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掌门的糟糠师弟回来了(57)
第四关他们果真没有来错!
货物虽少,胥朝起卖了一日却连半盒都没卖出去。
倒不是新弟子们不想买,而是实在兜里空空,一点钱都掏不出来了!
他们望着盒子直流口水,只恨自己没多带些钱财。
今日胥朝起数钱都数麻了,满满一储物袋的灵票,数半天都数不清。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这平凡又不平凡的三样。
天水平时做饭浇花用的。
初土踩了小半年都没注意过。
花平常在花丛里一滚,就不知道压塌多少花。
他知道仙宫之物价值不菲,想到那日师兄说材料花不了几个钱,都是自家种的。
那些材料对比自家种的东西,真的不算钱。
胥朝起:
他心微微抽疼,最后还是师兄将他抱回来的。
今夜的天有些阴沉,仙宫下起了雨。
温朝夕煲了一锅暖汤,又切了些各色小肉片放于房中。
炉火燃起,胥朝起枕在师兄腿上闻着烤肉香味偷看着《千路符法》。
温朝夕给肉片刷上蜜酱,每当有肉烤好,他便往盘子里夹些递给胥朝起。
瀑布声伴随着雨声,他们望着窗外乌云卷起,雷霆在云间穿梭。
屋外,小鱼趴在水塘里正啃咬着乳白色石头。
它今日饿得厉害,连啃了三块才饱腹。
雷霆声愈发响亮,它抬起鱼头向天空一望。
熟悉的火焰灼烧感再次传来,小鱼难受得来回打滚。
这次它有了经验,连忙从水塘里爬出。随着视野渐渐模糊,水塘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第二日,胥朝起一觉醒来,发现小鱼又不见了。
胥朝起赶忙寻找,却见师兄指了指头顶。
巨大的阴影将他们盖住,一只宫殿大小的白身火纹鱼穿过云雾飘在他们头顶。
主人?
小鱼甩了甩尾巴,它还想和主人窝在梧桐树上看话本,然而那梧桐树好像没它大了?
小鱼颇为苦恼。
北冥。
昏暗的宫殿内,一成年男子坐在王座上。
他眼神晦涩,披着一身漆黑羽衣,对着久长老们又被温掌门压在海上罚跪
他默了默,握紧了手柄:如今百年期限已到,你们两个是我最看好的子嗣,讨好南境,打通南境与我族的关系就靠你们了。
两个王子被父王信任,一脸激动,面色通红道:是!孩儿遵命!
王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叫来大祭司。
大祭司一身黑衣,取出一个宝盒,盒子一打开,灵气顿时散满整个大殿,白色的光芒格外显眼。
两个王子望着里面鸡蛋大小的乳白色石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王收住眼中的贪婪,忍痛道:给他们些吧。
两个王子大喜过望,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多谢父王!
祭司取出小刀,肉疼得刮了一点粉,分成两份,给两个王子一人一份。
王子将粉接住,郑重地揣到胸口,打算哪一日沐浴焚香后,再服下。
就在两个王子退下时,王默了默,提声道:那孽障也逃到了南境,若是看到,不必留情。
两个王子低下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一丝轻蔑。
片刻后,他们化作两条十丈大的大黑鱼,冲出殿外。
第91章 小曜回归第九十一日
南境仙宫。
圆溜溜的鱼头在云间挣扎, 茫然无措。
它的鱼缸没了,水塘也没了。
温朝夕抬眸上看,广袖一挥, 飓风卷着枯叶掀起,尘土飞扬, 日阳也变得暗淡下来。
浩荡压迫感落在小鱼身上, 小鱼身子一紧,原本小如蚂蚁的水塘在它瞳孔里逐渐放大。
尘土即将落到乌黑的发顶,被雪白的广袖拦下。
胥朝起正仰头看着变小的小鱼, 温朝夕俯身吹去他睫毛上的尘埃。
落英为广袤天空添上一抹生气,而新弟子的考核又过了两日。
海底,胥朝起的双脚沉入淤泥, 光无法穿透这里,周围一片漆黑。
胥朝起托腮, 前方是满地打滚、痛哭流涕的新弟子。
他们沉于黑暗中,紧紧闭住双眼颤抖, 口中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是我错了,我不该抢你的最爱!
是我的,明明是我的, 给我!
去死!去死啊!!
最后那人嘶吼出来, 青筋暴起,眉目间的恨意仿佛要凝为实质。
胥朝起趴在师兄腿上翻着阵谱, 这也是他难得没有偷看话本, 努力修行的时候。
师兄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顺着他的背, 胥朝起舒服地眯了眯眼, 昏昏欲睡。
他打了个哈欠, 险些要睡着了,手忽然停了几瞬,抬上去翻了个书页。
没有人伺候,胥朝起顿时不满,明亮的凤眸也抬了起来,这倒是惹得温朝夕发笑。
骄纵。嗓音沉稳磁性,温朝夕笑斥完,却又放下手继续顺抚。
终于,胥朝起翻到了熟悉的阵法。
在他身后,新弟子身下隐约亮着一个巨大的阵纹,与书上的一模一样。
七情六欲问心阵。胥朝起倦倦念道。
黑眸扫了一遍阵法,脑海中便浮起了该阵的样式,只是一瞬他就背过了。
这阵法是由后来者所创,凡入阵者,会被唤醒心中的七情六欲,从而陷入其中,难以自拔,短则一时半刻,长则七天七夜入阵者无法脱离。
该阵是一凶阵,同时是一磨练心性之阵,有时修士会故意入其中渡心劫,待出来后心性会坚固许多,心境也会提升不少。
胥朝起见状心痒了,他悄悄往身后看去,眼眸亮了亮。
大典后的这段日子,他整日被师兄磨着双修,修为倒是涨得快,可境界却不怎么动,吓得他只能压住修为让灵气在体内膨胀。
师兄!我也去试试!他放下阵谱朗声道。
嗯?温朝夕敛眸俯望着他,低笑:今日倒勤快了?
胥朝起:
他撇过头,不去看他师兄。
他不过是少修炼,少参悟些道法罢了。
胥朝起起身,温朝夕为他整了整衣杉,他转身朝着阵法走去。
困倦让他连打哈欠,也不知为何,他复生后觉总是很多,性格骄了不少,人也懒惰了不少。
但好处是他的悟性比以前高了,尤其是阵法,基本上脑海一有大概,相应的阵法就成型了。
他往阵中一站,七窍被封闭,脚下逐渐变烫,丝丝戾气涌了上来,他微微皱眉。
远处,温朝夕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杯茶轻抿。见状,他吹散茶上热气,摇了摇头。
胥朝起本想看一下心中的执念,半晌,他错愕睁开双眼。
他蔫蔫地低着脑袋回来了,温朝夕放下茶杯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什么都没有看到?
胥朝起点了点头。
温朝夕浅笑了声:虽你境界尚低,但也是出窍修为,这等阵法无法让你看清心中欲念。
胥朝起抬眸。
温朝夕给他倒了杯茶,哄道:今日回去,师兄为你布阵。
*
海上,小鱼在水里穿梭,一群鱼虾跟在他身后唤着大鱼大。
大鱼大,再变一次让我们看看!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一旁的鲸鱼也点了点鱼头。
小鱼美滋滋的,当即就将自己变作一个宫殿那么大。
周围的水略有升高,鱼虾们被一瞬间挤到很远处。
哇!大鱼大厉害!
小鱼又缩成了小半丈长,在鱼虾的再次惊呼中飞到了天上。
仙鹤们见到这只会大会小的鱼又说起酸话了。
瞧瞧咱们鱼哥就是不一样。
就是就是,怪不得咱们比不上了
小鱼回头看了一眼,仙鹤们抬起高傲的头颅。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了一阵破风声,黑色的羽翼扬起,扶摇上千里。
小鱼察觉到了什么,那两只黑鹏映在它眸中,让它瞳孔一缩,童年的回忆如冰冷的潮水向它涌来。
它身子一缩,变成巴掌那般大小,弱弱地躲在了礁石后面。
仙鹤们被小鱼这一出搞得不知所以,它们呆呆地瞧着小鱼往它们脚下的石缝里钻去。
喂!你这鱼是在做什么?好端端的你怎么不飞了?
小鱼颤了颤,缩得更厉害了,它挤下去后,只敢露出一双鱼眼往缝隙外瞧。
啧啧,鱼哥你这就掉格了!
仙鹤们正想趁机调侃几句,只见远方的两只黑鹏缓缓飞到它们面前。
黑鹏们翅膀一收,化作少年的样貌,先是扫了一圈周围,再抬起下把高傲地对仙鹤们道:你们可见过那孽障?
一听孽障,小鱼埋进了石缝里颤了颤,昏暗的回忆涌了进来。
孽障!不知是谁踢了它一脚,将它踢到了角落里。
白鲲,呵。冷笑声在小鱼脑海里久久未散。
你还吃什么?若不是看你是凰女之子,怕不是早就被丢到城墙外的岩浆里了。
记忆中它总是被踢来踢去,瘦骨嶙峋。
它好不容易寻来一块叼在嘴里,却被抢走。比它小的族弟身形却比它高大无数,没有人帮它说话,它们在讥笑它,孤立它,冷落它
痛苦的回忆让小鱼越来越冷,它好像忘记了它的身份,它又重新回到了那座王宫。
孽障?你喊谁?仙鹤们瞪着眼睛望着那两只黑鹏。
黑鹏嗤笑了声,对这群俗鸟颇瞧不上眼。
它虽是不屑,但为了寻找那孽障的踪迹,还是道:我方才在次瞧见了一只白鲲的踪迹,等一会儿就不见了?
仙鹤们彼此大眼瞪小眼,其中一只鹤拧过头来:什么白鲲,我等不知,但你这傲气最好收一收,我们堂堂南境仙鹤,岂由你们俩在这儿放肆?!
黑鹏:呵,不过是只仙鹤罢了,我乃远古神兽!
仙鹤们恼火:进我南境,就得入乡随俗。再不把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我禀告灵兽道君,再由灵兽道君禀报给长宗,到时给你们什么神兽族好果子吃!
你!
另一只小黑鹏见状不对挡住了兄长,并低声道:鲲鹏族刚解禁,万万不可闹事,还是低调好。
大黑鹏抑住了火气,敷衍弯腰见礼,尽量好脾气道:诸位有没有见到一只白鲲白色大鱼。
它想仙鹤们不懂鲲鹏族,特意换了种说法。
仙鹤们从对方说出白鲲时,便已猜到那说的就是小鱼,但还是仰起脑袋道:白的怎么样,黑的又怎么样?
缝隙里的小鱼闻言轻轻抬起了鱼头。
大黑鹏一听竟敢将白与黑相提并论,压抑着怒气道:黑鲲是王族,白鲲是孽种!
小鱼颤了颤,窝在礁石里沉默。
谁至与它向来不对付的仙鹤一听就炸毛了,怒骂道: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看这黑鲲倒是丑得很,白鲲好看!
就是!一堆仙鹤跳出来附和。
就是个颜色还被它们分出美丑来?
我瞧着这白鲲最美,要是上面带点火色纹路更好看。
对呀,说不定这白鲲还是族中第一美鱼,它们是嫉妒白鲲!
一听火色纹路,黑鹏哪儿还有不懂?
这群仙鹤分明是见过那孽障!
小鱼闻言开始抖动,它在礁石里拱了拱,泪珠混合着海水。
黑鹏们气结,一群无知之辈!
大黑鹏手指颤抖指着它们:白鲲是不祥之兆!
仙鹤们叽叽喳喳。
谁定的不祥?话都由你们说不是?我看你们才不祥!
呀!怪不得我的灵草被偷了,原来是碰到这两只家伙,真是不祥呀!
其中一只仙鹤故意歪倒,靠在了另一只仙鹤身上:呀!都是你们俩太不祥了,害得我都摔倒!
哼!怪不得我太太太太爷爷三百岁就早死,原来是提早感知到你们的厄运,真是晦气!
赶紧滚!
小鱼咬住嘴唇,它拼命往缝隙里塞,想要压住哭腔。
王宫里的势单力薄似乎成了过去,它也终于有了帮它说话的生灵。
毕竟是南境,黑鹏不敢轻易动手,只能恶狠狠瞪了它们一眼,让它们好自为之。
仙鹤们嗤笑,它们才不信这些,它们在出山时灵兽道君就和它们说:[不祥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更何况,那两个憨憨知道是谁收养了所谓的白鲲吗?
仙鹤们没忍住笑了。
黑鹏们走后,小鱼颤颤从礁石里爬出来,身体越变越大。
它从自己的兜里翻出了零花钱分别装进了十来个红包递给了仙鹤,让它们去买灵草。
仙鹤们意思意思收了两三个,挑眉道:呦,鱼哥你这不行呀!怎就这两个小毛头就把你吓住了?
小鱼垂下脑袋,眼角有泪水在晃。
得了,鱼哥,我看它们加起来都没有你一只厉害。下次要敢来,你直接变大,一尾巴抽飞它们!
听到了没有?仙鹤用翅膀戳了戳它。
唔。小鱼望着地面,点了点鱼头。
海浪翻滚,海鸟在水面越过,黄昏留下倒影,胥朝起和师兄也回到了仙宫。
寝宫,明灯亮起。
胥朝起靠在师兄怀里,他们脚下有大阵亮起。
胥朝起仰头问:师兄,你可能度过这阵?
温朝夕为他将碎发别的耳根,低眸道:师兄能。
梦中的七情六欲又在能抵过现实里活生生的人。
梦为假。
他弯腰下巴贴在胥朝起面颊小曜为真。
梦里的都是妖孽。
胥朝起弯眼一笑,跌入梦中。
随着五感渐渐清晰,他走在一条布满尸骨的路上。
每一步都带着血脚印,他的记忆逐渐模糊,而此时脑海中的记忆他又辨不清。
胸口间藏着一股戾气,他仿佛不是那个熟悉的他。
一步一步他先是看到了一个王座,那王座很高,上面的权利让人向往,脑海中的欲念仿佛压抑不住了。
他眼神涣散,朦胧。
权利?不!
他大口喘息,走过去一脚将王座踹开,继续向前走去。
渐渐地,他看到了一圈身穿白衣,面容怜悯的人们看着他,他们张口闭口在念叨,嘴中动不动念着善。
怒!
他眯着眼睛看向那些人,片刻后从他们身旁离去,再没有提刀相向。
紧接着一片白光闪过,那是多么美妙的画面啊,无数的花草,耀眼的明日,山川河流,白玉栏杆,一群人在里面举杯畅饮。
妒!
凶恶之意浮了上来,胥朝起望了他们许久,最终冷静走过。
一路上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场景,不知为何,心中的欲念却越来越低,他漠视着这一切,同时又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直到
狠戾之气在他眼底渐渐褪下,他的瞳孔倒映出一白衣墨尾之人。
唔?凤眸眨了眨,他走了过去。
小曜?对方轻笑,温柔地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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