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71)
细腰 作者:作者:冉尔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71)
所欢放下汤碗,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嬷嬷,继而移开视线,对着黄铜镜抚弄起发尾的金凤钗来。
可有什么变化?
回禀皇后娘娘,那药是从秦医师手里得的,药效了得,崔妈妈如实回答,不过几日,便见了效。
所欢扶在金簪上的手微微一顿。
他与赫连与寒也算是心有灵犀了,虽未商量过,却不约而同,都选择对赫连青下了同种药。
只不过,所欢比起赫连与寒来,多了些心思。
他在赫连生兰的饮食里也动了手脚。
真起了效用?
崔妈妈忙不迭地保证:老奴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她说话间,无意间抬头,在黄铜镜里对上了所欢似笑非笑的神情。
崔妈妈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她觉得所欢坐上皇后的宝座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言辞间不自觉地带了更多的敬意。
娘娘,您就算不相信老奴,也该信陛下身边的秦医师啊。
也是,秦毅的医术,我信得过。所欢收回了视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发髻上。
他先让瑞雪给自己换了个耳坠,再徐徐道:崔妈妈,带我去赤辉殿瞧瞧吧。
这崔妈妈登时犹豫起来,赤辉殿内脏污不堪,恐脏了娘娘的眼睛。
所欢却不以为意。
他扶着瑞雪的手起身,笑眯眯地示意崔妈妈也站起来:再脏的东西我也见过,赤辉殿的算什么?
可那是
父子乱伦?所炊直白的言语直将瑞雪和崔妈妈都吓着了。
她们双双跪在他的脚边,谁也不敢多说句话。
所欢幽幽叹息,拂去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药是我命人下的,你们慌什么?
他日,就算是陛下问起来,也与你们无关。
第114章
所欢一锤定音,瑞雪和崔妈妈只能认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甬道来到赤辉殿前,所欢扶着瑞雪的手站了片刻,抬头打量着记忆中阴森可怖的宫殿,忽觉赤辉殿也没那么可怕。
当年的布局人成了现如今的笼中虫,他只觉得可笑。
把宫门打开。
是。瑞雪应了一声,示意跟在身后的侍女们退下,继而唤来两个身强体壮的侍从,命他们推开沉重的宫门。
皇后娘娘,您小心些。
宫门应声而开,奇异的幽香混着恶臭扑面而来。
所欢连忙捂住口鼻,崔妈妈更是上前一步,赶在他之前跑进了赤辉殿,须臾,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娘娘,现在怕是,怕是不能进去呢。
所欢了然一笑:这样啊。
他甩了甩帕子,用手遮住了略有些刺目的日光,不慌不乱地等了起来。
瑞雪见状,怕所欢被太阳晒伤,悄声命人去取了软椅。
太监们手脚麻利,很快就搬来了椅子,还举起直柄黄伞替他遮风遮光。所欢舒舒服服地歪在软椅里,披着条薄薄的软毯,一边等,一边动心思。
他晓得如今赤辉殿内是何等腌臜的景象,来这儿也不是真的为了寻恶心,便命崔嬷嬷拿了糕点和茶水,在宫殿前慢条斯理地用了起来。
娘娘,里头差不多了。
也没过多久,最多半炷香的工夫,再次进殿的崔妈妈就捂着口鼻,弓着身子出来了:奴才们正打扫着呢,您再等等就能进去了。
不急,所欢捏着刚咬了一口的糕点,懒洋洋地打趣,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呢。
崔妈妈暗笑两声,拿了帕子替他擦去手上的糕点碎屑:那样的人,能久到哪儿去?倒是娘娘您,进去看也就罢了,若是伤到了身子,奴才们不好和陛下交代啊。
不是拴着了吗?所欢不以为意,能出多大的事儿?
他说完,将剩下的糕点全塞进了嘴里,继而拍了拍手,兴冲冲地道了声走吧,竟真就这么进去了。
除了所欢,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他进去还没来得及对赫连生兰说上两句话,就捂着嘴开始干呕。
这可把瑞雪和崔妈妈吓坏了。
哎哟喂,还不赶紧扶娘娘上软轿?崔妈妈难得慌了手脚,瞪着手足无措的瑞雪,急道,定是被这俩腌臜货熏着了我去喊太医!
她喊完,就急匆匆地冲出了赤辉殿,所欢也被侍女们扶上了软轿,一路着急忙慌地送回了坤宁宫。
此时的所欢已经顾不上赫连生兰了。
他吐得头晕脑涨,软倒在凤榻上,捂着心口,有气无力地问瑞雪:父皇父皇
陛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瑞雪六神无主地握住了所欢伸出来的手。
他冰冷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我我
话音未落,赫连与寒同太医一道冲进了坤宁宫。
又是一番兵荒马乱自不必说,待所欢被太医灌了几服药,艰难地止了吐,人已经没了力气,睫毛上也垂着点点滴滴的泪。
赫连与寒瞧着心疼,抬手替他擦拭。
父皇,所欢哑着嗓子开口,儿臣儿臣
方才的情况瞒无可瞒,太医直说他有了身孕,食欲不振是常有的事,且干呕也只是正常反应,不必过于惊慌,更不用服用过多的药。
所欢闻言,来不及惊诧,先委屈起来:父皇,儿臣怎么办啊!
他说话间,眼里又垂下泪来:儿臣难受。
那就不要了。赫连与寒全然不顾一旁瞬间惨白了面色的秦毅,揽着所欢的细腰,将他紧紧地箍在了身前。
满殿太医都吓得跪在了地上,谁也不敢开口多劝一句。
唯独所欢听了赫连与寒的话,腾地坐起:父皇说不要谁?
此胎
哈!父皇连孩子都不想要?他吐了许久,心里本来就有火,此刻借题发挥,直接将赫连与寒踹下了床榻,也是,父皇连儿臣有孕之事都瞒着不说,怕是想等某天儿臣昏厥不醒,直接将胎儿拿了吧?!
跪在地上的太医更慌张了,个个将头贴在地上,恨不能当场聋了双耳,瞎了双眼。
赫连与寒倒是不会被所欢那点劲儿踹下床,纯粹是怕多说多错,火上浇油,只能认命般踉跄了几步,揉着眉心叹息:为父的确这般想过
陛下
陛下三思啊!
此话一出,最先有反应的不是所欢,而是殿内的太医。
他们或是老泪纵横,或是豁出一条命去,试图抱住赫连与寒的腿。
陛下,此乃嫡子,如何如何能不要?!
陛下应以国本为重啊!
偌大的坤宁宫一下子热闹起来,太医们激动得不能自已,直将所欢吵得头晕脑涨,捂着心口又开始吐。
都给朕滚!赫连与寒忍无可忍,黑着一张脸回到凤榻前,捏着所欢细细的腕子,将他扯进怀里,再回头望向跪地不起的太医,怒斥,朕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你们今日就算跪死在坤宁宫内,也拦不住朕!
行了,各位大人,都起来吧。
眼瞧赫连与寒当真发了怒,秦毅连忙带着内侍监们,半哄半拖着太医们出了坤宁宫。
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个龙子,怎可说不要就不要?!太医们犹不收敛,围在秦毅身边慷慨激昂道,皇后娘娘身体尚可,不过是孕吐陛下这是关心则乱!
你怎么不劝劝陛下?事关皇子,怎可儿戏?!
且不说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就算皇后娘娘当真不行了,也得以龙子为重吧?
各位大人,秦毅听得眼皮子直跳,恨不能捂住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医的嘴,陛下的心思是你我能左右的吗?!
他亦被吵烦了,挣开太医的手,极力压抑住怒火:若是各位大人不听劝,明年的今日,怕是有人要给你们烧纸钱了!
第115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太医们念及赫连与寒的雷霆手段,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而在殿内的所欢,一时也没了话说。
他盯着赫连与寒的眼睛,极力想从中寻到动摇,可惜一无所获。
所欢的心凉了又凉,捂着小腹一点一点地向床榻内挪去。
他不明白,父皇为何不想要这一胎。
其实,所欢自个儿也不想要。
他身子骨不好,还是个被喂成药人的双,若真的怀了龙子,怕是连这条命也得给出去。可他不要是一回事,赫连与寒不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父皇,是儿臣出身卑贱,不配养育龙子吗?所欢咬着牙,垂眸注视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每说出口一个字,都像是在心尖上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若如此,父皇当初又何苦将儿臣抬上凤位?
此时殿内已没了外人,赫连与寒倾身凑到所欢面前,低语:你既是在质问为父,为何要哭?
他红着眼眶,颤声反驳:儿臣才没有哭!
言罢,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泪。
为父只是赫连与寒见状,苦恼地蹙眉,似是不理解为何所欢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想要你受苦。
什什么?
为父从不在乎龙子。赫连与寒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即便是你未曾孕有龙胎,为父也不会另娶他人。
所欢不信:那日后呢?儿臣若一直没有身孕,父皇父皇总要
那又如何?赫连与寒冷哼,在宗室中寻几个品行不错的孩子养在宫里便是。你若想养,就养在坤宁宫中,你若不想满朝文武难不成还找不出几个老师来?
可那终究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肉,如何能继承大统?!
为父不在乎!赫连与寒被所欢闹得头疼,直将他压在凤榻上,百年之后,朕的江山归谁,与朕有何关系?
堂堂一国之君,将江山社稷完全抛在了脑后,反而反问所欢:若你因腹中的胎儿遭遇不测,为父要怎么办?
父皇父皇的意思儿臣不明白。他不敢直视赫连与寒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在赫连与寒的心中重要到了如此地步,您是大周的天子天子、天子怎能无后?
阴翳爬上了帝王的眉心。
赫连与寒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就算你当真为为父诞下龙子,那又如何?
为父与你悉心教导他数十载,百年后,照例要将皇位拱手相让。
他能在龙椅上坐多久,为父与你可能决定?
若是日后有能人居上,便是他的命!与他是不是为父与你的骨血,又有什么关系?
连声质问落于所欢耳中,炸得他头皮发麻,思绪紊乱,一时间竟寻不出反驳的话来。
赫连与寒又是一声冷哼,翻身躺于他身侧。
为父虽是先帝的皇子,但因不受宠,从小在宫中饱受欺凌,母妃又因奸人之计惨死。
为父那个不成器的兄长也是皇子。他在龙椅上坐了三载,毫无长进,即便被关在赤辉殿里,也还做着能翻身的美梦!
所以是不是龙子,又有何关系?
可是父皇,朝臣们都不是这么说的。所欢急起来,忘了争吵,翻身伏于赫连与寒的胸口,皇室血脉不能断。
赫连与寒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不屑的轻嗤:皇室血脉?成王败寇,赢了的,就是皇室血脉。
他又没了话说,皱着眉趴了片刻,想不明白父皇的话到底是对还是错,倒先把自己想累了。
为父只是不愿你受累。赫连与寒却再次开了口,你身子不好,极难养胎,此前一直不说,也是担心你受不住的缘故所欢,若没有此胎能让你的身子好起来,为父就算是强迫,也要强迫你将此胎拿去。
刚泛起的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所欢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最后全化为一声叹息。
父皇怎可如此?
有何不可?
至少要先问儿臣!他羞恼地扭开头,暗暗磨牙,此胎在儿臣腹中,就算真要拿,也得也得儿臣点头。
赫连与寒闻言,唇抿成了细细一线:
别闹。
显然,他被所欢的言辞激起了怒意。
可所欢不怕。
父皇得听儿臣的。他仰起头,轻声唤来瑞雪,把秦毅叫来。
瑞雪领命而去,很快,秦毅就来到了凤榻前。
所欢将手腕递过去:秦毅,你说实话,我腹中的胎儿若是拿了,身子可会大好?
秦毅有几分保龙子的私心在,不顾赫连与寒冰冷的视线,如实道:回禀皇后娘娘,您的身子亏虚已久,实在经不起堕胎啊若是在此时强行堕胎,恐有性命之忧!
依臣之见,不如先好生养着,待月份大些,再做定夺。
他说这些话,倒也不怕,毕竟先前已经与赫连与寒交了底。
父皇,你听,所欢听得更是满意,此时就算真的将胎拿了,儿臣也活不久。
他轻轻揉着小腹,放缓了语气:您爱护儿臣的心,儿臣明白,可可也要为儿臣考虑啊。
为父晓得,赫连与寒冷着脸挥退秦毅,为父只是
父皇,儿臣也晓得,他也觉得头疼,主动抬起双手,将自己送到了赫连与寒的怀中,您就别说了。
四目相对,自有一番情意在其中。
却说所欢明白了赫连与寒的心思,可没过几日,又忽地反应过来,怀胎十月,难受的都是自个儿,立时再次陷入了慌乱。
他一边吐,一边催着瑞雪去取酸枣糕,试图压一压口中的苦味:我我这才有孕多久,就被折腾去了半条命,倒不如倒不如就听父皇的话,将他拿了的好!
哎呀皇后娘娘,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崔妈妈早已习惯了所欢的口无遮拦,乍一听这大逆不道之辞,仍旧吓得摆手,您这是害喜呢。
害喜?他从牙缝里挤出几声有气无力的苦笑,等不来酸枣糕,又干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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