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2
碑还是师父立的,丫头出身不好,虽说是正室,也不该立这样工整的碑,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流言,说是掌门立碑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位置也空了出来,所以把爱妻的墓碑事先装饰得气派些。
阿四咬住了下唇,头顶的梅花受不住太多雪水垂了下来,一花托的冰水浇在了阿四的头顶。“嘶。”他不禁抱怨一声,晃了晃脑袋,却只是把那冰冷的感觉扩散到了整个头顶。
从天而降的颗粒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停了,阿四抬起头来想看看那没有阳光的铁灰色天空,却意外地看到了一把淡色的油纸伞。
“天也冷了,别站太久。”清润的男声从背後响起,阿四扭头看了他一眼,便把头转了回去。师父还是一点声息也无,站在身後的男子发黑如泼墨,身上却是白色的长衫,除了白色,也没有其他颜色,几乎和背後的黑枝白梅溶在了一起。
他身後是缓缓飘降的白色雪粒。
二月红撑著伞,不多时就觉得双手沈了起来。阿四毫无去意,而雪却不懂风情地大了起来,二月红已经看见阿四细微的冷颤。虽然阿四的内力已经恢复,但毕竟身受重伤,若是著凉了想必比常人恢复要难。
“我想再待久一些。”没等二月红开口,阿四淡淡说道,“您每年都会上来吗?”他问完了又觉得是蠢问题,今日是那女人...师母死的日子,师父怎麽会不上来?
不出所料,二月红嗯了一声,“这里虽然只是衣冠冢...不过,只是站在这里,我却能觉得一切都没有变化似的。”丫头怀著孩子,他也充满对孩儿的憧憬,两人谈笑赏梅,讨论著孩子的名字,女孩子的话可以让阿四照顾,而男孩子则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剑侠,继承望月门。
“你还是...”还是耿耿於怀?还是忘不了她?阿四也不知道自己本来想说什麽,只是这次终於知道住嘴了,硬是拐了个弯道,“还是觉得对不起她吧?”
二月红也嗯了一声道,“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对她来说...”他不禁想起那日他在青楼喝花酒,却看见这即将被卖的丫头哭得泪眼婆娑,不知道是动了什麽情,把她赎了回来。
“你...已经不会再为她做什麽了吗?”
此时阿四背对著他,头也低著,二月红实在看不见阿四的表情。他换另一只手撑伞,走到了阿四身旁道,“我能做的,已经做了。”那些本该不被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也过去了。
阿四点点头。“她...师母...应该不会怪责你的。”
师母?二月红撑伞的手抖了抖,伞顶积著的雪块滑落下来,在被冻硬的土地上发出了短促的碎裂声。“我觉得她从不会怪责我...如若说有什麽人会真正地怪责我,应该就是真正爱著她的人吧...”
“师父不必自责,你...”已经够了,阿四道,“你若喜欢,随时可以将我的性命取走,这次我不会再躲。”
他自认想得很清楚了。与其一辈子被软禁在望月门出不去,倒不如在这还了一身孽债。“只是...请你不要将我的死讯告诉文锦,也放了铁嘴,莫要再为难他。”毕竟他承诺了铁嘴半条命,一走了之也非他所为。
“这是你的决定吗?”二月红收了伞,抖落了上面的雪,说道,“你对那少年是真上心,如若是以前的你,想必不会如此老实说出这样的话。你是想要救他性命,还是真想以命抵命?”
“...如我说过的,我不能让他白白死去。”阿四觉得要开口是越来越艰难,他何曾想要死在这里,但他欠下两人的,恐怕一辈子也还不完。
二月红说道,“丫头也许不曾真正怪责过我,而自责的,应该是真正喜爱我的你。”闻言,阿四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也许那位少年还未真正走出这一步,然而我想,他迟早都会明白的。在那之前,你决不能先走。”
说罢,二月红牵起了他的左手。针刺一样细微的温暖从那头直直传上他的手,隐约刺入了左肩的伤。
<% end if %>
☆、九十四
二月红怜他右手不便,为他拍走了两肩渐渐聚起来的雪。“你这不是找难受吗?看你的衣服都冻成冰板了。”何苦来这一趟,如若甩手走人,二月红也能体谅他。
阿四却道,“一次都没来过,该来看看的。”
无来由地,二月红心中升腾起一阵烦躁。也许他知晓是为什麽,只是再去面对,又有些感伤罢了,“说起来阿四...”
“什麽事?”适才二月红对他说的一番话,似乎让阿四打起了些许精神,他抬起头来看二月红,这才让二月红发现他的眼底已经是许久未睡的淡淡青色。
“是那位少年的事。”二月红咽下了关切的问候,将在意得不得了的事情问了出口。“听说你每日都去看他?”
阿四愣了愣,苦笑道,“果然是什麽都瞒不住你...”
阻碍他离去的脚步的,并不是二月红的刻意阻拦,也不是文锦的苦苦挽留,而是因为...
二月红转开视线,道,“毕竟那小子还在我手上,有什麽动静我都知道的。”
当然也知道阿四在地窖对铁嘴诸多照顾却不被领情的事,不过二月红也没有提起这些,只是没有再看阿四脸上强装的笑容。
不知怎的二月红脑中就是跳过了“这样的阿四并不属於他”这样的隐约预感。
“我知道我承诺,我要想办法处理他。”阿四的左手挣了挣,却被二月红捏住了,“只是时至今日,我也未能想出什麽真正可以让你信服的说辞。”
二月红哼笑了一声道,“我也觉得如此。”
“他...我能生下文锦,其实是因为那果子,你也知道...而那东西,其实是我从铁嘴的家人手中夺过来的。”
二月红细眉轻轻扬了起来。他对阿四口中的“夺过来”自然是心知肚明怎麽回事,阿四当年的行事作风,可以说是张扬嗜血得很,现在好歹也多了些遮掩,而阿四少年的时候那是真正的肆无忌惮。
“为此,我对他们齐家的人下了手...”阿四没有看二月红,也不敢想象二月红知道可爱女儿的降生是建立於何等血肉之上之後的表情。“如你所知,我被你逐出望月门之後不久就遇上了铁嘴。”
此事之巧合让阿四深思了许久,现在一说,终於想起铁嘴当初是怎麽遇上他的。“他在那之前已经和我见过一面,而我带著出生不久的文锦遇上了他,他对我说的‘天涯何处不相逢’...我当时自然不知道,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