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狐宠(16)
方应没吭声,自己走到平日歇息的软榻旁躺了下来。
聂明池没听见动静,侧翻过身看他,这是怎了,连话也不答?
方应还是没吭声,过了许久后,才听见他道,没怎么,适度吹吹冷风有利于头脑清醒。
聂明池轻哦了声。两人之间再无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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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中州皇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际飘落而下,将天地间染得一片雪白。
方应方才正在屋檐下烘手,此刻见到雪花,不免兴奋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异世的雪,鹅毛般的大雪落下,天地一片寂静,只剩下雪花飘落的簌簌声。
方应这两个多月来已经与府上的人混熟,已经到了可以一块烘手交谈的程度。
聂明池刚下朝回来,他抖落肩头的雪花,大步朝着方应他们走来。
围在一块的都是眼尖的,在亲王过来前早早就腾出了位置,给聂明池留下。
亲王府上没有那么多冗杂的规矩,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向聂明池行完礼后,众人各自散去,最后只剩下方应和聂明池。
方应静静看聂明池一眼,随后看向漫天飞舞的雪花。
聂明池则是静静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越发的大了,众人回到屋内。
朔州北部的戎人部近日遭了大雪,冻死不少牛羊和马匹,屋内,陆离道,听闻他们今年有意投诚,还会在除夕夜宴上送来贺礼。
投诚?聂明池扬扬眉。
我若记得不错,前一个月戎人部还袭击边境上的村落。聂芜皱皱眉道。
消息确实是这么传来的。陆离道。
那姑且等着,看他们究竟是何打算。聂明池拍案定论道。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年关,家家户户开始挂起红彤彤的灯笼,更换楹联。
方应方才正踩在梯|子上,一只手提着灯笼,正准备往上挂。
聂明池一早进宫去了,等到这时才回到府内。
乍一看见府中忙忙碌碌的下人,这才想起马上就到除夕了。
他走回院中,让人寻了把椅子坐下,不远不近地观看着别人的忙碌。
方应见着,不知是怎么想的,随手将手边一只灯笼扔到聂明池怀里。
聂明池稳稳接住,微微挑眉。
方应朝他做了个鬼脸,自己继续挂灯笼。
好不容易灯笼挂好了,还有下一个。
正当方应要挂另外一个灯笼的时候,聂明池走了过来,脚尖一踮,轻轻松松地就将灯笼挂好。
方应看着自己脚下的梯|子,再看看聂明池比自己高多半个头的身高,心里有些发酸。
聂明池却是并未注意到浑身酸唧唧的方应,他拿过几个灯笼,走到走廊上。
走廊上有几个下人正在挂灯笼,见得聂明池来了,纷纷向他行礼。
方应跑下梯|子,跟在聂明池后面,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接下来,方应便看见,聂明池踮起脚尖,将一个灯笼挂在了走廊上。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聂明池挂的很快,没多久,走廊上的灯笼就被他挂的差不多了。
其他下人都惊异地看着聂明池,似是没想到聂明池会来这儿做下人做的活。
方应倒是并不意外,但是依旧直勾勾地看他。
聂明池回过头,见到方应的眼神,朝他笑笑。
见府内的灯笼快挂的差不多了,聂明池也就没再继续帮忙,自己转而走到椅子上坐下歇息。
方应则是四处去看看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忙活了一上午,府内灯笼全部挂完,楹联也被换了新的。
当夜里灯光亮起来的时候,饶是方应也不由得哇一声。
按照往日的习俗,除夕夜里会由皇帝亲自设宴款待群臣,群臣可带上家眷一同赴宴。
今年的除夕夜宴早早就开始准备,宫人们忙内忙外,总算是在除夕这天准备好了。
除夕一大早,方应就早早从软榻上爬起来,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聂明池今日穿了一身紫红色的蟒袍,看起来贵气十足。
聂明池今日一早是要进宫的,估计要晚上夜宴结束了才能回来。他早早在府上吩咐下去,交代了一应事宜,随后就带着方应进宫了。
方应今日穿的不是府上的下人服,而一身紫衣。高贵靓丽的明紫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形貌昳丽,五官耀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聂明池并不是第一次见方应穿这套衣服,但依旧觉得惊艳。
两人先后上了马车。街道上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马车的轱辘声时不时传来,方应握着聂明池递过来的小手炉,静静地坐着。
聂明池坐在马车内,时不时看看方应。
过了一会儿,方应发现聂明池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连忙问他。
聂明池却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毕竟在聂明池这里,他的头有隐疾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方应奇怪地看他一眼,见他再三坚持自己无事,也便没有再去过问。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马车到了宫门外。
马车停好以后,聂明池和方应先后从马车上下来。又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来到少帝所在的浩藏殿。
少帝也是一早就起来,但还没来得及洗漱,见到他二人有些略微诧异,这么早?
聂明池和方应于是坐在一旁等他。
少帝刚洗漱完,就见得一名宫人上前,在少帝耳边轻声说道,张用张大人来了。
少帝一听是张用来了,就连忙摆手让人进来。
张用进来的时候方应怔愣了一下。无他,眼前的张用与以前见过的太不一样了。
变化尤为明显的是他的一双眼,那双眼自信而耀目,彷如星子一般。周身的气质也是一变,变得沉稳有度。
方应心里啧啧称奇,面上却是不显。
于是等待少帝的人又多了一个张用。
方应与张用是很熟的,坐在一起很快小声聊了起来。
聂明池淡淡看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就移开了视线。
少帝整理好衣冠从里面出来时,方应已经和张用停止了交谈。
少帝今日穿了身赤色龙袍,年纪虽小,俊美却是不减分毫。
包括方应在内的三人都留在浩藏殿,等待着除夕夜宴的到来。
天色即将入暮,朝臣们带着妻儿子女前来赴宴。
方应跟着聂明池少帝,一起来到宴席上。
方应被安排坐在了张用的身旁,距离聂明池有一段距离。
不过这个位置倒是方便他观察宴席上的情形。
聂明池对面坐着的是柳丞相一家,方应还在位置上看见柳宣。柳宣穿了身碧色袄子,腰身处用深色的带子系着,显得柳腰细长。
在旁边的是霍太尉一家,显然霍白城也在座位上。
这样看来,霍白城和柳宣倒是坐的极近,就在比邻的桌子坐着。
这两人难得聚在一起,方应仔细回想除夕夜宴可有什么剧情,但回想了半晌,还是没有从记忆中找出来。
在这个时代生活的时间越长,方应发现,自己对原世界的记忆就越发模糊。原本记得一清二楚的剧情也跟着遗忘,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方应看向台阶上,少帝已经宣布宴席开始,不一会儿,觥筹交错声便传来。
方应和张用这桌没有什么人问津,两人倒也是乐得清闲。
有不少审视目光都是朝着张用来的,方应在一旁,倒是注意到这些打量的目光。
他喝完一杯果酒,看看四周,又喝了杯。
两杯果酒下肚,方应忽然觉着身上有些热,于是便歇了会儿。
目光朝聂明池那边看,正好看见聂明池身边聚集有不少人,正在朝他敬酒。
方应心下庆幸,幸亏自己没坐在饲主身边,否则眼下也得被围在里面。
宴席进行到一半,有名宫人从殿外匆匆跑进来,小声在少帝耳边说着什么。
陆离也走进殿来,小声在聂明池耳前说了句什么。
聂明池看他一眼,随后摆摆手让他下去。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厅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都看向这些身着戎人部衣服的人。
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戎人部的一位头领走上前,戎人部头领乌铎前来祝贺!
少帝也是刚刚得知戎人部前来祝贺的消息,脸色由讶然恢复正常后,才道,平身,赐座。
谢陛下。
宫人们即刻搬来新的桌椅碗筷给戎人部。
贵使远道而来,不妨先喝点酒暖暖身子。聂明池起身,走到乌铎面前。
喝酒一事暂不着急,我等有一礼物要献给陛下。乌铎说道,随后他拍拍手,一名乐师走到大厅正中央。
第29章 夜宴(二)
乐师手执类似于马头琴的乐器,静静站立于大厅中央。四面八方的目光此刻都集中于他的身上。
方应目光落在乐师身上,直觉出这名乐师有不妥之处,但又无法说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等到弦乐声起,方应还是没有发觉出不对的地方。
乐师的弹奏时而和缓,时而激烈,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方应是无法欣赏来这种弦乐的,倒是见周围其他人沉浸于其中,忍不住多看他们一眼。
一看之下,这才发现他们纷纷神情恍惚,像是喝醉酒一般开始东摇西晃。就连坐在高阶之上的少帝神色都不对劲。
而对比之下,那戎人部的使者却是站得笔直,唇畔挂着轻蔑的笑。
弦乐声还在继续,已经有人看起来站不住。
方应下意识看向聂明池,这才发现他神色不对,握起的手指深深扎入手掌中,模样像是在竭力对抗什么。
到了现在,方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方应拿起茶盏,猛地摔到地面上。这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正好让聂明池清醒过来。
聂明池一清醒过来,立刻夺了身后不远处奏乐者的笛子,放在唇畔就吹了起来。
弦乐声遇上笛声,两股音乐声激烈碰撞,交错之下,惊得不少人醒来。
方应见身边其他人如梦初醒的模样,不知觉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感受到一道充满怒火的视线正盯着他。
方应侧过头一看,原来是戎人部的乌铎。
方才若不是方应碎茶盏的声音,聂明池是不会及时清醒的,于是乌铎此刻恨极了方应。
方应落落大方,回他一笑。乌铎的面色变了变,终究是冷哼一声。
这时,笛声越发高亢,直接超过了弦乐声,厅中的大部分人全数清醒了过来。
少帝也清醒了过来,他望向戎人部的乐师。
那乐师此刻面色煞白,手上动作却不停,不停地拨弄着弦线。直至他哇的一口吐出一口鲜血,才彻底停止了弹奏。
少帝此刻也看明白了,问向乌铎,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快,这就是戎人部的贺礼?
乌铎面色不好,向少帝行了荒原部的礼仪,请少帝见谅,荒原来的粗鄙之乐恐难登大雅之堂。
聂明池将笛子还了回去,接过话毫不客气地道,既然知道是粗鄙之乐还拿来献丑?
乌铎被怼的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拳头紧了紧,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反驳之语。他冲着还站在大厅中央的乐师吼道,还不退回来!
乐师连忙退下,鲜红的痕迹还挂在唇畔。
乌铎整理了下神色,早听闻亲王殿下文武双全,不想还精通奏乐。
聂明池笑了笑,自然是比不上乐师,但勉强还能听。
方应闻言看向乌铎,想看见他听见这句话的反应。果然见乌铎面色青白交加,好看极了。
方才如梦初醒的朝臣们饶是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何事,但见得聂明池与乌铎的话里机锋,也隐约猜到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边在心下懊恼,一边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乌铎一行人。
这下乌铎一行人面色更不好看。
他们原本是打算在除夕夜宴时给聂氏皇族一个下马威,不想这马威却下到自己头上。
计划失败,乌铎一行人连在宴席上继续留下的兴趣都没有,过了没多久,寻了个由头便匆匆离开了。
见得戎人部的一行人离开,宴席间的气氛很快就恢复到原先的活络。方应又喝了几杯果酒。
这果酒喝起来没什么酒味,更多的是水果的清香,方应没忍住又多喝了几杯,这下头痛起来才想起来果酒的度数也是不小的。
方应于是和张用道别后便出了宴席,走到大殿外面透气。
凉风吹来刮在脸上,说不出的舒适惬意。方应吹了会儿风,又朝前走了几步,不知不觉离大殿渐渐远了。
方应走到一片梅花林。梅花林开的正好,傲雪的枝头挂满红色梅花。
方应在这里站了会儿,正要离开的时候听见叮铃的铃声。
一听见这声音,方应先是晃了晃神,随后去找铃声的来处。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迈开,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暗中摇铃铛的人见方应的神色越发模糊,便知得手了。
他继续摇着铃铛,并显出身形,等着方应走到他面前。
方应觉着自己的脚步不受控制,但他眼下根本无暇去思考这来的如此蹊跷的铃声,只能像被控制着一般走上前去。
他遥遥看见有一个灰色的身影,对方背对着他,负在背后的手上拿着一枚金色铃铛。
就在方应即将不受控制走到对方身后时,一道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铃声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方应得了自由,连忙往呼喊声传来的方向跑。
摇铃铛的人气急败坏,但碍于这是宫廷大内,到底没有直接追上去。
方应跑得飞快,跑到出来找他的聂明池身旁。
怎么跑这么远?聂明池问。
刚才听见一阵铃声,等发现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跑远了。方应解释道。
铃声?这里如何来的铃声?聂明池奇道。
方应正要给他指那边那个灰色身影,就见得那处只剩下几瓣散落的梅花。
走了?方应诧异道。
你方才见到的是什么人?聂明池问。
一个穿着灰衣服的人,背对着站在那里,手里还摇着一个金色铃铛。我一听见铃声就止不住地往那里去。
聂明池察觉出不对的地方,但那灰衣人已经消失,无法再继续探查下去,他于是道,回去吧。
方应点点头,缓步跟在聂明池身后。
走了没几步,方应一个踉跄,直接碰在了聂明池后背上。
聂明池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方应扶着头,有些晕乎地道,我应该是喝醉了。他又甩甩头,试图将困意甩走。
但奈何眼皮太沉重,没过多久,方应便靠着聂明池的后背睡着了。
聂明池回头看方应一眼,发现他竟然就这样站着睡着了,一时有些好笑。
方应靠着他的背,他也不能继续再走下去。聂明池于是扶住方应的头,转了个身将方应抱住。
方应于是到了聂明池怀里。
从这个角度看,方应的睫毛很长,像两把浓密的小刷子。闭起眼睛的他容貌间减了几分秾丽,多了几丝人畜无害的安然。
聂明池看了会儿,弯下身,直接将方应抱起来。
第30章 露馅
聂明池将方应抱着走到一处暖阁里,准备将他暂时安置在这里。
就在聂明池将人放下,准备离开的空档,他的衣袖被紧紧攥住。
聂明池被拉得回头,乍一看却发现方应头上多了两个毛茸茸的紫色耳朵。聂明池惊了下,但再去看时哪里有什么毛茸茸耳朵。
聂明池帮方应掖了掖被子,又将自己的袖子从方应手中解救出来,这才缓步离开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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