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情人(38)
[歌剧魅影]情人 作者:作者:爆炒小黄瓜
歌剧魅影情人(38)
莉齐只好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她跟他说,当她得知他失踪后,她是如何惶恐紧张,又是如何孤独害怕,为了掩饰内心的无措,她喝烈酒,两腿叉开骑马,当众跟男人辩论,反驳他们粗浅可笑的观点。
一开始,她做这些事,只是想摆出一副不好惹的姿态,但渐渐地,她就真的把周围人的看法置之度外了。
以前是她错了,居然以为走进金鸟笼,虽然会失去自由,但会得到数不清的好处。现在她才发现,所谓的好处其实是一条条的铁链,一层层的枷锁,她必须把自己的身体变得像蜡一样柔软,主动钻进去,被捆绑,被固定,被塑形,才能得到那些人轻描淡写的认可。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释放天性呢?
尽管她的天性粗鲁、暴躁、一触即怒,有时候还有点儿贪慕虚荣,但这确实是她自己。
人是无法改变本性的。
与其活到五六十岁,再接受自己的本性,后悔年轻时的种种行径,不如现在就随性而活。
这下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了。艾德勒说道,可是,宝贝儿,你有没有想过,随性而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呢?
我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能随性而活的人。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得接受人们的审视和评判。你看,你不过是举行了几天宴会,就让一整座城的人都在议论你。人们不希望你活得独树一帜,他们希望你跟其他女孩儿一样,当一只可爱的小鸟,而不是一只凶恶的老鹰。
老鹰对于女孩来说,显然不是一个美妙的形容。
仆人在私底下议论她时,就经常说她发起火来,像老鹰一样蛮横,而别的女主人娴静文雅,几乎不会对身边人动怒。
但在父亲的口中,老鹰似乎变成了一个褒义的形容。
艾德勒继续说道:也许别的小鸟里,也有老鹰的存在。可是,她们为了不被议论要知道,人言可畏,流言蜚语是可以杀死人的只好把自己伪装成小鸟,她们也许过得不快乐,但周围人一定不会议论她,说她不守妇道,不配当天主教徒,永远讨不到丈夫等等。你选择暴露本性,也许一时是快乐的,但紧跟着就是难以忍受的孤独。没人理解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活得这么与众不同。你确定你能忍受成为老鹰的孤独吗?
她当然不能。
她是如此害怕孤独。父亲刚失踪那会儿,她竭尽全力地掩饰内心的孤寂,假如那时,兰斯能给予她支持或鼓励的话,她一定会对他产生好感,然而他没有。
即使后来,她喜欢上埃里克,还是会忍不住招惹其他男人来追求自己。她爱极了众星捧月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父亲那么爱她,那么包容她,她却还是渴望被更多人关注、追捧和纵容。
就在这时,她忽然记起了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当时,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梦的内容,现在却神奇地回想了起来。
在梦里,她非常迫切地想要打开埃里克的笼子,却怎么也赶不到他的身边。转眼间,置身于牢笼的人又变成了她。
她被孤独、惶惑和流言蜚语包围,怎么也看不到出路。
如果不是他帮她惩戒了那个朝她扔石头的老太太,以及在聚会上嘲讽她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将兰斯和交际花来往的信件,寄给了奥丽娅娜,让她在巴黎有了第一个朋友,她可能就屈服于孤独,自愿待在笼子里了。
她知道很多人都这样,为了不寂寞而随波逐流。
她也这样过。在女子学校,她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特别,曾偷偷让女同学给自己束过腰。要不是那一整天,她都喘不过气来,肋骨要断了似的疼痛,她可能也会把自己腰束成十几英寸。
她粗俗,她叛逆,她意志坚定,但她也有软弱和爱虚荣的一面。
假如真的让她一直孤独逆行,她也不太清楚,最终获胜的究竟是她叛逆而坚强的一面,还是她软弱又虚荣的一面。
当然,她爱上埃里克,并不是因为他帮她惩治了几个人,而是因为在他的面前,她始终能做自己,不会感到寂寞。
尽管在父亲的面前,她也能做自己,可是父亲始终是父亲,不是同辈人,她不敢太过放肆。
在埃里克的面前,她却能把自己的本性完完整整地暴露出来,甚至将灵魂都拿给他看。
因为她知道,即使她粗鲁、暴躁、一触即怒,即使她鄙俗、叛逆、爱慕虚荣,他都爱她。
这么想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坏很坏。
相较于埃里克给她的安全感,她给他的安全感是那么少,还经常故意惹他吃醋,就为了自己能享受粗暴的快乐。
她明知道他今天情绪不佳,看到那幅画以后,嫉妒和烦躁更是写在了眼睛里,她却只顾着自己的心事,居然没想到过去安抚一下他。爸支开他以后,她甚至还暗暗感到庆幸。
唉,她真是个坏蛋。
之前每次她生气,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
他嫉妒心发作时,她却把他丢在了一边
莉齐突然夺过父亲手上的缰绳,往后一勒,调转方向,朝夏洛莱府邸赶去。
艾德勒没有阻拦。他靠在轻便马车的座椅上,好整以暇地问道:怎么,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想回去当鸟了?
不,她答道,语调轻快,眼中却闪出恶狠狠的锐芒,我决不会再做一只鸟。
既然埃里克在她的身边,她就不会感到孤独,那她为什么还要为了廉价的热闹,而去当一只养在金鸟笼里的鸟呢?
嗯,我就爱看你这韧性十足的模样,艾德勒微笑着说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宝贝儿,既然你决心当一只老鹰,那你那么火急火燎地往回赶,是为什么呢?
她那副粗脑筋很少作出细腻的思考,但这时候,一个柔情似水的想法却自然而然地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了。
他驱散了她初到巴黎的孤独感,给了她冷眼面对流言的勇气,她也想驱散他因妒忌而产生的焦躁不安。
他爱她的一切,包括她不讨人喜欢的一面。
她想告诉他,她也爱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灵魂。
即使他的占有欲强得可怖,即使他的嫉妒心扭曲得令人害怕,即使他是天才、疯子和野兽的混合体。
她也爱他。
作者有话说:
这章掉落50个红包么么哒~
第50章 Chapter50
◎如果她知道了他的卑劣与病态,她会不会◎
莉齐一心一意地赶车, 艾德勒却还在逗她:虽然我很感激他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帮了你,但你也犯不着这么在意他呀!那样我可要嫉妒了,你把情人看得比父亲重要。
哦, 爸爸!她烦恼地说,你可别添乱了。你明知道任何人都不会比你重要!
嗯,多动听的谄言, 不妨多说一些,说不定我会考虑帮你说服兰斯离婚。
唔, 别装了,爸爸。不管我说不说好话,你都会支持我离婚的。她眨着眼睫毛,甜甜地说,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 要是兰斯不同意离婚, 你甚至会带我离开巴黎,再也不到这儿来。你是我最坚实的后盾,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成!
艾德勒大笑起来:嘴真甜。那你亲我一下吧我回来后, 你还没亲过我呢,我就勉强在你谈情说爱的时候, 去跟你的丈夫谈谈离婚的事情。说着, 他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
莉齐刚好赶累了,把缰绳交过去后,重重地在父亲的脸上亲了一下。
她挽住父亲的胳臂, 模模糊糊地想起, 小时候父亲也是这么驾车, 带她到处兜风。
别人都说女孩不宜外出, 对身体不好。他原本也想让她待在家里,然而转念一想,与其把她交到陌生的奶妈手上,不如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没有哪个父亲会把女儿带在身边,牵着她的手做生意。这是一桩叫人笑话的事,艾德勒却对那些闲言碎语毫不在意。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父亲的看管下度过。
他教她走路,教她骑马,教她用枪,带她去肯塔基州骑马,甚至在那里造了个大马场,又带她去山林和沼泽地里打猎。
如果不是父亲教她分辨麋鹿、驼鹿和白尾鹿,教她在草原上用捕绳套野马,甚至教她怎么用手枪打中被抛到半空中的瓶子,即使她有再多的勇气,没有亲自骑过烈马,没有亲手握过枪杆,没有亲眼见过河山,也会一点一点地磨砺掉,而不是化为抵挡恶言的盔甲。
想到这里,莉齐禁不住用脸蹭了蹭父亲坚实的胳臂,心想,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她却没有想过,假如她不勇敢,不敢跟着父亲四处旅行,也无法得到这份幸运。
尽管她的勇敢继承自艾德勒一个机警果断的冒险家和投机家,每一步却是她自己踏踏实实地走出来的。
她当之无愧这份幸运。
抵达夏洛莱府邸,莉齐又亲了一下父亲的脸颊,不等父亲扶她下去,就跳下了马车,朝花园里跑去。
艾德勒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聚集在花园里的艺术家早就散去了,那幅露骨的香槟美人图也不见了踪影,不知被搬到了什么地方,但愿不是仰面朝上被板车运走了。
莉齐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寻找埃里克的身影。
她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他,心想不会是回地下宫殿去了吧。那就糟了!她并不认识去那里的路,不过,剧院后门有个叫吉里的太太,似乎认识他,等下过去问问。
她回到卧室,准备换衣服出门,刚脱下裘皮大衣,卧室的门就咔嗒一声关上了。
将近三个月,没再碰到这样的情形,她不禁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愉悦。不仅因为上一次这样关门后,发生了很刺激的事情;而且因为这是他回来以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刹那间,她脑海里转过好几个坏念头,眼里也泛起了愉悦的笑意。
身后的人却显然不怎么愉悦,冷冰冰地说道:你回来了,德夏洛莱太太。
莉齐听了这话,有点儿想翻脸,但想起她不久前才顿悟的柔情,没有跟他计较,只是轻斥了一声:你再叫我一声德夏洛莱太太,我就把你赶出去!说完,她转过身,朝他张开双臂,现在你不脏了,总该抱抱我了吧。
埃里克果然站在阴影里,戴着面具,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她。
莉齐不免有些气恼,在外面待了三个月,他又戴上了面具,回到了黑暗中,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不过,她有信心再让他出来。
他正以一种冷静、苛刻、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她。
自从那天,他们在街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吻以后,他就再没有这样看过她,现在却再一次露出了这样的眼神。
她生气的同时,又非常委屈: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不会还怀疑我不爱你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声音虽然古怪,话的内容却挺合她的意: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
她真好哄,听到这句话,气一下子消了,走到他的面前,亲了亲他的下巴,抱怨说道:那你生什么气呢。那些人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玩伴你离开之后,我无聊得要死,必须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他的神色却没有因此缓和一些。
莉齐不喜欢他戴面具,揭下来,丢到了一边。
他下意识侧了一下头。
她看见他的脸上新添了几道伤痕,最凶险的一道伤痕,甚至险些贯穿他冷峻的金眼睛。
现在的他看上去比之前还要恐怖凶狠,怪不得殖民军要找萨满驱逐他。她却只觉得心疼。
他似乎不想她细看那些伤痕,俯身想去拿面具。
她直接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推到了沙发上,调亮了煤气灯,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地观察他的脸庞。
他太久没有被这样坦率、关心的目光注视,整个人僵硬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皱起眉头。
碰到了狼群。
为什么会有狼?她很不解,海岛上也有狼吗?
也许因为他离开前,她就经常这样对他提一些无知的问题,然后认真地听他解答,他僵冷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像抱小孩子似的,把她抱到腿上,声音低沉地说道:
狼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不过它们十分谨慎,闻到人的气息就会避开,猎人想要猎狼,都必须先祛除身上的气味。我们碰到的那群狼,是殖民军故意放进丛林里的起义军的堡垒都设在深林里,他们攻不进来,就想了这个办法。
那是一群大得出奇的灰狼,它们像狗一般训练有素,却保留了顶级掠食者的凶残和野性。
它们在丛林里找不到食物野猪都被殖民军赶到了山下,圈养了起来;只能朝起义军的堡垒进攻。
狼群中的最大的一头狼,足足有七十多公斤重,最小的那头也有五十多公斤。起义军在周围放置了不少火盆,一直用枪声恐吓它们,却还是没能遏制住它们的进攻。
当时,他虽然加入了起义军,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却始终没能接近艾德勒。
和他一样,艾德勒只会在莉齐面前露出和蔼的一面。
在起义军的眼里,艾德勒是一个冷酷而精明的人物,枪法很准,与他不相上下,但艾德勒接受过专业而系统的军事训练,认识不少稀奇古怪的草药,会使用的枪械与火炮也比他多一些。
听到狼叫声,他意识到,狼群进攻,是一个接近艾德勒的完美时机。
狼群在伺机进攻。
他也在伺机。
他本可以用绳索一下子套住头狼的头颈,但这么做,尽管可以迅速击退狼群,却无法实现他的目的取得艾德勒的信任。
于是,他极其耐心地等待着,等狼群环绕堡垒,等起义军陷入混乱,等艾德勒面临危险。
莉齐对他的评语相当中肯。他的确是一个天才、疯子和野兽的混合体,这三样特征,少了任何一个,都做不出这样极端的事情来天才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疯子的头脑不会如此冷静缜密,野兽不会压抑攻击的欲望。
果然,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艾德勒后,对方把他当成了过命的好友。
他是一个卑鄙无耻、工于心计的人,并不为此感到羞愧,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总算博得了莉齐父亲的好感。
战争枯燥而乏味。他基本上每一分每一秒钟都在思念莉齐,回忆她身上每一个再细微不过的特征。
三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像是三年。
对莉齐而言,离开他,等于离开了自由。
对他来说,离开她,却等于离开了一切除了她,再没有人会毫无顾忌地接近他,以看待普通人的目光看待他。
不知是否太过想念她的缘故,他总觉得她就在身边,如影随形。
有一次,他干净利落地折断一个殖民军士兵的颈骨后,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如果她看到了这一幕,她会怎么想?
有战争就会有死亡。他曾与战争、疾病和灾难为伍,非常清楚在战场上,鲜血和死亡不可避免。
然而,在那一刻,他却听见了早已夭折的人性传来复活的声响。
紧接着,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杀人后的恐怖。
从那时起,能击晕,他就不杀人。
但他还是感到强烈的不安。莉齐只知道他参与过政治谋杀,帮国王处置过犯人,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置的,她甚至不知道地下迷宫的酷刑室与湖底的机关他几乎向她坦白了一切,唯独隐瞒了自己的冷酷、凶残和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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