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边缘 作者:作者：岁宰
    岁宰(47)
    他近前，看见男人空洞无神的眼睛，抿了抿嘴。
    老人走了，为了救百战。
    在那一刻，那个素不相识、瘦弱的老人，竟有力气将百来斤的百战一把拽住。
    可这百来斤再压到自己的身上，就是致命一击。
    周见言沉默地站到百战对面，如果我们不站起来阻止，今天的一切将会在未来，发生在这片土地的任何一个地方。
    不光是历城，还有管城，还有复城。
    这是当他得知林老爷子阴谋那天起，心里的恐惧与阴影。
    他不愿这个他热爱的土地，变成炼狱。
    百战这时才抬起眼，他看着周见言，看着这位常年住在热搜上的花瓶演员。
    谢谢。他艰难开口，嗓子嘶哑。
    周见言丢过去一块水晶，转身离开。
    地铁再次出发，一批市民忐忑地坐上地铁，朝外转移。
    走吧。周见言对站在入口的顾至说。
    他们要去南方基地，那里有座实验室。
    重型卡车行驶在路上，越靠近城中心，沿途的道路、建筑破损越严重。
    伴随着轰隆声，仿生怪人开始在道路两侧游荡。
    从老远，他们看到超管局的卡车，以及进攻在第一线的战友。
    也许这只是所思特和林氏合伙给官方演的一出戏。也许吧，谁知道呢，那个男人他一向看不明白。
    周见言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样一种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潜意识里，其实并不相信所思特的投敌。
    夜幕降临，他们终于与南方基地取得联系。
    官方代表，也就是大毛的领导带他们进了基地。
    领导王报国四十来岁，一身绿色制服已经变得皱巴巴。
    他见来人，脸笑成了丑橘。
    早就听说你，真是年纪轻轻，本事很大。王报国对顾至说道。
    现在战况如何。顾至随便寒暄两句，便直接进入正题。
    那帮怪人忒难打，火力压制也只能让他们行动迟缓！王报国说道，后来发现扭断他们的脖子，拔出黑卡能让他们宕机，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大概也挺大毛说了，我们的人追踪发现，这些怪人全都是从林氏实验室里出来的。
    而且最近怪人的量还在增加。
    他们南方基地本来就不大，主要是新兵训练中心，如今抵挡在第一线的，竟然有大半是新兵。
    各地抽调的支援刚到，就得有一半因为超凡粒子倒下，剩下一半还得抽人手救人。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得把这帮怪人彻底灭了。
    我带人去趟实验室，辛苦大家再坚持一下。顾至对王报国说。
    基地的小会议室里，众人坐在一起，先听林舒意的研究结果。
    这种插在怪人脖子部位的黑色卡片，是个接收器。
    接收来自总部的指令，按照指令行动。
    靠共感力因子驱使。
    第78章
    林舒意说完，小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地停顿。
    紧接着，周见言举手：共感力能做到这种程度吗？驱使这么多的怪人？
    就目前的几个样本来看，驱使他们的是同一个人。
    与此同时，白色实验室的特殊病房里，心心抱膝坐在床上，脖子上带着一个一厘米宽的金属铁环。
    她闭着眼，嘴唇苍白。
    已完成新一批投放。
    损失二十台初代机。
    她慢吞吞地说话，声音里含着颤抖与恐惧。
    站在床前的刀博士笑笑，轻声对心心说：辛苦小小姐，相信老爷子一定会对你非常满意。
    心心抬起眼，给了刀博士一个虚弱的笑容，真的吗？那太棒了。
    看着器材上快速波动的数据，助理小齐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她握紧手，眼睛直视前方，脑子里却传来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
    姐姐，求求你，我真的好痛苦。
    声音稚嫩，正是坐在床上的心心。
    也就是，只要我们找到这个控制怪人的源头，就能切断这一切？
    林舒意点点头，他放大历城地图，将实验室位置标红。
    投影上立即显示出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白色建筑，外围三层绿化，分南北两个大门。
    白色建筑？周见言突然心里划过一段记忆。
    敲定好接下来的目标，一行人开始准备工作。
    周见言这次把林九也算上，俩人窝在屋里搓水晶。
    等次日凌晨天蒙蒙亮时，他们才完成一人一盒二十个水晶的任务。
    此次任务就去四个人，顾至、周见言、林九和阿档。
    和官方这边的合作，由林舒意负责，李小婉归林舒意管。
    当天晚上，他们套上接头那些人的制服，躲进了小树林。
    复城超管局总部，陈萍推开实验室的大门，深夜的实验室里，仪器声仍旧滴滴作响，明亮的灯光覆盖在一起表面，也照亮了操作他们的老人。
    光博士，您该休息了。陈萍提醒道。
    老人正在专注眼前的仪器数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陈萍。
    而陈萍也见怪不怪，毕竟这一幕，在前几天几乎天天都在上演。
    她又等了约十五分钟，光博士才缓缓直起身，缓缓扭动脖子看向门口。
    他的肩膀、脊椎此时都动弹不得，太长时间弯腰啦，疼得厉害。
    但光博士只轻微地急促地喘了两口气，便回答陈萍：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走。
    说罢，他又低下头，光从他的头顶向下照射，他的脸则陷进一片黑暗，只有屏幕上的微微亮光，照亮了他的小半张脸。
    陈萍关上实验室的大门，穿过走廊来到超管局另外一间会议室。
    嘟嘟两声，一个男音从听筒里响起：怎么样？
    还在实验室，他现在做的研究我看不懂，没办法陈萍靠墙站着，小声说着，像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没事儿，我能收到实验室的数据资料。林舒意的声音也轻轻的，像飘在空中。
    几天前，陈萍就觉得去了管城的那些人都像飘在空中的气球，指不定什么时候，拴住气球的绳子突然断了，气球突然爆炸，人就没了。
    现在，林舒意又给了她这种感觉。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在男人平淡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心与恐惧。
    就在十五分钟之前，顾至等人潜入了白色实验室。
    同时，他们四人所有的定位全部被切断。
    林舒意一边给陈萍打电话，一边盯着平板上不断闪烁的提示。
    定位无法搜索，请重新设置
    他挂断电话，借用官方的小型实验室，开始继续解析怪人脖颈的黑卡。
    时间滴滴答答，周见言套上了一层白色防护服。
    包住脸，套严脚的那种。
    他透过透明眼罩那一点点缝隙，寻找顾至。
    白色的防护服，白色的墙面、地板，突然，他看见一对白色的手套。
    顺着手套往上，他透过对方狭窄的缝隙，看到了男人的眼。
    周见言轻轻将被打晕的工作人员拖进柜子，又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平板。
    平板要求输入指纹，他抬起工作人员的手，打开平板。
    里面就三个app，一个是红鸽检测，一个是工作日志，最后一个则是健康监测。
    在工作日志里，他们大概了解了这四个人的身份，三个研究怪人的研究员，一个是行政人员。
    而在红鸽监测里，则是历城整座城的平面图，图上有三个标，红黄蓝，红色代表失控，黄色代表催化，蓝色代表普通。
    目前，竟然有一大半人的定位处于黄色。
    合着，他们真就当历城是试验田了！
    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发现，刚刚有一片黄色变红了？阿档指着小屏幕里靠南的那块。
    几秒后，又有一片红色变成了黄色。
    不对啊，只要进入失控状态，要么挺过去成为超凡者，要么彻底成为疯子或者死去，根本不可能再变成催化状态啊！
    很离谱。周见言又放大那片区域，发现几秒后在更靠南部的地方，一片黄色变成了红色。
    平板带上，我们去怪人实验室。
    此时晚上差十分钟十一点，是三个研究员去实验室替班的时间。
    那我？选了工作人员身份的林九指着自己问。
    你的平板日志上什么任务？周见言探头去看。
    林九往下翻了翻，发下一行小字，去地下六层，换班。
    那就去吧，保重。周见言拍了拍林九的肩膀，临走前又塞给他五颗水晶。
    我们去实验室探一探，很快就找你。
    平板内部其实有通讯系统，但他们可不敢随便用。
    怪人实验室在地下一层，只有靠左边电梯能去。
    周见言跟在顾至身后，他给自己洗脑，强迫自己忽略剧烈跳动的心脏，假装自己正在扮演一位实验室研究员。
    白色的墙面，白色的灯光，在某种情况下，两者的叠加很容易让人产生炫目。
    就在他们离电梯只有十来米时，从另一侧走廊发出哒哒哒的皮鞋声。
    紧接着，瑜修突然出现。
    周见言瞬间感觉到瑜修审视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他用大力气将共感力因子压缩，包裹住心灵海。
    瞬间，他感知整个世界的速度变得极慢，抬腿、迈步，前一刻的顾至左边肩膀低了下去，后一刻还是左肩。
    按理说应该右边肩膀了，周见言暗想。
    他觉得自己此时像溺在胶水里，左肩，再左肩，一步又一步。
    电梯下行，直到离开电梯，被顾至捏住肩膀，周见言才放开对自己心灵海的封印。
    瑜修那个神经病，太熟悉周见言了。
    林九不会被认出来吧？周见言轻声说。
    不会，他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电梯下行，瑜修臭着脸，眼睛看着电梯蹭亮的表面，头发有些凌乱，丝毫不像平时那样整齐。
    靠墙站着的林九一动也不动，像个雕塑。
    他们按原定计划朝实验室走去，地下一层的灯光明显暗了许多。
    往深处去，细碎嘈杂的声音逐渐响起。
    似乎每一扇白色大门背后，都有些什么东西在发出响动，像摩擦声、碰撞声，以及偶尔出现的闷哼。
    身份卡贴在墙上，伴随着滴地一声，实验室的大门缓缓开启。
    门口等着三个人，他们将手里的卡交给顾至三人，便出了实验室往外走。
    新卡表面银灰色，看上去比刚刚的卡多了一圈花纹。
    他们走进后才发现，这实验室向下延伸，空间极大，上下层全是透明玻璃。
    周见言侧头，一个巴掌大小黑色的小东西从他们三人之间穿过，小东西一头突出，螺旋圈圈内嵌，是个自动摄像头。
    此时摄像头底下正闪烁着绿光，是正在工作的状态。
    脚踩到玻璃上瞬间，周见言从心里上便感觉到某种失重以及无所遁形。
    就仿佛，你置身在这个空间，你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哪怕有，也会随时随地都会暴露。
    他下意识抬起脚，呼吸发紧。
    如果向后退，是不是立马就会被摄像头捕捉？
    一个实验室的科研人员，每日都会进实验室，还会恐惧玻璃地板吗？
    但恐惧并不会因为次数变多而消失啊。
    正当周见言犹疑时，顾至率先朝前大步走去。
    周见言提着心，跟在他身后，一步步下台阶走到操作台。
    旁边一台仪器前，正有两个研究员围在一起，他们不时会在平板上记录点儿什么，并没有给顾至三人丁点儿眼神。
    懂，他们也装作研究的样子，围在一个仪器前。
    这台一起半人高，很壮，屏幕上正显示三串波动剧烈的数据。
    代表什么意思？
    林舒意没在，他们还真不知道这是干嘛的。
    所以也就只能掏出平板，假模假式的朝里面填数据。
    突然，他们面前的一起发出滴滴地提示音，蓝色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这到底是在警告什么啊！周见言一抬头，发现顾至抬起带着白手套的手，捏住了他的肩膀。
    第79章
    滴滴声仍在继续，在他们附近的那组研究员侧过头，其中一个有点儿不耐烦地说：实验目标都是失控了！你们怎么还不去处理？
    那名研究员声音很细，尖锐沙哑。
    顾至走上前，和研究员沙哑研究员比划了两下。
    什么？你直说行不行？
    难道你们是想让我们去处理？做梦吧！
    一会儿刀博士就会来检查，好自为之。
    沙哑研究员抱怨了几句，见顾至只笔画也不说话，心里立马窜出一股火。
    他本来最近就因为总是加班，休息的非常差，此时更没有什么耐心。
    他气得挥舞了两下手里的平板，这才被他身后的队友拽住。
    快点儿调参数，刀博士真的马上就到！
    顾至见对方恼羞成怒，立马转身回去。
    他举起平板，照着刚刚瞥到的报告单上分析内容，小心地调整仪器上的参数。
    在最后一项稳定度数值调到30之后，滴滴地警报声终于停下。
    为什么？
    链接仪器的一间白色病房里，躺在床上不断挣扎的男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没力气大喘气了，于是便小口的呼吸。
    床边蹲着一排二十个穿着特殊仿生皮的怪人。
    男人盯着那几个怪人看了几秒，随即露出苦笑。
    皮鞋踩在玻璃地面，发出些微的咯吱声。
    周见言三人学着旁边三个研究员的动作，让出操作台，肩膀微弯，眼睛看地。
    很快，黑色皮鞋停在周见言面前。
    呵，皮鞋主人轻笑出声，他放下操作台的平板，鞋子转向穿着防护服的周见言三人。
    回收掉吧。刀博士轻声说。
    周见言皱眉，总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但更糟糕的是，回收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应该做什么动作才对？
    一时间，整个空间彻底安静下来。
    嗯？还不快去？刀博士侧身让开来路。
    为首的顾至点点头，率先朝外走去。周见言和阿档赶紧身上。
    刀博士朝前走了两步，本打算去检查下一个。
    才迈出一步，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离开的三人。
    等一下。他叫住了他们。
    周见言的呼吸瞬间紊乱，莹白色粒子藏在心灵海，努力压住沸腾的海面。
    朋友，来都来了，不见见我吗？刀博士勾起嘴角，眼睛温柔地看向三人。
    伴随着声音，整座实验室的温度骤然下降，玻璃地面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谁跟你是朋友！三人快速后撤，动作极快的朝外跑去。
    脚底的玻璃跟脆皮一样，哗啦啦地接连碎裂。
    而刀博士缓缓跟来，竟可以轻飘飘地踩在空中，瞬间拉近他们的距离。
    周见言眼睛缩紧，莹白色粒子骤然汇聚成密密麻麻地利刃。
    利刃破空，冲向刀博士。
    刀博士微顿住身体，随即用手弹了弹身上的白大褂，仿佛掸灰尘那般随意地将利刃扫了下去。
    完全没用！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大门就在身后，阿档暴力将门撞开，尖锐地警报声立即想起。
    门外，咚咚地犹如地震一般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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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宰(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