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养妻手册(重生) 第108节
林皎月对天发誓,她一点都不想坐陆将军的马,可顾玄礼将她抱上去时,拍了拍她的屁股,叫她脑袋空空,只听他低声哄道:
“这是镇国将军的汗血宝马,全京只有这独一匹的,他女儿都没机会骑几次,你跑着玩儿,沾沾光。”
林皎月那一瞬间反应过来,顾玄礼哪是让她骑马,他是要自己去沾陆远的威势,给她撑腰。
顾玄礼是个物尽其用且睚眦必报的狗太监,林皎月便明白过来,陆远既然与他并非敌对,他便不作那清高态度,务必将吃干用尽贯彻到底。
林皎月只能忍着满街人探究的目光,努力清清嗓子,挺直腰杆在马背上坐好。
陆远难得回一趟京城,故而先帝虽赐了将军府,他也没住进去,而是将其当做了抚恤下属用的,里面住了好些户将士的家眷。
此番,林皎月和顾玄礼跟他一道回的便是镇国公府。
林皎月原本还担心顾玄礼去了国公府,又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没曾想从自己上马后,到一路进到府里,他再没和陆将军顶针,
他只安安静静地走在自己前头,背影颀长,挺拔玉立,像一个忠诚的侍卫守着主子。
或许是因为快要见到陆盼盼了,林皎月便也仿若代入了对方的心境,乘风必然也是这般护着陆盼盼的,她日日看着这样的对方走在自己前头,不论什么危险和困难都知晓他会来替你遮挡,这样的人,又如何会不爱上呢?
顾玄礼将她抱下马的时候轻轻笑了声,借着二人相拥的一瞬,哑声厮磨:
“夫人的眼神可以再不收敛些,慢些就让夫人感受感受话本子里的马奴是如何以下犯上的。”
林皎月倏然收回目光,清心寡欲!
去到镇国公府,陆盼盼自然得知消息,兴高采烈过来拉走林皎月,顾玄礼看着,啧了声,没好骂她跑得这么快。
先前一路眼神不是很火辣吗?
“先随我去书房谈正事……行了,晚些又不是看不到!你平日里都这般散漫?”
陆远沉着声呵斥他。
顾玄礼莫名看他:“尊夫人病逝得早,这茬我作为晚辈不提已是礼貌,陆将军你管我和夫人如胶似漆就太宽了吧?”
陆远一窒,就知道,与这混不吝的东西没必要推心置腹唠家长里短。
他板着张脸不再回话,只吩咐下人去收整些礼物届时给他们带走。
顾玄礼嗤笑:“怎么,陆将军是担心我找国公爷的麻烦?要拿礼物塞我的嘴了?也是,这些年国公爷没少给我使绊子……”
“宣鸿,你这张嘴就不能先闭上吗?”陆远转过身深深叹了口气。
顾玄礼看了他一眼,倒真不说话了。
两人去到了书房,下人们上来茶水后便被陆远遣退了,他自斟自饮不管顾玄礼,问话却是字字关于顾玄礼的事。
“这趟突然要离京,是你夫人的主意?”
顾玄礼便也不客气地给自己倒起水,可眼神缱绻,多了几分笑意:“是,她说要先去一趟江边,给段老头子报喜,再去西北,给我家老头子和将士们祭一祭。”
多理直气壮啊,将他这么个煞神安排得明明白白,如同个陪同上香的小厮一样,只能跟着她跑,明明和她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她就是心疼他。
陆远闻言垂眸,缓缓点头:“是也该去看看。”
半晌,他又道:“你这夫人,娶得不错。”
顾玄礼险些又要回,那是自然,要你多嘴。
可想了想,既然是夸他的皎皎的,他就暂且容忍了。
他只噙着笑回忆,确实,当年本不愿遂了旁人的意娶她,没想她胆子大,直接进了府,反倒把他吓了一跳,又一步一步得寸进尺,直把他这个外头无人敢惹的煞神惹得退无可退,心甘情愿伏地作她裙下臣。
陆远又问,除夕夜那壶酒,可祭奠亡魂了,顾玄礼嗤他一声,这可就要张嘴了。
“那不然呢,我会自己喝了然后当场暴毙吗?”
顾玄礼苍白修长的手指捻起水杯,满是戏谑,“我是疯,可我早不想死了。”
陆远看他:“也是因为答应了你夫人?”
顾玄礼目色微暗,笑着点点头。
可不是么?
最开始,他只盼着拿到证据叫瑞王一派伏罪,然后不计生死格杀对方,
后来答应了小夫人,他便开始有所计较,想方设法拿住了人质的妻儿,妄图让手段更万全,让自己也能苟且活下来。
可那日北街一战,他大概是发了疯病,眼见瑞王要杀小夫人,他脑子里什么都没了。
他当时只想着,林皎皎死了,他活下来又算什么,是不是得像他娘一样,找个风和日丽的时候,投湖去追随才好呢?
比起他的小夫人,他能给她的太少,心中本就怯懦而卑微,若连保护她都做不到,这二十多当真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
他在案情定论之前杀了瑞王,是他不得已的失策,是他真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的最有利证据,可杀完人后,他的小夫人却反而在哄他,叫他如何舍得丢她一人?
于是他终于当了最自私的人,叫陆远带着这些本不该再打扰的人前来京中,裹挟圣意,
这是他最卑鄙,最大,最险的一步棋。
不曾想,陆远听完他似自嘲似描述他人故事般的叙述后,沉默许久,只缓缓道:
“这算不得卑鄙。”
顾玄礼抬眸。
“你如何得知,那些人就愿意在暗处躲藏一生,等着你一人替他们的家人平反翻案?你如何得知,他们就不想一同站出来,叫旁人听听他们的家人曾经是什么样子?”
“他们若不想来,自然不会应你的召随我一道进京,可他们来了,就代表这是他们的意愿。”
“你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从不怀疑他手底下的兵,你替八万人背着十多年的债,也该相信会有人愿意信你帮你。”
顾玄礼微顿,过了好半晌才似反应过来笑出声,他坐姿散漫,甚至一条腿还翘在了陆远的书桌挡栏上,笑得整个桌子都随他一道抖。
陆远瞧这懒散仪态,按捺下心里的嫌弃,只觉得宣曜真是死得太早,若顾玄礼是他的儿子……
腿打断。
也是想到这层,他强行忽略颤抖的桌子,生硬问:“你的事,还有多少没和你夫人交代的。”
顾玄礼嘴角的笑意淡下去,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他比划了个一,还剩最后那一件,其实早早准备说开了,可因着各种事耽搁至今。
到现如今,他倒不想如此囫囵交代给他的皎皎了。
“齐老头子的药还剩最后一个疗程戒断。”
这也是他决意离京的另一个原因。
两味药都是猛药,戒断的最后时期说危险也危险,他须得找个安静宁和的地方不动武不动气,京中显然不是好地方。
且原先总觉得自己会死,想在死之前告诉林皎皎他是个完整的男人,可现如今既然大仇已报,无后顾之忧,他就不想让她知道他是完整男人的第一时间,发现他……
还是个不行的玩意儿。
所以近来他不得不凝神静气,竭力要将身子调养好。
他咧咧嘴,自嘲明显。
陆远再度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嫌弃更甚。
顾玄礼自嘲完自己,一脚踹翻了桌旁的太师椅,心道我嘲我自己,关你屁事。
*
这头硝烟渐起,另外女儿家的闺房里却是一片安宁,除却林皎月听闻陆盼盼对未来的打算,微微拔高了声音——
“你要从军?”
陆盼盼点头:“大周先前就有女将军带兵的例子,反正我爹已经同意了,你们走后大概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跟着他一道回西北了。”
说完,她又吐舌笑了笑:“有些夸大了,不过我的武功确实还可以,一步一步来嘛。”
林皎月心中对她的敬佩忽然无限拔高,又多了许多难舍难分的担忧顾忌,两人低声说个不停。
可林皎月又突然想起先前之事,复杂问:“你该知道,先前圣上是想册封你进宫的。”
“我知道,正因如此,京中大概也无人敢来府上提亲,与其嫁进宫日日面对不喜欢的人,在深宫里步步惊心,或者在府中蹉跎时光,不若就去我能发光发热的地方守我大周河山,未尝不可。”
林皎月安静听着,看陆盼盼说起这些事时,眼中并无多少遗憾,反倒有熠熠生辉的期盼,便将心中对她和乘风的疑惑压了下去。
盼盼和长姐一样,是有自己理想和抱负的女子,终归等她们自己愿意提及,愿意去面对这些感情的时候,她们该当比任何人都勇敢,
而自己领略过的人生,不过是她们畅享得未来中不值一提的寥寥几笔,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和经验去劝勉她,指点她。
林皎月只由衷盼着陆盼盼未来能过的高兴。
陆盼盼又道:“明晚皇子满月,圣上召请了爹爹和我一道进宫,他上次还许了我一个赏赐,若是他有异议,我便直接请他赐我随爹爹一道去边疆了,君无戏言,你不必担心。”
林皎月点点头,倒真不为此担心。
圣上能因民意而最终放过顾玄礼,就代表他到底不是昏庸偏执至极的君王。
“那你去了边疆,有空便托人给我写信吧,我们在京中的大宅子卖了,但留了个小宅,让不愿离开的管事和嬷嬷们都住在那,顺便替我照看祖父和母亲他们,你写信给他们,他们会转交给我们,我们也定期写信回你。”
陆盼盼笑起来:“真羡慕你们。”
她似藏了什么心事,可终归笑了笑,眼眸中只剩憧憬希冀。
等翌日两人坐在了驶出京城的马车上,林皎月闲来无事,将女儿家的谈话拣些告知顾玄礼,顾玄礼咂摸着点点头,轻轻啧了声:“确实该羡慕。”
林皎月未听出他语气中的层层深意,摸到他的手,越发觉得奇怪:
“您的体温是不是比原先高了呀,怎么回事,是发烧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不是呀,是他发骚
明天督公开始勇敢自曝,对,这裤子,他自己穿上,就会靠自己勇敢脱下来
第67章 太监
皇子满月, 久不露面的段贵妃终于在宫宴中出现了。
后位空悬,贵妃便是后宫最大的主子,她又是大皇子生母, 座位便理所当然挨得文帝最近。
文帝原本对这旧爱便感到复杂, 罔提现如今对方最大的靠山顾玄礼也已经离京,不论过程如何,但结果终归顺遂了他的意, 再看段贵妃, 心中也不由地多了抹单纯的怜惜, 以及大风大浪席卷后显露得淡淡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