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夏又一夏(21)
前任他不守本分 作者:作者:目夏又一夏
目夏又一夏(21)
文君朗不满地嘟囔着:哥哥跟我这么客气,我会伤心的。
何意舟不知道怎么反驳,也许是文君朗的这些撒娇和卖嗲都是天性,最起码他自己是吃这一套的。很多时候,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他就会顺着文君朗去走。
他乖乖地让文君朗给他解开几颗扣子,再抚平衣领。文君朗弄完之后,笑得很纯真很餍足。
何意舟,跟我回家!
何意舟听到宋祁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只手臂被大力地拽了起来,那手掌仿佛要透过肌肤印进骨骼,让他隐隐作痛。
宋祁?你放开他!你把他手抓痛了。文君朗伸手要去扯开宋祁的手。
宋祁拉着何意舟侧身躲开,抓着何意舟的手放松了点,但依然如铁箍般不容挣脱。
文君朗压不下心底的狠戾,对宋祁步步紧逼,出口咄咄逼人:宋祁,你凭什么这样对他。他就算要回家也轮不到你来送。你是他什么人?别忘了,你跟他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永远都只会伤害他,你要是还要脸的话就应该滚得远远的。
宋祁直盯文君朗的眼睛,冷若冰霜地说道:我跟他怎么样,不用你一个外人说。你也不过是靠装来让他多看你几眼,我能装多久。呵,到时候连我都不如。
何意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要作何反应。
宋祁为什么突然出现?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这个问题,以至于他忽略了两个人吵架时都在拼命戳中对方的痛脚。
两男争一男,颇有点捉奸现场的味道。要不是对男主角之一是他兄弟,楚昂还真想喝着小酒磕点瓜子好好看这场戏。但现在兄弟摆明遇到了阻碍,怎么的也得帮亲不帮理。三二两下,楚昂就撸起袖子冲上去挡在文君朗面前。
何意舟,跟我走!
凭什么。何意舟尝试着让自己平静点,可声音还是微微颤抖。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求你了何意舟,你不能这样,让我们的感情不清不楚。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说法,就当是让我死个明明白白行不行?宋祁另一边手拽抓着何意舟的袖子,跟他面对面,声音既沙哑又哽咽。
第三十三章 困爱成囚
全世界都知道了我有心软的毛病了吧,何意舟呆呆地想着。
要说文君朗的撒娇是日常,那宋祁委屈得要命的样子简直就是史诗级罕见场面。
温柔刀,刀刀致命。何意舟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巨大的悲伤与无力感将他密不透风地笼罩,他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爱或不爱宋祁,就算骗得了是全天下的人,也骗不了他自己。
本来他都计划好了,要去迎接一个完全没有宋祁的未来。在宋祁突然出现之后,所有的坚定溃不成军。他尽管是嘴巴上说得多么狠,行动上有多么果断,可是都熬不过宋祁的哀求。
他不再抗拒,无所谓地任由着宋祁将他带走。
哥哥,别走你说好要陪我的。何意舟身后传来文君朗的声音,那声音有说不尽的委屈。
何意舟停了下来,手臂在宋祁的手掌心挣扎,低低地说道:放手。
不放宋祁执拗地不愿放手,他怕一松开手何意舟就会毫不犹豫地跑到文君朗的身边去。
你现在放开我,我跟他交代几句再跟你聊聊。你要是不放手,咱们几个今晚就耗在这,谁都别走了!何意舟话音刚落,手臂就能够自由活动了。
他看向文君朗,这小孩儿被楚昂拦着靠近不了自己。小孩儿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红雾,晶莹的水珠挤在眼眶里融成一片,欲滴不滴的十分可怜。何意舟忽然就想起了电视剧上一对主角被迫分离女主角哭哭啼啼的画面,从心底陡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怪诞感。
何意舟突然很想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想着莫名其妙的东西。文君朗动不动就哭鼻子,果然还是个要好好哄着的小孩儿。这样想着,何意舟抽出一张纸巾,朝文君朗走去。
他温柔的用纸巾点点文君朗的眼睛:闭眼然后轻轻地擦拭着小孩儿的眼周,轻声哄道:老是哭,眼睛就不漂亮了。明天还要上班,小朋友要多睡觉才能长身体。
才一说完,文君朗就吸吸鼻子,顺势捉住何意舟的手,那哥哥哪里也不要去,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宋祁的拳头握得死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伸出去了。
我还有事情处理,你先回去。
可是我不想啊。
小朗。
文君朗听出了何意舟语气里的强硬,也看出了他神态里的疲惫。一般情况之下,他都不想忤逆何意舟的意思。于是,他妥协了:好吧,你们先走,然后我自己再回去。
安抚好文君朗之后,何意舟朝楚昂点了点头,径自走了出去。路过宋祁的时候,只冷淡地丢下一句:走吧。
冷若冰霜的态度跟刚才的温柔大哥哥姿态截然不同。如此强烈的对比,硬生生在宋祁身上撕开一道道不见血的伤口,它密密麻麻地痛着,痛到他四肢百骸都泛起冷意。
楚昂没跟着走,一来他没打算做电灯泡,二来他就怕文君朗一个没拦住就跟上去。为了宋祁的幸福着想,他得拦着点。
就在何意舟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时,文君朗手臂一扫,桌面上的酒通通都砸碎在地上。酒瓶子的碎片,稀稀拉拉散了一地,在灯光下折射出摄人的光芒。
楚昂被文君朗突然的暴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护住自己脑袋,就怕文君朗下一秒就抡起酒瓶子砸他一脑门。脑袋瓜子开花,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过了一会,他看到文君朗悠哉悠哉地坐回沙发上,戏谑嘲讽地看着他。
疯子,疯子!
楚昂受不了这鸟气,冲上去狠狠揪起文君朗的衣领:你脑子有病吧,敢耍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剁碎了扔去喂鱼。
文君朗一双眼睛黑幽幽地深不见底,里面的狠厉让人胆寒:是你把宋祁叫来的吧。
这是个肯定句。
是我,你勾搭人家老婆还有脸了?
老婆?文君朗嗤笑一声,宋祁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我哥哥早就不要他了,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贱呢?语言极尽侮辱。
楚昂听不得别人这样说宋祁,一个拳头就重重打到文君朗的脸上。一下子,文君朗的鼻子就留下了两管血,很快就滴到衣领上了。
文君朗笑嘻嘻地抹了一手血,摊在沙发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最好就把我打死。我死了,宋祁一辈子都别想得到我哥哥。不过你打得重点也没关系,留下点痕迹也不错。我明天又跟哥哥见面了,到时候他问起来我就说宋祁让你打的。你说,那时候他们会怎么样呢?
楚昂气得咬紧牙关,额角青筋直跳。文君朗的恶劣与恐怖,他终于见识到了。这狗犊子在何意舟面前是绿茶小宝贝,在别人面前是血腥食人花。这双面人的戏码,玩起来一套又一套的,防不胜防。
他拼命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为了宋祁,忍一忍。
宋祁不容易,一定要忍。
这一拳打下去,宋祁就完了。
几个深呼吸下来,楚昂一拳砸到沙发上。他恶狠狠地剐了文君朗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坐在副驾驶的时候,何意舟抱着手肘靠着车窗神游天外。以前有一段时间,宋祁总是接他上下班。回家的路上,他会说很多很多的话,在公司里发生了什么,都碰到了谁,他都要一一分享。宋祁开着车,偶尔回应一两句,这就足够维持了他继续说下去的信心。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不满足得到宋祁只言片语的回应。也许人都是贪心的吧,没在一起的时候是想着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了。在一起之后,却觉得缺少了别的情侣之间的亲昵。他常常在想,这是不是把男神拉下神坛的惩罚。
你把我带来这干嘛?车走着走着,何意舟忽然发现这条路似曾相识。他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去他们的大学的路。
我们去一个地方。宋祁抿着嘴,脸色不好。何意舟现在说话你我分明,疏离得仿佛要在他们之间画一条深深的沟壑。
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知道。
他们的学校在市中心,从酒吧过去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何意舟嘴巴甜,读书的时候经常跟门卫打招呼。宋祁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学校里谁见了他都认识。门卫还是以前的那个和蔼大叔,例行问了几句后很快放行。
这时候才十点多,校园里还有许稚嫩年轻的学生在走动。有自己抱着书从图书馆回来的,有一对男女手拉着手亲昵说话的,也有一群男男女女的在一块嘻嘻哈哈玩闹的;处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何意舟看着他们,也想起了自己读大学的时候,他们现在做的事情,也就是他以前大一大二时期的事情。
不过大三开始之后就不是了,那时候宋祁出现了。宋祁出现了之后,他就全身心地钻研怎么追到宋祁。
何意舟,我羡慕他们。宋祁主动开了口,侧着脸看向何意舟。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一对情侣拉着手十指交缠,旁若无人地亲昵着。
反观他们,中间的距离还能挤过一个人。
许是凉风太温柔了,吹得何意舟的态度也软化了许多。他心平气和地符合道:他们还小,很纯粹。
宋祁的眼睛没离开何意舟,他细微的神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好像是放置了许久的苦柠檬突然炸开,心底全是酸涩。
他习惯什么都自己消化,何意舟狠下心跟他断绝这件事他捂得死死的。何意舟消失了一周,他就在何意舟家门口蹲了一周。他手机不敢离手,总是攥得紧紧的,痴心妄想地等一条不可能有人的信息。
楚昂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确实是在工作室。当时他根本没有心思工作,不自觉地一遍又一遍地写何意舟的名字,写满何意舟的纸零零散散地躺在桌面上。
楚昂说何意舟的时候,他心里的一根弦紧紧绷着,恨不得脚下长了翅膀立刻飞到何意舟那里去。
等他穿过拥挤扭动的人群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何意舟乖乖让文君朗解扣子的场景,他满肚子的话都堵在胸口,化作浊气,一点也吐不出去。
他想愤怒斥责,又颓然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他想哭,因为他发现自己突然能理解当初何意舟为什么能够头也不回地要搬走。
这一周以来,他已经尝到了孤独地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的滋味。在这一刻,他见到何意舟与别人亲密时的愤怒与苦涩更是一支穿心针,直戳他心头最软最脆弱的那一块肉。
原来,这就是纪念日那天何意舟听到这一通电话的感受。
很多人教他要怎么追回何意舟,可等到他体会到何意舟的感受时,他才发现,自己完完全全是个滚蛋,活该得不到原谅。
这种自知的愧疚感与负罪感,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深藏的爱意与强烈的执念要将他钉死在十字架上,只求何意舟能将他释放。
第三十四章 转折(一)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我们以前的遗憾补回来。宋祁不想再遮遮掩掩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单刀直入来得好。他无比真挚,满怀期待地说道:只要你允许,我一定把你不喜欢的地方都改掉。
树影婆娑,风声飒飒作响,何意舟在夜色下如月华般温柔却清冷,他平静地说道:第一,我不知道你的遗憾是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们这段感情没有遗憾。第二,你不需要改,你真的很好,是我们不适合,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第三,我现在后悔了,我要是带着对你的喜欢回我爸妈身边,估计我们还能是朋友。
字字句句,直插心肺。
宋祁一直以为人跟人之间只要情谊足够真挚,沟通多与少并不重要。就像他与他父母那样,虽然相互陪伴的时间少得可怜,但骨肉亲情依然浓厚。他也一直以为,老是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太过浮夸,把爱悄无声息地融入到生活中就好。他还以为,恋人之间会无限包容,在一起了就永远不会分开。
宋祁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变成一砖一瓦,一点点砌成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围墙。
宋祁知道再说些什么都苍白无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将要去的地方。他试探着牵起何意舟的手,当何意舟挣脱时,他又小心翼翼地去牵。反反复复几次后,何意舟也懒得再动了,由着他去。他珍重地握紧何意舟的手,总算是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次开怀的笑。
他们就这样走了一路,越走越靠近。虽然不是亲密无间,可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般配的小情侣。
何意舟看了他们交握的手,总有些时空错位的感觉。宋祁是真的改变了很多,以前他可不会主动要牵手,更别说自己都甩开了还能拉下脸面。
要是在以前,我会很高兴吧。可惜了,时光不能回溯。何意舟似惋惜又似释怀地想着。
你还记得这里吗?
在宋祁有意的引导下,他们走到了学校的人造小湖边。
何意舟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让一个平时没话讲的人拼命找话头是多么地无语,他真的很想吐槽宋祁一句:你要是没话讲,可以不开口。这不尬聊嘛,他又没老年痴呆。
但月光下气氛还是比较和谐的,直接怼的话大家都尴尬。于是他耐着性子回答道:记得。
这里还是很漂亮。
嗯。
你第一次给我给生日,就是在这里。
何意舟诧异地问道:你还记得?他没想到宋祁还记得,他给宋祁过了五个生日,还有各种各样的纪念日,就是他自己都有些模糊了。
你那天把我拉到这里,祝我生日快乐,送了一套乐高给我,然后三个愿望你帮我许了两个,就挂许愿树上。当时,你比我还要兴奋开心。宋祁那时候还没有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何意舟,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能够像裱起来的鲜花,随时拿出来看还是鲜艳欲滴的。所以,他能够不用努力回想都能够复述当天的情景。
何意舟更觉得不可思议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是啊,不知道我的愿望条还在不在。他指向月湖中心的那棵树。
也许每一个学校都有一个传说,匀大也不例外。传说中,月湖中心的那棵树,是可以向月亮许愿的一棵树。因此,学生们总爱将自己的愿望用红纸写下来,卷起来吊在树上。后来,这样做的人越来越多,校方十分体贴,直接开启了许愿树模式,统一规范管理。久而久之,许愿树成了匀大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当然,也有部分同学不相信许愿树,比如宋祁。当初何意舟让他许愿,他是想三个都让给何意舟的。在何意舟的极力劝说之下,才勉勉强强写了一张。
风一吹,满树的许愿条随着风轻扬,嫣红的一片片晃得人心波荡漾。这满树的,都是人们虔诚的愿望,也是人们还没有得到的东西。
宋祁拉着何意舟穿过长长的木板桥,来到许愿树下。指着最里面的那一排许愿条说道: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在这里许了一个愿。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我是觉得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幼稚又无聊。但是那天我走到这里,突然就很想写一张。我顺着自己心意,就写了。说着,他将何意舟拉到树干那一块,腾出一只手翻翻找找。
何意舟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这里的许愿条数不胜数,想要找到小小的一张许愿条不是一般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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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夏又一夏(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