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边缘 作者:作者：岁宰
    岁宰(46)
    他在这之前失踪了一整天，没有谁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而现在，站在破损严重的主楼面前，所思特陷入沉默。
    你不该和他们动手。在看到一瘸一拐走出主楼的瑜修时，所思特狠狠地皱起眉。
    瑜修冷笑出声，怎么？动了你的人心疼了？
    所思特闭住嘴，整张脸陷入一种灰色中，显得肃穆、沉静。
    滚回去，交易我会继续，但你们全都滚。
    瑜修笑，摇头笑，那张被粉丝称为神颜的脸做出斜眼歪嘴的怪样子，丑极了。
    他在所思特沉静、紧绷的注目下，一瘸一拐地走出管城分局。
    所思特随便找到一把椅子坐下，漆黑皮鞋沾染上的灰尘，像密密麻麻地噬心蚂蚁，从他的脚步开始向上啃。
    两鬓斑白的老人静静盯着那些灰尘，随即抬起脚，将灰尘缓缓抖落，再一点点碾得更碎。
    灰尘粘在地板上，细小而卑微。
    血粘在瑜修的身上，和皮肤黏连在一起，像一坨坨暗色伤疤。
    他跌坐在地板上，扔在桌子上的手机正发出急促地嗡嗡声。
    一只褐色大手捏起手机，接了电话。
    马上回来。
    随即，褐色大手的主人蹲下身，低头凑向瑜修。他的脸上有条贯穿眼睛的刀疤，看起来狰狞恐怖。
    听到了吗？老板让你回去。刀疤脸用力钳住瑜修的下巴，将他的头向上扯起，白色与褐色形成鲜明对比。
    天光大亮，向下延伸的台阶逐渐显现出来。
    顾至与周见言贴着一侧台阶向下，逐渐走入黑暗。
    周见言一手撑住刷卡闸门，侧身跳进地铁。
    里面只剩微弱的应急照明灯，灯下，一辆铁灰色地铁正停在站台旁。
    附近还有些日用品和一些垃圾，应该是附近前来避难的人留下的。
    他走到车头，扒在窗户上向里看。
    里面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看来林氏的人，并没有对地铁进行破坏，至少商场站是没有的。
    要是能找到会开地铁的人就好了，正想着，车尾传来一阵闷哼，顾至抓住一个人。
    周见言凑上前，发现那人躲在车尾厕所隔间里，两手把着门，眼睛戒备地盯着他们。
    你是什么人？
    外面的日用品是你的？
    他胡乱摇头，整个人开始哆嗦。
    周见言索性调动起他周身的共感力因子，尝试安抚他的情绪。
    我们是官方管理局的人，现在来救历城的人民。顾至解释道，虽然他们现在情况特殊，但官方两个字还是很有权威的。
    果然，那人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我是开地铁的，就在这附近租房，前两天才躲到这边来的。他抓抓脸，平时也没逛过附近，不知道哪能躲，就来最熟悉的地方了。
    周见言与顾至对视一眼，默契地忽悠着将人带回地下停车库。
    而去其他区联系的几人也返回了停车库。
    他们那边也有会开地铁的，已经在尝试封闭小站点，把守大站点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高兴。
    我们还把那个能安抚情绪的音乐拷贝了过去，效果还不错。
    那接下来，就是让地铁跑通起来。
    平板里的地铁线路图被投影的一面墙上，众人围着墙进行规划。
    先疏通这里到原城的，把病人转移出去。
    在逐步向内链接，这条二号线正好环城。
    顾至看着地铁，又补充道：然后，我们去原城调人。
    原城与管城、历城相连，也有超管局的分局，他们对付林氏，不可能将全国各地的超凡能力者全都调过来。
    也就是，原城绝对有留守人员。
    再者，顾至还想去联系复城那边他留下的人手。
    这是一支连所思特都不知道的队伍，是师父亲自交到他手上的。超管局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三个，除了顾至，其中一个是李奶奶。
    最后一个，就是队伍的领导者。
    那位他们从地铁里带回来的小哥姓毛，他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心里顿时发慌起来。
    阿档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嘿，是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啊！
    小毛被拍得大脑里放花，越发晕眩了。
    深夜，车灯缓缓亮起，照亮了前方一点点地方，两条银棕色铁轨在灯光下逐渐显露出来。
    见言，和我一起去。顾至说道。
    地铁里，有重病患者和一部分能力者。
    他们这次主要目的是为了打通从历城到原城的地铁线，需要人手处理站点。
    能力者分散开了，部分照顾患者，其余的集中在车头和车尾。
    咣当声逐渐响起，小毛紧张地操纵地铁。
    因为线路完全停运，前面根本没有指示灯亮起，耳边也没有到站提醒。
    小毛只能凭借曾经的经验，提着心，努力向前。
    半个小时后，他们停靠在另外一个大站，又上了十几个重症患者，以及五六个能力者，为首的男人竟然是官方战士。
    他原本来历城这边的官方基地送东西，刚要回去就被困在了历城。
    好巧不巧，战士也姓毛。
    我这边有台卫星电话，已经和官方基地那边联系上了，他们正尝试把人往明城那边送。
    明城在管城的南方，官方基地也在那儿。
    那林氏的实验室和重要场子也都在南边，林氏的胆可真肥。
    但南边出现了一种怎么打也打不死的怪人，我们已经有人为此牺牲。
    周见言一听，就知道那玩意是他们在超管局分局遇到的怪人。
    林氏竟然量产怪人！
    他以前以为这玩意很稀缺，林氏不会有很多。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少，而是被官方的同志们抵挡住了。
    周见言侧过头，捏紧拳头。
    想想官方在积极救援，而本应该冲在最前面的超管局，却还没半点儿动静。
    他心里那点儿对所思特的期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原本还相信对方，可现实却在啪啪打脸。
    再往前，就靠近管城了，最近有一拨林氏的人在那儿把手，我去调查过。大毛说道。
    正说着，一阵轰隆隆声突然响起，小毛被吓得打了紧急刹车。
    周见言跟着顾至跳下车，小心翼翼地朝地铁出口走去。
    轰隆隆地声音接连响起，他们隐藏在地铁出口的阴影里，朝外观察。
    只见一队队官方重型卡车向前行驶，间或能看见一两辆印着超管局的车。
    他们行动了！周见言先是一激动，后来又冷静下来。
    所思特带队的超管局，还算是队友吗？会不会连官方也出卖？
    但也因为他们进驻历城，原本守在附近的一支林氏人手已经不在，看来是撤了。
    接下来的路程变得相对顺利，最后，他们停在了历城与原城的交界处。
    对面有人把手，为首的穿着官方制服。
    大毛跳下地铁，去和对方对接。
    等他回来，已经有一直担架小队等在地铁外。
    重症患者被抬下地铁，紧急送往医院。
    而随着网络恢复，他们联系上了分局的人。
    顾至带周见言来到分局一间档案室里。
    档案室？周见言扭头看他，这里有什么？
    顾至没说，他敲敲门，等了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声音有些拖沓，来人腿脚应该不好。
    咔嚓，档案室大门打开。
    一位白胡子白头发的驼背老头站在阴影里，脸很长，松弛眼皮底下的眼睛观察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随即，他哼出声，没好气地说：进来吧。
    他背着手，走在前面，引导周见言两人进屋，然后他拿出一个手电筒，朝地下走去。
    越往下，空气越稀薄，能见度就越低。
    潮湿的霉味充斥在鼻腔，周见言忍不住调动共感力因子来缓解。
    赶紧收起你的力量，蠢货。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老头训斥出声。
    周见言立即停下，他有些慌，怕自己的行为出什么事儿。
    而在黑暗中，一只手伸来，握住了他的手。
    他感觉好多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手电筒高抬，老头在墙上一阵摸索后，才打开灯。
    灯泡也不算亮，昏黄地光，一闪一闪，也许下一秒就会报废的样子。
    他们这才隐约看到一些这片空间的模样。
    随便挖凿的地下空间，有两三个木头架子，架子上随意摆放了几个筐。
    老人就近抽出一个框，里面放了十来个黑色树枝。
    他拿出一支递给顾至，老局长要是看到你动用这玩意，他非得气得诈尸不可！
    区区一个所思特，你直接废了他，他还能向现在这样舞？
    还有林小子，当初我就跟老局长那小子不是个东西，非得留。
    老头语言锋利，挨个把这几个人骂了一通后，又转头看向周见言。
    这谁？你相好？带来让我老头子见识见识？
    第77章
    嗯。
    周见言紧张得立即握紧顾至的手，戴在两个人手上的青铜钥匙突然碰到一起，发出清脆地嘎达声。
    老头的视线停在了那对青铜钥匙上。
    算了算了，拿了东西就滚，我儿子在后院等你。他看向那对青铜钥匙的眼睛里似有怀念，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返回的路上，周见言突然雀跃起来，他们的手紧握着，顾至另一只手上提着一棍黑色树枝。
    周见言脑袋发蒙，甚至忘了问黑色树枝到底是什么。
    后院，三十个穿统一蓝白色制服的人正三两个坐在一起，最靠近的门口的是个斯文的眼镜男。
    男人捧着手机，正在看综艺。
    大门打开，他抬头一看，瞧见两个穿深蓝色制服，手牵手的男人。
    嘿，有点儿意思，他推了推眼镜。
    索伦。顾至说。
    眼镜男，也就是索伦站起身，拍拍屁股的土，冲两人笑了笑。
    这次的活快点儿啊，我跟毕业班，过几天还要回去上课呢。索伦笑着拍了拍顾至的胳膊，又去打量周见言。
    这一看果真吓一跳，他低下头看向手机小屏幕里的综艺，又去瞧周见言，嘴角扯得又大了些。
    大明星！给签名不！
    签什么签？整日没个正行。准备好了就都给我滚！慢悠悠挪过来的老头那么一张口，刚刚还不着调的索伦立马闭嘴。
    他抬抬手，招呼手底下人，蹭着门边朝外跑。
    等众人汇合，重新坐回那辆地铁，心境又有所不同。
    历城上空的黑雾愈发浓重，窒息感瞬间扑面而来。
    索伦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调侃道：我就琢磨着，这次你得来找我们。
    嗯。顾至回答，局里出了点儿事儿。
    因为旁边还有官方的人，他们没就这个话题展开来说。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小毛，显然比出去时开得稳多了。
    地铁在黑暗中行进，探照灯朦胧地光亮，竟给了人莫大的安全感。
    他们这趟回去，就可以着手将普通市民向外转移。
    而他们，则需要前往历城南部，和官方的人一起，对抗那些套皮怪人。
    此次出去，官方的大毛还将怪人的一份数据发给了总部，希望他们能够协助找到对策。
    车厢里的众人，没一会儿便全部安静下来。
    他们现在有太多事情要理，有太多任务要做。
    就连初步了解情况的索伦等人，也在沉默中思考。
    这时，历城中心，林氏大厦外。
    直接火力压制，进驻历城的所思特，已经带队到了敌人大本营。
    出去侦查的小五快速跳进停车场，找到聚在一起商量救援的方浩天等人。
    有人和林氏干起来了！他声音里带着兴奋，眼睛里跳动着火焰，胸膛里的心脏跳得极快。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才小声议论，后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高兴地哭了起来。
    谁？林舒意问。
    额，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对方穿着浅蓝色的制服，和林舒意现在穿的一样。
    但他记得，林舒意他们是从超管局逃出来的。现在超管局的掌权人貌似和林氏有勾结。
    难道，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两军对垒，而是狼狈为奸的两方终于会师？
    小五的声音一下子宕住，兴奋地表情凝固在脸上。
    总之，我们先按照现在的打算来。他们打算等周见言等人探路回来，就将大家先运送出去。
    轰隆隆，突然，整个历城大地传来巨大的震颤。
    地铁咯噔一下，向一侧倾斜，车身在铁轨上发出尖锐地刺耳地摩擦声。车厢里的人哗啦啦也朝一侧倒去，周见言一把拽住眼前人的胳膊，顾至揽住他，将人撑稳。
    瞬间，掌控整辆车的小毛捏紧了手里的操控器，用力想要操控应急系统将车掰回来。
    轰隆声不间断地传来，震颤加剧，在剧烈颠簸下，小毛被迫松开手，整个人砸摔到车身上。
    地铁不能倒！伴随着剧痛，小毛着急地大喊道。
    突然，一道无形地力量撑住了地铁。
    刚稳住身体的索伦抬起手里的黑色树枝，密集地土褐色超凡粒子立即汇聚，撑住了地铁。
    小毛见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双手继续在界面上操作起来。
    在缓慢行驶过程中，地铁渐渐回倾，最终与铁轨对接。
    呼，虚惊一场。
    周见言赶紧利用共感力因子干扰小毛的情绪，见他呼吸逐渐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剩下时间里，轰隆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一定是上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必须赶紧赶回去，然后才能出去探查情况。
    地下停车场出现了坍塌，就在轰隆声响起的那段时间。
    停车场顶部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将两个未来得及躲避的老人砸在碎石之下。
    众人连忙在灰尘迷蒙、碎石遍布的废墟里找人。
    小孩子的哭声从停车场里传出，吸引了附近正在搜查的林氏走狗。
    他们低头朝深坑里往下探，正好瞧见正在搬运碎石的百战。
    此时的百战浑身都是灰尘，染成栗色的柔软头发此时罩了一层白。
    走狗举起手里的重型机械，对准了仍在埋头搬石块的百战。
    夺目的橙黄划破灰尘，瞬间砸向坑底。
    被压在石块下的老人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百战拽向自己。
    咔嚓，伴随着橙黄射线，清脆地骨头折断地声音响起。
    百战趴下石块，跪在老人身边，眼泪和了灰尘，给他画了个极痛苦的灰黑色妆容。
    大量地血液从老人嘴里朝外渗，他的眼睛不眨了，身体一动不动的。
    为什么要这样！百战猛地抬头看向林氏走狗。
    瞬间，他捕捉到对方的脉搏，对方的心跳，对方的大动脉。
    瞬间，尖锐地亮红色超凡粒子在坑底凝聚，混合着老人的鲜血，形成细密地如同尖刺一般的红色针雨，它们迫不及待地冲出深坑，刺向两个林氏走狗。
    瞬间，重型机械砰地摔在地上，林氏走狗身形摇晃，随即砰地倒下。
    他们的脸上、脖颈、手腕，全都是细密的点点，血液很快渗透出来，让他们成了血人。
    等周见言等人赶回来，方浩天已经带大家转移到了商场的库房。
    等周见言再次看到百战时，他发现当初那个有些清高、嘴巴有些毒的男人，正一言不发地坐在墙角，任由小五给他清理、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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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宰(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