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秾裕(120)
笑赠芳心 作者:作者:秾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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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耘轻笑:幸得你我配合妥当,默契十足,才这样轻松地出了城。
那是,你也不看是谁想的办法,能不成事吗?得了夸奖,祁终洋洋得意回道。
将牛车停稳后,沐耘轻轻揭下头上的竹笠,解下灰褐色的粗布外衫,翻身下车,去接干草上跳下的祁终:慢点跳,别摔了。
见人主动来接自己下车,祁终喜不胜收,满足地大展开双手,扑入沐耘稳稳的怀抱之中,笑嘻嘻:你接得真准。
沐耘知道他迟迟不肯下车的小心思,却不做拆穿,将人慢慢扶正,替他整理发丝上的枯草,细心道:正正衣冠。好歹是去见师妹他们
祁终揉了揉双眼,打着哈欠:见过了,见过了,上次在古寺,我就知道唯尔师妹已经和唐澜起那小子在一起了。他们啊,还和当年一样,没怎么变
沐耘正色道:那不一样,我们现在是去别人家作客,合该礼貌些。
没事,老熟人了。小师妹知道我的随性,而且不是他们主动找你一聚的吗?我们既是受邀,就更不用见外啦祁终无所谓道,转念一想,又皱眉说,嘶还是说,他们家还有其他什么人,需要我格外注意的吗?
沐耘抿唇垂了垂眸,平静道:去了你就知道。
嗯?你在笑什么?祁终更迷糊了,一边赶路,一边不断追着人问。
时已黄昏,霞色满天,浅浅的橙红色光影,披落在一座与世无争的小山庄外,又暖又醉人。
祁终有些疲了,拉住沐耘,懒懒问道:是不是走错路了啊?这哪儿?一点名门望族的仙府样子都没有。
沐耘抽出袖中的地图看了看,老实回答:没有走错。他们留的地点就是这个小村庄。
什么?不会吧,我看看祁终夺过地图看了两眼,啧道:这都快出荆新古道了,虽说唐门当年也是风波不断,但是唐澜起好歹当过嫡子,不至于半点家产都没有吧?需要住到这种山野乡下来?小师妹跟着他,岂不是吃了很多苦
他嘀嘀咕咕半天,略是担忧,抬头望了望遥远的平原,又见三三两两的人家随意坐落,几处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凡夫俗子的安宁生活,似乎也不像很糟糕的样子
哦,你们找姓唐的人家呀?就就在那边,挨着小河那儿
在他失神之际,沐耘已经去找路上赶牛回家的大爷问路了。老大爷一口浓浓的乡音,听得人迷茫着急,可祁终却望见沐耘一副耐心倾听的神色,哪怕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没有丝毫不耐,仍是连连谢语。
驻足当下,他恍惚一瞬,猛然记起当年在长汀青桥,蒙蒙微雨后的晴阳下,二人初见时,他也是这么彬彬有礼地找人问路的祁终抿了抿唇,略是一叹,如果说动心是这么一件容易的事的话,那一定是对方的魅力太过强大,不然怎么会让他年轻时那么混痞子的个性,在初见的那一刻,全都放下了。
大概猜出大爷指向何方后,沐耘再次谢过路人,转身回望祁终,以笑作语,示意他安心过来赶路。
诶,你刚刚真的听清楚那老头说什么了吗?祁终急忙奔过去,好奇问道。
沐耘轻轻皱眉,摇头道:不大清楚但也不能一直耽搁他老人家,农忙时节,光阴寸金。
哈是诶。祁终无话可驳,迟缓点了点头。
沐耘睨他一眼,默默拉住他的手,行走在黄泥路上,两旁的酌浆草散发出草木的清香,夕颜花开始怒放,紫的,白的静静赖在青叶上。
田水间的还有几户勤快人家,插好了青秧,一行行,一列列,留白之美突然清晰起来。
偶有路上来往的乡民,有些是悠闲扛着锄头回家的农夫,有些是溪涧捣衣返程的村妇都频频看了几眼他们二人,觉得姿容长得赏心悦目,忍不住趣笑一番。
祁终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扯着身畔之人的衣袖,越走越快。
两人寻至一户人家门外,在一颗柿子树下的石磨边驻足。
咩,咩
院墙里传来几声小羊的叫唤。祁终动了动耳朵,皱眉道:有羊叫师妹他们会养羊么?多半没住这里,咱们走吧。
沐耘闻声不动,沉吟片刻,他徐步上前,规律地敲了敲门,静待回应。
抱手一旁的祁终,更加惑然,跟上去反问他:这么笃定?等会儿找错了人家,我们就说是赶路累了,来讨水喝
沐耘忍不住抿唇浅笑,无奈一叹:你啊
吱呀
感叹未完,紧闭的柴门隙开了一条缝。
随后,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偷偷从里往外张望,当望见来人,门中稚童大喜过望,猛地推开门,扑入沐耘怀中,亲昵道:耘叔叔,您终于来看小恩了。还以为我们搬家了,您就不来教我写字了呢
听闻这声称谓,刚凑上去观望的祁终顿时石化一旁,颤了颤唇:耘,耘叔叔?
沐耘先宽慰怀中稚子:怎么会呢?淮恩个子又长高不少,可以让耘叔抱一抱你吗?
唐淮恩开心蹦起,拍手笑道:好哇好哇
抱?祁终瞪大双眸,听他对一个可爱的陌生孩子发出抱抱邀请,心中莫名吃味,无辜眨了眨眼,问道,沐耘,你又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小侄?怎么随便抱人家的孩子呢?
啊,我刚把人抱起,沐耘无措回眸,正欲解释,却见祁终身后突然归来的二人,不由止言一瞬,微笑以应。
哦?别人家的孩子?祁师哥,你就这么不想认我这个师妹了吗?
林唯尔假装气恼,故意语气不满地反问。
听见熟悉的声音,祁终猛然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又闻沐耘怀中的稚子更加欢喜:阿娘,阿爹,你们回来啦!
祁终顿然惊醒,惊喜回头,结巴道:小师妹,我,我我不知道他是
林唯尔扑哧一笑,不忍他再着急下去,点头道:好啦好啦。我刚刚跟师哥开玩笑的,谁叫当年在长汀酒楼,你要刻意躲着我呢
祁终恍然大悟,念及往事,一时没辙挠头:师妹,原来还记仇呢。
将锄头放在院墙下,唐澜起折回来,见三人已熟络不少,转而有些严肃道:淮恩,你怎么还不下来?当心弄脏了你耘叔的衣服。
莫名被凶,唐淮恩有些耍赖皮地靠在沐耘肩上,委屈道:不要,耘叔叔好久没来陪我了,我要和他多待一会儿,我很乖,没乱蹭,会注意的
臭小子你唐澜起瞅他如此状态,更是气笑了,转而望向沐耘,得亏你这次没给他买糖来,不然更缠你了再惯坏些,以后我都治不了他了。
林唯尔轻轻皱眉,拉过唐澜起,小声喝道:又口出胡言!师哥和耘公子是你主动请来的客,你别在小孩面前说这些
边说,她回眸歉意望向沐耘二人,浅浅微笑示意。
沐耘放下孩童,转而拉住祁终的手,坚定上前:无妨。唐公子与我们许久未见,言语欢脱,才更不显见外。
是啊。我说笑呢。唐澜起顺着话接,瞅着二人关系,与林唯尔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会意。
不说这些了,你们远道而来,先进屋坐会儿吧,我让澜起去生火做饭。林唯尔将手中菜篮转交给唐澜起,轰他进了厨房,转而叫来孩子,引他问候行礼。
可稚子见了祁终,只觉陌生,忸怩不肯喊人,林唯尔怒其不争,无奈安排其他差事给他:淮恩,快去屋里,给两位师伯泡茶。
见唐淮恩小跑进了门扉,祁终回过神,继续与林唯尔攀谈:好懂事的孩子。
师哥说笑了。这熊小子混起来,和他爹一个样。偏是沐耘公子能哄得住他
闻言,祁终震惊侧身,仰望沐耘,讶异道:你还会哄小孩?
脑海中悠悠泛起往事的涟漪,祁终恍惚忆起当年在底疆时,元谦也曾痴傻如稚子,似乎也是对沐耘较为依赖,显然,再胡搅蛮缠的小孩还是这么容易被他安抚。
心中隐隐一丝自豪,祁终感叹自己当年的推测无误,若沐耘成了家,自然会是一个温柔体贴,顾家专一的好丈夫,好爹亲如此完美的人,属于了他,祁终一时竟感到有些暴殄天物。
沐耘淡笑两声,谦虚道:林师妹言重了,淮恩天资聪慧,性情直率,幼时爱玩闹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唯尔被他突然改变的称呼惊得一怔,回过神来,有些激动,试探问道:承蒙沐耘公子对淮恩的夸赞,若是可以,我想让淮恩拜你
师妹。说好的请我们进去坐坐呢?惊觉她的心意,祁终不想让沐耘为难,先一步打断林唯尔的请求,干笑两声,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
哦。哦。是我失礼了,二位请进。
似乎也明白了祁终的暗示,林唯尔抱歉一笑,带人进了简朴的村屋。
第156章 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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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之际,祁终心神复杂,不由颇多关注了下林唯尔两人,看见他们隐居乡野多年,虽然过的是布衣百姓的寻常生活,但远离了江湖纷争,膝下更有承欢,如此和睦一幕,让人心生羡慕。
可同时,他也感慨两人当年的处境艰难,自己却没能及时帮扶,如今同桌对坐,心口反倒是一阵钝痛,颇感愧疚。祁终一想到唯尔当初可是林塘的掌上千金,连自己师父在世时,都对她格外和颜悦色,没想到风一转向,水一改道,就好似前尘今生的区别了。
目光凝向一边不住给孩子夹菜的唐澜起,祁终更是刮目相看,想起他曾经也是锦衣玉食下的风流公子,过惯了鲜衣骏马,玉辔雕鞍的繁华生活,如今居然也甘心在乡野过这种粗茶淡饭的平淡日子。
到底是人是物非啊。
眸光越垂越低,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沮丧。沐耘注意到他的反常,特意替他夹了一块桃花鳜鱼,委婉道:这道菜,我记得是你曾经最喜欢的,快吃
唐澜起见状,也脑子一热,赶紧哄着儿子:对对对。淮恩,吃鱼变聪明,你也多吃点。
你祁终抬眸一愣,似是误会了什么,轻轻皱眉,对沐耘小声吐槽道,他什么意思?
咳沐耘不自然干咳一声,默然侧开脸,装作没听见。
林唯尔二人正巧望见这一幕,才知弄巧成拙了,也都默不作声,暗自偷笑。
饭后,林唯尔将偏屋收拾了下,留出一张空桌和几把椅子。溶溶月色下,四人闲静落座,品茶半晌。
沐小公子这次莅临寒舍,又有何吩咐呢?
听闻唐澜起突然客气万分,仿佛暗含讽刺的话语,正在喝茶的祁终,惊得差点呛住。
转而愠怒问: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请我们来的吗?
唐澜起悠悠道:是啊。可我只是请你们来一叙旧情,可没请你们带着机心和算计而来啊
意有所指的话,让略显逼仄的小屋氛围更加僵硬。
沐耘神色淡定,并无气恼,衣袖中的手从容地敲了一下又一下。
祁终却更加气愤:我们本就是来看望师妹的,你有什么不满说清楚,别含沙射影的。
师哥你别生气。先冷静,有些事确实与沐耘公子有关林唯尔见气氛不妙,连忙起身安抚祁终。
我三个月前请沐小公子来作客,你们现在才来,不是有求而来,又是什么?唐澜起口吻严肃,不像是玩笑。
祁终回过身,迷惘望向沐耘:你
沐耘无奈轻叹,知道唐澜起的话并无恶意,只是出于对自己家庭的担忧,从他最近的动作风声中猜测出了什么,所以会对他当下可能的心思过于排斥。
沐耘只好出言解释:此行确实只有叙旧之意。这些年来,沐耘已对二位欠恩太多,岂敢借机再度叨扰呢?
唐澜起神色稍稍缓和,察觉自己似乎有些咄咄逼人了,语气收敛不少:是我多虑了。沐兄见谅。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祁终顿陷迷惘,转而又问身畔之人,你欠他们什么?
咳师哥,你别误会,耘公子不欠我们什么。林唯尔急忙解释,澜起刚刚所言,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若你们真有什么计划,直言就可,不必见外。
祁终恍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计划
念及前几日在客栈的商榷,祁终一点即通,立马联想到了什么,适才听林唯尔说起唐门,长汀往事的时候,难怪只有他一个人惊讶不已,这些事沐耘早就知道了。
他明知道找唐澜起他们是最容易,最轻松的结盟,虽然他们现在看似败落,但是曾经的那些人脉关系,不是说断就断的,甚至从唐澜起刚才吃饭时自信的口气就可以听出,随时东山再起,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看他肯与不肯,和有没有过够这种乡野生活而已。
若沐耘真心想要将二人牵扯进这场布局,他一开始就会对自己坦白,而不是这么迂回曲折地试探林唯尔二人心意,这么一想,祁终更加确认是唐澜起误会了他们的心意。
可沐耘明知情义二字最是拉拢人心的捆绑,但他最开始却艰难地去找陆之遥联盟,他从没有想过让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去冒险。好机会有而不用,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思虑至此,祁终幡然领悟沐耘的苦心,毕竟有些东西一谈起就伤情,沐耘在乎这份情,也在乎他,从刚才到现在,只字未提反政攻山之事。
或许此程,他只是带自己来做最后的告别的
唐澜起还是忍不住一吐为快:九年来,你每来一次,我都得提心吊胆一次。说实话,韬光养晦,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我知道你不会布此大局但是我现在妻儿两全,着实不想再涉入江湖风波
闻言,沐耘目光含愧,连忙起身,对夫妇二人,恭敬一揖:这些年,是我颇多劳烦二位了。着眼当下,我曾经的确想过要以大局为上,但如今稚子年幼,二位挂念更甚,推却此事磋磨,合情合理。在此,沐耘还是谢过你们多年的暗中相助
诶,不准谢!唐澜起被林唯尔狠瞪一眼,顿时坐不住了,反应过来,迅速制止沐耘的谢礼,慌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如此陈情,为苍生大义而行的礼,你叫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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