,但祁家少爷今晚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打算非得问出个答案:不急,你再考虑考虑三个月结束还早,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深灰色修身马甲衬得男人身形格外挺拔,衬衫上的袖箍也尤其性感,辛歌拉高被子蒙住自己染上绯色的半张脸,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扯开话题:祁温贤,我肚子饿了。
那我让周阿姨煮点粥?
又是粥啊?
从女朋友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情愿,他又问:你想吃什么?
辛歌想了想:烧烤。
也不算突发奇想。
一来,她是真的很饿、很馋,二来,她是觉得这个狗比男人一上床肯定要可劲折腾,趁她迷迷瞪瞪之际开始今天的第二轮审讯他那么聪明,早晚能诈出温茹私下找过自己这件事,而自己又是个软骨头,只怕很快就会缴械投降说出两人间的交易,引爆一包炸药。
抓紧时间吃顿好的吧,做个饱死鬼
果不其然,光是提议吃宵夜这个举动,就足以令祁温贤生疑。
他默不作声打量这一脸纯良的辛大小姐,似乎是在琢磨她打的鬼主意,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甚至能看见某只狐狸思考时头顶微微耸动的耳朵和身后摇晃的尾巴
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果然很双标。
大多数时候,祁家少爷极度反感那些要求颇多、喜欢无理取闹的女孩,哪怕是会给自己送钱的明星小花和名门千金;但他又觉得,辛歌的要求颇多和无理取闹只会给自己带来一种被依靠、被重视的感觉,从心口暖到指尖。
叹了口气,他低头点开APP,找跑腿下单,又打电话拜托物业工作人员将外卖送到祁宅门口。
*
四十分钟后,祁大少爷亲自下楼取外卖。
断然是不能在一楼餐厅吃的。
毕竟,吃外卖不被父母看见是每个子女的必修功课,豪门阔少和名门千金也不例外。
若是在澜庭别墅,一切由着那位早已滚了一身烟火气的大小姐便好,可这里还住着祁岳山和温茹,有些对长辈来说很出格的事,便不能明目张胆去做了。
祁温贤拎着油腻腻的烧烤包装袋往房间走,脸黑的像锅底。
彼时,二楼响起了辛歌故意引他注意的声音:哔哔,顺便带一瓶冰可乐上楼。
他仰面望着她:我家没有可乐。
你家怎么连可乐都没有?
从来就没有。
辛歌哑然。
眼下,她总算是明白了祁家有多么可怕这种连碳酸饮料都明令禁止的家庭,确实足以让人窒息。
目光落在她穿过护栏的白皙脚趾上,祁温贤眼皮一跳,再也顾不上可乐的事,声音带了些责备,音量比先前提了几个度:回房间穿鞋,地上凉。
没事的啦。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真丝睡裙的辛歌并不在意,她倚靠着木质护栏,探着身子往一楼张望,还故意动动脚趾,那你家有没有别的饮料啊?实在不行,拿点啤酒也哎,算了,被你爸妈发现了不好,你快点上楼吧。
祁温贤无奈摇头。
继而又暗自称奇,怎么能有这样的大小姐?
还有,怎么能有女人连脚趾头都让他惦念?
想起某些时刻,因为受不住冲撞而蜷缩起来的脚趾,他呼吸稍显急促,开始酝酿等等要如何诱哄她将腿缠上自己的腰
脑海中正上演着一出好戏,抬眼间,却看见了裹着披肩的温茹。
只见她堵住儿子的去路,目光停在他手上的外卖袋上,不满蹙眉: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第50章 050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大小姐
为了少沾些烧烤调味料的辛辣, 祁温贤特意将包装袋拿得很远。
温茹也发现了这一点,揶揄道: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吃宵夜的习惯?
祁温贤波澜不惊:今晚。
听到了方才两人间的对话,温茹往前走了几步, 仰头望向二楼, 正巧和辛歌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辛歌面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冲她点了下头,飞快转身跑回卧室。
像只被吓着了的小兔子。
温茹觉得好笑, 不禁摸了摸脸, 暗忖自己有那么可怕么?
想起辛歌白日里提及的七百万,千万思绪翻涌上祁温贤的心头, 鬼使神差冷了语气:妈, 我有点事想问你
温夫人全然不知曾经的交易已经暴露, 见儿子欲言又止, 还以为是又为辛家那丫头破例,她紧披肩,故作不经意地替他排忧解难:可乐啤酒家里都没有,不过, 厨房里备着柠檬水, 你去给她拿点吧,或者让周阿姨煮点冰糖雪梨汁。
在祁温贤略显震惊的神色中, 她清了清嗓子:别放冰, 小姑娘大晚上喝冰水对身体不好的。
辛香料的味道冲淡了别墅里十年如一日的香薰味。
祁温贤眸光一垂,断了眼下去质问母亲的念想。
问, 又能问出什么呢?这个女人思考问题,从来都是把祁家和温家的利益和颜面摆在第一位,当年她选择用钱来解决辛歌, 远比用其他法子解决一个小姑娘要仁慈。
但愿三个月的期限结束后,还能见识到她这种仁慈
他不动声色呼了一口气。
见温茹转身欲走,又急急唤一声:你们要吃吗?
温夫人驻足,怀疑自己听错了:吃什么?吃你这个宵夜啊?
祁温贤上前两步,从外卖盒里抓了一把烤串塞给温茹:偶尔吃一点没关系的,我们点的多,你和爸也尝尝吧。
说罢,他便转身走向厨房,想去给辛歌拿饮料。
温茹便这般抓着一把油腻腻地竹签怔在原地,久久没能缓过神。
这是她那个事事讲究、克己守礼的儿子?
这是她和祁岳山从小精心培育出来的完美杰作?
肉串上的油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女人这才回神,颇为嫌弃地盯着手里的廉价食物看了一眼,蹙眉走向房间。
*
温茹回去时,祁岳山正倚在床上看书。
瞧见妻子手里的东西,男人露出和她如出一辙的嫌弃表情:哪里来的烧烤?
你那个好儿子,给辛家小丫头点的外卖。温茹语气复杂,找了只骨瓷碟将烤串放进去,用湿纸巾擦拭被弄脏的手指,自己偷偷跑下楼来取,正好被我给撞见了,硬塞给我的。
在祁岳山的印象里,祁温贤从小就听话懂事,不可能有这种大半夜起来吃外卖的举动;要是在小时候,他指不定就把人叫过来一顿训了,可如今,儿子站起来比自己个头还高,年纪轻轻也算事业有成,那种身为父亲的权威早就已经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怎么训?训什么?
让他别吃这种不干净的食物,还是别给女朋友买这种食物?
都不合适。
祁岳山合上书,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只能换一种方式来安抚妻子的焦虑和不安:你儿子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想吃点什么就让他吃呗,我们也管不着。
是管不着。温茹的声音蔫蔫的,攥紧了丈夫的手,你说,温贤他不会是真的鬼迷心窍栽在辛家丫头手上了吧?明明说好三个月就断掉,我看现在这情况,断的掉才有鬼!
不等祁岳山回答,她又兀自嘀咕一句:不行,回头我得问问温贤的想法。
男人抬眼,笃定一句:问也没用,他不会和你说实话的。
温茹转过脸,等着后文。
温贤当初之所以说三个月就和辛歌断掉,还不是怕我们出面干预、想办法赶她离开楠丰吗?他这招以退为进,根本就是在护着那丫头!阿茹啊,你这个当妈的看不出来儿子的想法?祁岳山瞥她,见妻子面色不悦,迅速说起别的话题,对了,你不是约了闻家的女儿下周来家里做客吗,听说她经营了几个服装品牌,说不定能和温贤有共同话题。
算了吧,闻家那丫头太要强,又不住楠丰,真要结了婚,一年到头各忙各的见不到几次面,怎么过日子?温茹摇了摇头,上周安排的周小姐也没去见,不见也好,那个周小姐打扮得实在太前卫了些,头发染的五颜六色,我瞧着都不喜欢!
你啊,真的是哪家的姑娘都看不上。
天底下的妈妈都一个样,总觉得自家的儿子一等一的好。
终归要选一个。
那就选一个家世最好的。
嗯,是挑了个家世最好的,结果呢?祁岳山目光往门外一扫,暗示曾经家世最好的辛大小姐如今就在祁温贤的房间里,落得一身狼狈,咱们把这种事当成投资,那就免不了有投资失败的时候,还不如选一个真心实意对温贤好的姑娘
温茹眉眼低垂端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于祁岳山的态度转变,她并不是太意外。
自打祁家重新接纳辛卓流落在外的女儿这一消息在圈子里传开后,不少人都对祁岳山的有情有义赞不绝口,真心的也罢,假意的也罢,反正,一家之主是挣足了面子,倒也不太在意后续发展了;再者,他原本也不是特别反对祁温贤履行婚约,都说男人要先成家、后立业,益禾集团董事长也琢磨着,可以借这件事把儿子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正式从商,而不是继续打理那个在他看来没有前途的服装设计工作室。
即便有一纸婚书,说到底,祁家和温家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利益团体。
但接班人只有一个。
老狐狸也得为自己算计着。
思及此,他看妻子的眼神不由多了一丝愧疚,拿起骨瓷碟里的烤串,笑着问了一句:不吃吗?儿子给的,再不吃,要凉了。
温茹随着他笑:那就吃吧。
辛辣的味道在唇舌间弥漫开,她稍微往丈夫身上靠了一点:岳山,你还记得吗?我们上高中那会儿,学校门口也有卖烤串的,连店面都没有,就推着辆小车,到点就把炉子支起来
中年男人点点头:当然记得,可惜他家生意一直不怎么好,没过多久就走了怎么可能生意好?每天放学,那学校的孩子都是被私家车接走的,哪有人去买烤串,也就是我
说到这里,他微微勾了下唇:也就是我,翻墙出去给你买过一次。
想到学生时代的事,温茹便笑了。
年轻时候的祁岳山个子虽高,但身材偏单薄,高高瘦瘦的,鼻梁上架着眼镜,看上去特别文青,很难想象他是如何趁晚自习时间爬高墙溜出去的而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只是她无心时说了一句外面的烤串闻着好香,于是他便装着是自己想吃,买了一大把回来,分给了班里的很多同学。
给她的,自然最多。
大小姐也会嘴馋。
大少爷也会冲动。
彼时祁、温两家联姻,算得上是楠丰名流圈的大新闻,可是鲜有人知,两位主角在学生时代就偷摸着谈过恋爱,只是两人那时都是优等生,平日里遵守校规校训,分毫未露马脚。
祁岳山和温茹本想着,儿子和辛家小姐在一个班念书,结婚之前,多少也能培养出一点感情,谁知事与愿违每次看到两个小辈吵吵嚷嚷、闹到不欢而散,他们也挺无奈。
如今再看,似乎是弄错了。
世间有情人千千万,表达爱意的方式,自然也有千千万。
温茹叹了口气,又吃了一串,结果被辣的忍不住轻咳:不过后来,我好像就再也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是啊,后来,你就去和那些千金小姐们围着矮脚桌吃下午茶了,温贤出生以后,家里平日连吃块牛排都要看牛肉的产地,开瓶酒都要看年份,怎么可能光顾烧烤店?祁岳山拿了一串没有辣椒面的肉串递给妻子,今天啊,也算是托辛歌的福
女人默了很久,才笑了一下:说的也是。
*
而另一边,辛歌一等祁温贤进屋,就直接勾住他的脖子。
然后
欢天地喜拿走了外卖。
顺势又问了一句:你妈妈没说什么吧?
祁温贤将眼镜摘下,换了套睡衣:没关系。
没关系的意思是,温茹确实说了些什么,但不用在乎。
辛歌没再继续追问,忙不迭拆开外卖袋吃起宵夜,两串下肚,准备继续坐回床上,屁股沾了床垫才想起来祁家规矩颇多,小心翼翼又站起来:你家是不是不能在床上吃东西啊?
就在床上吃吧。
真的可以啊?
嗯。祁温贤点点头,从橱柜里拿了一块新浴巾,给她垫在被子上放烧烤外卖盒,我也好抱着你。
于是,变成了两人坐在床上、他从后拥着她的姿势。
祁温贤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时不时低头轻吮一口。
辛歌也不恼,一边吃一边和他道歉:我以前在哲海租的房间特别小,没有吃饭的桌子,就买了一张小桌板,可以折叠的那种,平时习惯了在床上吃东西告诉你不要生气呀,在澜庭的时候,有几天你回来得晚,我也在你卧室的床上里偷偷吃东西了。
听着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起他所不知晓的那四年中发生的事,祁温贤心中不是滋味:你离开楠丰的时候,不是拿了我妈七百万吗?钱呢?都用到了哪里去了?我查过账,启明破产清算后应该没有多少欠债你到底把那笔钱花在了什么地方?
辛歌坦诚相告:还给业主了。
怕祁温贤不信,她又解释道:你不知道,启明当时欠业主的装修定金足足有六页纸平均下来,每家差不多都十来万左右吧,最多的一家,我记得有六十多万呢也许在你们看来没什么,可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一笔装修款可能要攒了好几年,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还给他们。
祁温贤的气息有些颤:可你当时连普通家庭都不是,至少留点钱在身边
没必要啊,我有手有脚,总归能养活自己的。将自己如何认识付成则这位贵人、入职轻梦游戏的经过交待了一通,辛歌稍稍扭过头,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大小姐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嘛,而且,我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当时做错了呀。
将一串不辣的牛肉递到他嘴边,她笑得露出梨涡,又道:其实,我那几年经常想到你我有好多事都是第一次做,做不好我就会想,哎,要是被祁温贤那家伙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我呢,得赶快学会才行后来我就真的慢慢都学会了,嗯,还得谢谢你的鞭策。
那瞬间,很多话堵在祁温贤的喉咙里。
男人无端意识到自己的浅薄,默默收紧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感受怀里女孩的纯粹和高傲,她像糖水,像冒着气泡的苏打饮料,像融掉的白雪,慢慢将他浸透,黏黏糊糊的,却无比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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