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夏又一夏(20)
前任他不守本分 作者:作者:目夏又一夏
目夏又一夏(20)
床头的灯光照着齐婉扬,她靠在床头上,发丝整齐柔顺地披在身后,漂亮的眼睛很是清明,全然看不出来困意。
宋邵很清楚,妻子因为过往的一些事,时不时地就失眠。纵使是结婚了好几年,他也没办法将妻子的不安连根拔除。他抚直衣角,蹲在床前,看着齐婉扬问道:初见又惹你生气了?
你坐上来,我跟你说。
我一身酒味,等我洗完澡了。
齐婉扬一向秉行明哲保身的原则,只要与她无关的,她一向都高高挂起。可何意舟哪里能算别人,他的事必须得好好斟酌。要说她现在,家庭美满,早就过上了人人称羡的生活。唯一能让她愁得翻来覆去的只有好友这一团乱麻似的感情。
宋邵洗完澡吹干头发,清清爽爽地爬上床贴到齐婉扬身上,黏黏糊糊地亲昵一番才开口问道:要不是初见惹你生气,那就是意舟让你心烦了?
齐婉扬远山似的眉毛拢起,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今天回了一趟老宅。
宋邵马上意会,小初见在奶奶的眼里那可是天上降生下来的小仙童,好得天上有地下无,自然也不需要两个女人发愁。排除小初见外,能让齐婉扬愁成这样的,除了何意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想到何意舟在齐婉扬心里的地位,宋邵禁不住微微发酸:也就意舟能让你这样了,我望尘莫及。
齐婉扬早就习惯了宋邵这时不时的幼稚模样,葱白的指尖轻轻捏了他的耳骨一把,嗔怪道:我跟你说正经事呢,别打岔。
我现在就很正经。
奶奶跟我商量一件事,说要是舟舟不愿意跟阿祁复合,她准备认下舟舟这个孙儿。
你说什么?宋邵恍恍惚惚间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说,奶奶计划认舟舟当干孙儿呢。
宋邵表示不能理解,但大为震惊。
故事是怎么发展到这里的?弟婿变弟弟,这说出去谁能信?
这下别说宋婉扬了,就是他自个儿听了也得是睁眼到天亮。
奶奶是开玩笑的吧?宋邵抱着一丝侥幸问道。
还真不是,她还说,到时候让爸妈回来一趟,正正经经办个认亲仪式。
宋邵的父母退休之后,早就恩恩爱爱地一块环游世界去了。一般没什么大事,都是不回来的。宋邵想一想可能会有的认亲仪式,都觉得头无端地涨大了好几分。
这都什么事儿啊,人家意舟能答应吗?
能齐婉扬脱口而出,何意舟最心软,对老人和小孩,这种心软更是没了边。
啊?那怎么办?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奶奶对舟舟很特殊。这是盘踞在齐婉扬心中的疑问。
不止她,很多人都不明白,虽然说何意舟性情是好,但要说好到仅仅几年相处就让宋老太太待他至此,还真不至于。宋老太太出身尊贵,夫家尊贵,风风雨雨几十年,什么好人坏人没见过。偏偏就一个小县城来的稚嫩小子得她青睐,让她当亲孙儿似的疼着护着。这其中弯弯绕绕,外人只能啧啧称奇,看不真切。
除了我们家里,应该也没人能明白。其实,我们是有两个舅爷爷的。我们经常能见到的是大舅爷爷,还有一个小舅爷爷。
温老太爷八十岁的高龄了,还时不时让司机载他来宋家老宅探望妹妹,齐婉扬碰到过几回。这舅爷爷不苟言笑,有些封建古板,不太好相处。他在的话,齐婉扬都乖乖地不敢说话。
我没见过小舅爷爷。齐婉扬猜想,温家的两兄妹都如此强势,也许是家风如此吧,说不定小舅爷爷同样地让人倍感压力。
不止你我,我爸妈都没见过。小舅爷爷是奶奶的双胎弟弟,二十四岁那年死于空难。奶奶最宝贵的那个檀木盒子,装的不是宝石首饰,里面全是小舅爷爷的照片。
说到这个,齐婉扬就记起了,宋老太太有一个檀木盒子,那是为数不多的小初见不能碰的东西。
为什么突然说到小舅爷爷?这跟何意舟又有什么关系?隐隐约约间,齐婉扬似乎抓到了点什么,却又不能握得住。
听奶奶说,我小舅爷爷性格最温顺开朗,白白净净的很受人欢迎。而且你还记得吗?意舟头一回见奶奶那年多少岁?
宋邵看过小舅爷爷的照片的,干净清朗的男孩白衬衫搭配灰色毛衣,倚靠在明媚大方的少女版宋老太太身上,笑得眉眼弯弯,尽是一片依赖之情。那时候他还感叹,原来奶奶当人家姐姐时,是这样温柔开怀的。
温顺开朗,白白净净受人欢迎齐婉扬有些呆愣,喃喃自语道:这不是说的舟舟吗?
你是说,我们舟舟是小舅爷爷的替身?你怎么不早跟我说齐婉扬神色古怪地问宋邵。居然在现实里碰到替身文学,再说了,宋老太太对何意舟的好全都基于别人,这种好一旦抽丝剥茧,受到伤害的也只是何意舟。
齐婉扬心思百转千回,想法在一分钟变了又变。
宋邵不太了解替身的意思,但眼看着齐婉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知道这可能不是什么好词。齐婉扬心里想的什么,她不用说出口,宋邵就猜到了七八分。
知道齐婉扬又在钻牛角尖,他温和地宽慰道:我一直都没跟你说是怕你想岔了。小舅爷爷已经去世几十年,奶奶早就接受了事实。意舟在奶奶眼里是惊喜,是上天的礼物,不是什么替身。再说了,要不是意舟本来就很好,奶奶也不会越来越喜欢他。我跟阿祁都不是体贴的孙儿,只有意舟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奶奶不疼他疼谁啊?奶奶对他的好,也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宋邵说的点点面面,恰到好处地抚平了齐婉扬心中的不满,谈话又顺理成章地拉回到正轨上。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齐婉扬探了一口气,这件事越来越复杂。
阿祁知道错了,他还小不懂事,也没有铸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他要是乖乖认错改过,你说意舟能不能原谅他。
我当初跟你分手要死要活是因为你铸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吗?
宋邵立刻怂了,乖乖认错:老婆我错了,我不应该为这狼心狗肺的臭小子辩解,他罪大恶极,不配得到原谅。
他在心里暗暗道歉:弟弟对不起,为了我的家庭和睦,只能先让你光荣牺牲了。
宋祁还是太高估他哥了,老想着让他哥在嫂子面前多说他的好话,结果好话没捞着半句,倒是让他哥一盘黑水将他从头到尾浇得透透的。
齐婉扬睨了宋邵一眼,慢悠悠地开口:你也不用这样说阿祁,你们都不了解舟舟。你别看舟舟老是笑眯眯的,他其实有点敏感自卑。他经常跟我说觉得配不上阿祁,阿祁又总是冷冰冰的,给不了他安全感。会分手,是迟早的事。
那我多一个弟弟也不错。
你是愿意了,那阿祁呢?他愿意吗?你弟弟你最清楚,我看他这势头也不像是能放手的。
意舟才是关键,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
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劝劝他?奶奶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去跟他聊聊。先不说感情的事,别人不好插手。就说我的想法,实在也不怎么想去掺杂这些事。你们心疼阿祁,我也心疼舟舟,他跟阿祁在一起心里压力太大,就算是复合了也没法解决问题,他还是会难受。齐婉扬在这时候,越说越气愤,像个护崽的妈妈,满心里都在维护何意舟,就怕他吃了一点委屈。
谁给的压力她都能抗住,舟舟想怎么做都行。
话已至此,宋邵也明白了:齐婉扬今天说这事不是求解决办法的,而是不好直接反驳宋老太太,转而通知他,这事她是打算不管的。
本来看到弟弟那茶饭不思的鬼样子,宋邵还想着从齐婉扬这里试探一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这下是连提都不敢提了。原来能够帮得上忙的宋老太太下了一步昏棋,想要逼齐婉扬一把不成,反而断了齐婉扬这条路。这走向,分明是要让宋祁完蛋啊。
宋邵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声附和:那我们就不管了,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他在心里悄悄为宋祁盘算能帮得上忙的人,算来算去发现也才只有一个小初见,战斗力微弱得可怜。
他悄悄给宋祁发一条信息:阿祁,你自求多福吧,大哥帮不了你。
莫名奇妙的一句话果然引来宋祁的追问。
宋邵看着对话框里的问号,默默锁屏,搂着老婆睡觉去了。
第三十二章 三人修罗场
出差回来当晚,何意舟就被拉去了酒吧。
他觉得自己一路奔波哪哪都脏透了,只想回家洗洗睡。可文君朗在大街上就像八爪鱼似的扒着他不放。他也是耐不住小男孩的缠磨,准备过去坐坐就走。
当何意舟站在那浮夸华丽的大门口,看见出出入入的时尚达人,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正经的西装,瞬间怯步,有扭头就走的冲动。
他就这么进去,真的不会被当成是卖保险的吗
拖拖拉拉好一阵子,他还是被文君朗半求半抱地拖了进去,惹来不少人观望。
灯光绚烂迷幻,声音震耳欲聋,男男女女贴在一块扭动身躯,烟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调出直冲入鼻腔的糜烂味道。
何意舟很少来这种地方,一时间被冲得头有点昏沉,紧紧搭住文君朗的手臂,贴着他的耳朵稍稍提高一点声音:小朗,这里好吵,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文君朗感受着耳畔微热的暖风,有些僵住,哪怕黑暗中看不清楚,他都能从耳朵上的炙热知道自己的耳朵红透了。
他摸了一把脸,也是滚烫滚烫的。
这地方,来对了。
他嘴里嚷着:哥哥,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于是,他享受到更为贴近的温度,何意舟言简意赅地大声道:我想回去了。
文君朗顺势抱着何意舟的脖子,贴了上去,愉悦地说道:来都来了,我们玩一会回去,就一会。
著名八大原谅句之一:来都来了。这种话术用来对付何意舟那是一对一个准。
你俩上边儿去演鸳鸯戏水,别挡了老子的道。不知道是谁重重推了一下,两人被迫从中分开,何意舟被推得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在地。
何意舟转头看去,那男人也许是喝醉了,站着都有些踉踉跄跄,迷蒙的双眼难掩桀骜不驯的气息。
何意舟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拉住了脸色不好正要去理论的文君朗,朝他摇摇头。确实是他俩站在中间挡了人家的道,没必要惹麻烦。他朝那男人道歉:对不起,这就让你过去。
楚昂酒劲上头了,没听清对方说什么,但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他睁大眼镜,正眼看看眼前这两人。还真是巧了,都认识。
看就看不打紧,就是这一看酒都醒了几分:哎哟!撞鬼了,何意舟?
楚昂以为这两个旁若无人亲热到挡路的鸳鸯就是一对难舍难分的小情侣。结果认真一看,都认识。
都是同一个富二代圈子的,他跟文君朗说不上是相识但也认得出来。至于何意舟那更是老熟人了,虽然没见过,但他跟宋祁可是打从幼儿园就穿同一件裤子的好兄弟。他出国好几年了,没跟何意舟见过面,但也通过宋祁发的照片将何意舟认了个眼熟。
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楚昂丢下这句话,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凉风一吹,醉意跑得一干二净。他打了个寒颤,掏出手机打给宋祁。
楚昂点着一支烟,蹲在大门口侧边烟雾缭绕,阿祁,你在哪啊。
我在工作室。
行啊,你老婆跟人家跑了。
你在哪?
我,在清醒,看到你老婆跟文君朗搂搂抱抱的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截断了。
你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到。
唉老子也会冷的。楚昂认命地蹲在角落边等着,大风呼呼地刮,怕不是头发都要掉多几根。
莫明奇妙地被人家叫出名字,何意舟也是一头雾水。想了大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这家酒吧,文君朗是熟客了。老板和酒保他都认识,他经常来这里自己灌自己,醉了就躺在这里。反正钱管够,老板和工作人员都不打扰他,还看在钱的面子上给他盖一盖被子。一来二去,也处出了一些奇怪的情谊。所以一路走下来,都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文君朗紧紧牵着何意舟,怕他被人群挤开。
老板宗泽林在招待朋友,看到文君朗后放下酒杯,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文少,又来了。
文君朗懒洋洋地回应道:宗老板,有段时间不见了。
自从他能天天待在何意舟身边后,这种消愁的东西就不再需要了。
这是?宗泽林朝何意舟颔首,礼貌地试探何意舟的身份。
文君朗来这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他有钱有貌又年轻,酒吧里多少漂亮的小男孩小女孩贴上去,他都能面无表情地推开,坐在角落里独自买醉。破天荒的有一个人能近他身,周围一圈的男男女女早就躁动猜测了。
这是我的哥哥。
我一定,让你不止是哥哥。他高兴,何意舟在这个环境里,能够全身心的只有他一个。他不高兴,现在在何意舟面前,他根本就不敢把那些埋在心底的绮念说出口。
纸醉金迷的酒吧是文君朗的主场,何意舟多少有点不自在。他头上仿佛有一根线,文君朗牵他到哪,他就走到哪。他跟在文君朗身后,认识了一些人,这些人都很好奇他跟文君朗的关系。其实更让他不自在的是,这些人别有意味的眼神。他有点想解释他跟文君朗其实不是情人的关系,可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他这样想着,心里的别扭感才缓缓平复。
前几天工作一直很忙,拉黑宋祁之后他也没空细想之后要怎么办。要不是还有正事要干,他都不想回来,不想那么快面对现实。
何意舟喝了不少酒,眼里渐渐没了清明。一些事情走马观花似的在他脑海里轮流翻腾。他知道,他配不上宋祁,大家都这样说的。从头到尾,他自己都这样认为。他从小到大都优柔寡断,唯独在追宋祁那会无比坚定。还有分手、拉黑的时候,那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要说后悔吧,肯定是有的。只是眼下,都不值一提了。
何意舟虽不至于醉,但身体渐渐升腾起一股燥意,热得后背有点痒。他伸手去抓,手指甲不久前才修得短而整齐,又因为隔着两层布料,挠不到实处,着实体会了一把隔靴挠痒的挠心挠肺了。
哥哥先把外套脱掉。说着,文君朗伸手到何意舟肩膀那里把外套给除下来。把外套放到一旁去后,手掌攀上何意舟的背部,边挪边问:是这里吗,哥哥?
很近了,再往左一点,对,再下一点,嗯痒意终于缓解了,何意舟舒服地喟叹,满意地眯起了眼。
哥哥还热吗?文君朗借机凑得更近了。
有点,不过还好。
那把扣子解开几粒,舒服很多。
哎哎,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文君朗突然摸上他脖子给他解纽扣,总是有些说不出的奇怪。要是光天化日之下,何意舟坦坦荡荡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这是在暧昧丛生的酒吧,气氛就不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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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夏又一夏(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