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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反驳。从小到大,父母也吵过闹过,平常的日子也就是柴米油盐,也许是那个年代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吧,在陆敏印象里,父母是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交流的。他们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但是,陆敏不要这样的一辈子。
☆、第 41 章
单位里有些热心的同事也会常常来问陆敏为什么还不结婚,“是不是眼光太高”什么的,说得多了,陆敏也会觉得烦,只好一概礼貌地回答一个字:“是”。――有些东西,你永远没有办法和一个不在一个频率的人讨论。好比那个晋惠帝,人家报告他“天下荒乱,百姓饿死”,他就会很天真地问一句:“何不食肉糜?”
也有子女也到谈婚论嫁年纪的年纪大些的同事,用一种推己及人的心情来告诫陆敏,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父母,因为父母一定也像他们这样正在为子女的终身大事而寝食不安。末了,那些同事总会用一个词来总结:孝顺。言下之意就是,不能顺利结婚的人,都是不孝的。
说到孝或不孝,母亲还在的时候,陆敏确实更有压力,但现在只剩下对自己结不结婚或和谁结婚都不甚在意的父亲,陆敏倒是自在了许多。――陆敏和父亲住得不算太远,间或回父亲那里看望,无非也是聊些退休生活的鸡毛蒜皮,或者听父亲大侃他的钓鱼经验,至于私人生活,陆敏从没来没想过要报告,而父亲也没有问过。自从工作以后,陆敏觉得和父亲更像是两个平等的相识甚久的熟稔的人,熟悉,没有隔阂,但也没有更多的精神层面的交流。
在单位,陆敏总是没有办法躲开这些或善意或居高临下或居心叵测的关注。好在她一贯持一种既不热情也不失礼貌的置身事外的态度应对,关注归关注,同事们倒也没有真的就替她采取什么措施,也算是相安无事。
在单位那些小年轻对陆敏既不用挤春运又不怕被逼婚的羡慕中,过年了。
杜晓月居然又要相亲。
而何青,陆敏年前和她聊天的时候从来没问过她是不是也要回家过年,她自己也没提,也没问陆敏怎样过年。这一点上,陆敏没觉得自己和何青有任何不妥,倒觉得两个人在这方面的性格差不多。
年三十那天何青突然发了信息过来,陆敏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回家过年了。问了一句“几时回来”,说是和父母回老家了,估计得过完正月十五。陆敏本来还想着假期能约着去趟植物园看梅花,听她这样说只好作罢。
已经到了五九尾,天气也尚好,过年便没一月寒潮时那么凄冷了。陆敏在父亲那里住了两天,有点闲得发慌,年初三便就回了自己家。父亲也不挽留,也没有任何伤感的迹象,已经在和他那帮老头子兴致勃勃讨论开春钓鱼的事了。――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异吧。母亲在时,哪怕陆敏住得再近回家得再勤,离开的时候母亲也总是不舍,还没出门就念着下次回来的日子了。而父亲,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来者自来,去者自去”的无所谓,陆敏回家他也没有多大的欢喜,离开也不会有多大的悲伤。或者,这就是父亲比母亲活得久的缘故吧。
整个城市仍然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虽然年年说禁放,但还是时不时听到一阵阵响亮而急促的鞭炮声,小区里更是常常有孩子冷不丁地放出一两个响炮吓人一跳。
看着那些孩子们边走边炸,陆敏一边疑惑他们怎么会对鞭炮这种玩意儿乐在其中,一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起来,原来自己在那个年纪,也是对鞭炮深深着迷的。
陆敏想起来,那个年代,家家经济都不甚宽裕,很少在平时给孩子买小玩意,至于鞭炮烟花,除非红白喜事,否则就只有等到过年才能过一回鞭炮瘾了。
那个时候,陆敏和住在附近的孩子一起,听说厂里哪家结婚便成群结队奔过去,一来是为了抢那些如今想起来都很劣质的喜糖,再就是等着鞭炮炸完后在地上捡那些没有炸响的鞭炮。一长串鞭炮噼哩啪啦放完,听上去没有断续,但总有许多完全没有炸的鞭炮落在地上,只要愿意捡,每次都能捡上很多。
☆、第 42 章
陆敏记得自己也和那些小男孩一样,争先恐后地弯腰在遍地的红纸屑中找寻没有炸过的鞭炮,找到以后,便开心地奔回家,从家里偷出火柴,在路边冷不丁地炸上一个,也往往把路上吓上一跳。
平时陆敏只能和附近的孩子一起去捡人家结婚没炸响的鞭炮,过年的时候倒是能有成串的鞭炮可玩。母亲是一个很讲究传统的人,固执地坚持着她的老家那些年俗,过年放鞭炮便是其中雷打不动的一项。二十四小年夜放一挂,年三十吃年夜饭前放一挂,正月初一清早放一挂,正月十五再放一挂,从陆敏记事以来,直到毕业工作以后,很多年来,母亲便是这样坚持着每年过年必放四挂鞭炮,而且会从自家和别人家鞭炮的响亮和连续程度来推测新年的运气如何。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测母亲一直津津有味。而在陆敏小时候,母亲在采办过年鞭炮的时候,也会顾到陆敏的心愿,给她也单独买上一挂小小的鞭炮。不多,五百响,但足够陆敏放一个正月了。
陆敏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就和现在这些孩子们一样,开开心心地把那挂属于她的鞭炮拆开,每次拆上几个,然后带到外面,想起来就点上火柴放一个。如今想起来,陆敏觉得自己挺可笑:
放鞭炮的时候,陆敏喜欢把鞭炮拧成慢引子,点上火柴后便跑得老远,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紧张地盯着地上的鞭炮,等到那一声其实并不响亮的爆炸声落地,才觉得既放心又开心。这似乎说明她很胆小。然而另一方面,陆敏在和小伙伴赌斗的时候,甚至敢把那种让有些大人都敬而远之的电光炮在手上点燃,再在电光石火间抛开,把头扭向一边,听那快引信的电光炮在耳边不远处发出一声巨响。这种勇敢和迅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被周围的邻居大人啧啧。
而又是什么时候,陆敏开始对鞭炮失去了兴趣呢?搬到新家以后,住在楼上,每次过年放鞭炮都和厂里其他人家一样,用一根长竹竿挑出窗外,照旧还是一通空中的噼哩啪啦。即便把引信拧成了慢芯子,陆敏也早已不敢去点燃那挂挑起来沉重冗长的鞭炮,而父亲,用打火机点鞭炮的手也终于越来越抖,越来越觉得过年放鞭炮是一种负担了。母亲,是从来只是指挥而不敢真的去点燃哪怕只一颗鞭炮的。忘了从哪年开始,家里过年不再放鞭炮了。陆敏和父亲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她知道,母亲很失落。
看着如今这些随意炸着鞭炮然后咯咯傻笑的孩子们,陆敏想起了小时候,想起那时一家人在年夜饭前兴冲冲地放鞭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