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迟见sun1998(7)
拿起杯子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人拉住。那力道很轻,迟凛却觉得挣脱不开。
很晚了,杯子可以明天再洗;夏宸衍纸薄如玉的脸在发烫:床够大,要睡在这里吗?
当然要。
迟凛像初尝爱情的毛头少年,不敢越矩分毫怕惹得心上人不快,只是拉着夏宸衍的手,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等他呼吸平稳才敢凑近看人。
温柔如水的目光,载着漫天星光的小船,湖泛涟漪,潋滟晴朗。
蓑衣客船,终于等到了想为他摆渡的归人。
第13章 悔恨满级(新修)
沈总,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人了,您看,一大堆文件等着他言之扬秘书急的跳脚,就快哭出来。自家老板不声不响撂了挑子丢下工作,干脆玩起失踪。哪儿都找过,哪儿都没有,打爆狐朋狗友的电话,没人知道言少爷到底干嘛去了,董事长派人来问过好几次,助理得罪不起这两尊大佛,只好走投无路找到沈霰枫。
能压的先压一压,我去把人找回来。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沈公子按按眉心,只想把人找出来打一顿。真是越活越幼稚,还玩儿失踪这一套。
一脚油门直奔窥春,冲上四楼。
窥春,岚省最大的销金窟,温柔乡,常年为各位公子哥预留最新鲜的野味,提供最周到的服务,并且保密型非常高。言之扬在遇见夏宸衍之前就是这里的常客。两人在一起之后收敛过一段时间,现在旧态复发,沈霰枫脑门突突,不敢想象打开后看见的场景。
随手逮住一个路过的应侍生,话里有压不住的火气:言公子在这里待了几天?
端着酒水的服务生不敢敷衍:大概,大概有大半个月了。
是就他一个人,还是有别人?
这,服务生一脸为难:这位先生,我们窥春有规定,不能透露客人隐私。
说,沈霰枫抓起他领子,一脸阴沉:你要是不讲,我就去找你们天哥来,亲自给我开门。
我,我说,
不,不止他一个,进进出出好些人,每次都不一样,都,都是男的
言之扬!
沈霰枫想冲进去杀人,胃里有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去,给我把门卡找来,把门打开。
先生
去!
然而两人僵持不下时门已经开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未扣好的浴袍露出胸前青青紫紫的吻痕,一脸含春带情的羞怯,站立不稳的下身,以及房间内传来的麝香与腥浓味,无不彰显着刚才热烈的情事。
男孩娇笑,回首朝房里叫人:言总,你还叫了别人吗?
步伐凌厉大力推开他走进房间,床上言之扬穿条内裤半靠在床头,被子盖着腰,手指夹根烟,吞云吐雾,表情放松。一个男孩靠在他怀中摸索着男人身上的肌肉,另一个跪在床边替他吞吐下身。
沈霰枫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知道言之扬爱玩,但从不玩得这么开,难道是知道夏宸衍谈恋爱,对他刺激太大了么?
言之扬,沈霰枫咬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艰难挤出来:我数五个数,叫他们滚蛋,不然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今天就到头了。
五,
四,
三,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懒懒拍拍身下男孩的脸:都出去,没看到我们沈少爷不高兴了吗?
你到底想干嘛?半个月没去公司,打算一辈子烂在这里吗?沈霰枫环顾四周,地上躺着乱七八糟的衣服,还有一堆用过的避孕套,一脸冷笑:幸好你还知道戴套,不然我还要拉你去做个血检。
都是干净的,没开过苞。言之扬又点了一根烟:我在这儿待了十三天,一次都没找过他,他也没给我发过一条消息;
我刚发现,夏宸衍比我狠多了,说了分手,就真把老子当垃圾丢了,不闻不问;
一天睡两个,你算算,我睡了多少个?
高的矮的,浪的纯的,老子尝了个遍,言之扬的桃花眼不再那么勾人,灯光照在他脸上,只剩一片茫然与麻木:怎么,没了他,老子就找不到一个满意的?
在一起三年,都是我伺候他,做爱要戴套,不许内射,不替我口,哪有这里的贴心;
分手三个月,老子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他倒好,拿我当空气转头就和别的野男人跑了;
言之扬眼角有泪,沈霰枫张口想骂人的话全堵在喉咙,没了脾气。
我他妈是做错了!床上的男人突然发疯,愤力掀开被子,砸了房间里所有东西,沈霰枫站在门口,看他因愤怒涨红的脸,看他气喘吁吁,看他跌坐在地上抱着枕头,说话哽咽:我是不该和别人暧昧,对他说谎,对他做那些事,一次一次让他失望,但是我做错了,就不给人机会改错?不值得原谅吗?
沈霰枫心下叹息。
他还是不懂。
不懂为什么夏宸衍走的突然,分的决绝。
不明白夏宸衍这样的人,爱或走,都只有一次机会。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不是软玉温香的玉,是玉石俱焚的玉。
旁观者清,三年已经是夏宸衍的底线,以他的骄傲,三年才走,一定是非常爱过这个男人。
他不是伤了心才要分手,他是心死了才说的离开。
自损一千,也要壮士扼腕,是夏宸衍独有的傲气。
所以沈霰枫只是上前把人扶起来,给他找了一套干净衣服,然后转身出门。
他知道言之扬不会再待在这儿,自己的出现就是戳破他编织的逃避,言家的天之骄子,不会被这么轻易打倒。
已经预见结局,但还是为好友保留最后一份做梦的权利。要是撞的头破血流,就当作是为夏宸衍这三年痛苦的几分补偿。
天空澄明如洗,人在做天在看,绝不只是因果报应。
第14章 我们同居吧(新修)
齐珉感觉自己老板最近走路带春风,说话带细雨,像是被佛祖点化过开了光,终于学会慈悲为怀。
老板,抱着资料上楼签字的齐助带着全公司的殷切期望来探口风:您和夏先生
迟凛没说话,齐珉将他嘴角柔和的弧度自动翻译,大喜过望。
深鞠一躬:祝老板和老板娘百年好合!
顺便去一趟财务部,迟总大方发喜糖:下个月各个部门多一项奖励,一人三百。
!!!老板万岁!
那晚留下他后,男人再没回过自己家。
夏宸衍感觉自己每天都处在一种晕乎分裂的状态,工作时他是细心严谨冷静理智的同传;下班后见到迟凛,却像是活在冒着粉红泡泡的童话滤镜里,享受被骑士守护的最高待遇。
没办法,迟凛这个人,看着古板坚毅不解风情,其实就是条忠诚的大狗,不仅温暖厚实,而且稳重有安全感。
没有谁说破我搬去你那里或者你搬过来吧,只是在一个平常周末迟凛照旧来蹭饭,碗洗了地拖了还把夏宸衍的东西都收拾打包好,然后对站在墙边默许他忙活的男人:衍衍,我们同居吧,以后天天做饭给你吃,再养条你喜欢的小金毛。
夏宸衍觉得可以,这样他就拥有了两只可爱的大狗狗。
而同居后,回家就变成了一天中最幸福的事。
预想里的磨合和摩擦全都没有,性格爱好和生活习惯都意外的相投,除了饭是迟凛做,其他家务也没有明确分工,你洗衣服那我就拖地,你刷碗了我就给你泡茶,我晾衣服你就换床单。
吃饭时看电视新闻,不知不觉就从同性婚姻合法的可行性一路聊到金融市场国际关系,碗都放干了不好洗;躺在他怀里看画册,迟凛看着报表分心瞥见一眼:这是穆夏的画吗?
然后迟总也不工作了,老婆也不看书了,又开始从穆夏聊到沈从文,《第二性》谈到弗洛伊德,最后话题结束于三毛。
看他在自己怀里神采飞扬,兴高采烈地说想去马丘比丘,看一看千年沉寂的古城,听一听亡魂风霜的声音;还想去加纳利群岛祭拜三毛亡夫,参观凝结承载两人爱情的房子。
倒春寒来时,头挨着头裹着温厚的毛毯,夏宸衍蜷缩在迟凛怀里,桌上煮着水果茶,瓷白的盘子里放着精致的芋泥蛋糕,眼神明亮专注望着男人,听他讲留学时走过的国家,百年底蕴沉淀下的庄园,和朋友徒手攀岩时摔断腿的惊险,租船出海差点在海上迷路没法返航的恐慌,飞去挪威看极光却被鹅毛大雪困在路上几乎冻死,还有认识穆时海后两个人相约飞行跳伞,一个为了求死,一个为了求生。
这是一个经历过生死,走遍小半世界的男人,却被一颗更粲然的星星吸引,一生受他引力,自愿做颗卫星。
等忙过这段时间,就陪你去马丘比丘。四周气息温暖熟悉,熏得人昏昏欲睡,歪进胸膛前最后听见的,是男人干净磁性的承诺。
迟凛从不追问过去的事,也从没怀疑过夏宸衍是否真的忘记了言之扬,从他喜欢这个人开始,就做好了要接受一切的准备与打算。在务实的迟总看来,人在自己手里,那就是一辈子都跑不掉了,何况夏宸衍不是一个可以回头转圜的人,有时的醋意只是为了增添生活情趣。
比如他可以在有一点点不开心的时候,委屈拱进衍衍怀里,讨要一个加长版窒息的吻。假装没有看见夏宸衍已经看穿的表情,只注意到那双星辰夺目里,浓晕到化不开的纵容和喜欢。
唯一烦恼的,大概是言之扬这颗碍眼的老鼠屎。
迟凛很不理解他这样的人,怎么能一边无情浪荡以后,又突然后悔,痛哭流涕心安理得的回来乞求原谅。事实上他并不很讨厌言之扬,只是很厌恶这样的行为,以及他对夏宸衍带来的伤害。
所以言之扬来约他见面时,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口答应了。
晚饭就不用了,我得回去给衍衍做饭。迟凛口气很淡:找个地方谈一谈,地方你定。
好,晚上十点,窥春三楼,房间名微晕,迟总可别不敢来!电话另一头的言之扬恼羞成怒,气冲冲摔了电话。
望着桌上迟凛的资料还有两人亲密的照片,言之扬心头搅成一团酸楚,潋滟的桃花眼里有万千熊熊烈火,嫉妒和愤怒冲昏头颅,将他烧成灰烬。
迟凛,英国迟家非婚生的唯一男丁,刚出生就被母亲带走,下落不明。十八年后前往英国留学,才被迟家发现踪迹。可惜老迟总剃头挑子一头热,迟凛却态度冷淡,避而不见。
不是没想过做点什么,但有迟家在,言之扬动不了手脚,出了事,他爸第一个打死他。
拨通夏宸衍的号码,意料之中被挂断,不死心的打了七八次,终于把人惹火了:言之扬,你要是再打来,我就去告你骚扰。
别挂!小衍!别挂!我有事和你说!关于迟凛的!
我不想听,对面的人语气冷漠:有什么事我可以自己问他。
小衍!你不觉得奇怪吗?迟凛才三十出头,怎么会拥有一间这么大型的公司?他有和你说过家里的事吗?你不要被他骗了!
你是来挑拨离间的?
我是担心你!你言之扬的话被无情打断,肩膀一点点怂落灰败:不需要你来担心我,有什么事我会自己问他,不需要从外人嘴里听到;
毕竟我曾经从很多外人嘴里听见你的事迹,让我非常厌恶这一点;
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别操心别人的事。我不想听你说有关迟凛的任何好坏,你没有资格来评价他;
冷酷掉断电话:你好自为之。
第15章 再不抓紧时间,夜就没了(新修)
对面男人西装革履坐得端正,言之扬收紧了拳头,眼里透出一种不甘的怨恨。
不管他想不想承认,怎么看迟凛都不比自己差。英俊坚毅的眉眼,轮廓分明的侧颜,周身不凡的气度,不愧是迟家的种。更何况夏宸衍对他印象这么好,而自己还有一堆黑历史。
牙快咬碎的愤怒,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言总有什么想说的?迟凛没要酒,找服务生上了一壶祁红。
到这种地方来还喝茶,迟总未免装了些。
衍衍讨厌酒味,你不知道吗?
啪!
言之扬摔了酒瓶砸碎在地上,勉强维持不到五分钟的和平终于撕破脸面,迟凛抬头看他,目光镇定:我说错了?还是你恼羞成怒?
你是来我面前炫耀的?还是看笑话?
迟凛,你别以为你能一辈子和小衍在一起,言之扬怨毒的盯着他:我和他有三年的情分在,他是个念旧的人,迟早会回到我身边。
你只是我们两个感情中间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迟凛没有愤怒,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首先,我没有心思嘲笑你或者在你面前炫耀,因为没有必要;
其次,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你和衍衍之间是有三年的事实存在,但你以为的情分,不再是他的情分;
他对你的所有情分,在你们分手的那一刻,已经全部结束;
是你自己消磨殆尽,所以别来自欺欺人;
在一起三年,但你却一点都不了解他:衍衍这样的性子,不管是谁,都只有一次机会,迟凛喝完最后一杯茶,叉着手看他:言之扬,你出局了。
沈霰风看透没说破的话,被迟凛干脆利落的讲了出来。
对面的男人在发抖,张嘴很想反驳,但出不了声,开不了口。
至于我的身世,也不劳烦言总操心,我会亲自和衍衍讲清楚,带他回家见我母亲;
言之扬,我能保证和他结婚,
你能吗?
对面坐着的男人终于失去理智,拿起酒瓶砸向迟凛的头。男人反身一个回旋轻巧躲开,两人疯狂撕打起来。
屋里噼里啪啦的摔打声惊动外面的服务生,一群人牢牢抱住状如疯狂的言之扬,焦急让人找老大来。
葛天闻讯而来,制服嘴角破皮流血还想冲上去的言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哟,言公子,这是为了什么打架呀?
您要打也别在这儿,要么回家,要么我带您去楼下的拳击场;
您看,不管是您打坏了别人,还是别人伤了您,说到底,伤的都是窥春的和气;
我也是替人打工,窥春背后谁是老板,您心里有数,要是晟爷问起来,兄弟也没办法交代。
岚省郁晟儒,听到这个名字总算恢复些理智,恨恨收手。葛天递给他一根烟:来来来,言公子,一笑泯恩仇,您大人大量。
迟凛,言之扬目光有化不开的决心:我不会罢手的。
我也不会放手。话尽于此,迟凛转身离去。
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卧室里开着小灯,夏宸衍还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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