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6
孤啸绝岛 作者:大醉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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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啸绝岛 作者:大醉大睡
巾有什么了不起,照样死在阴沟里。”
他又用箭戳了一下季舒流腿上已经绑好的伤,大概因为季舒流滚的一身血还没干,他竟没看出那伤口里又渗出血来。
他的眼睛突然眯起,警惕地四顾,显然是在寻找孙呈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季舒流猝然从地上弹起,长剑出鞘,一招割断了他的咽喉。这个戴着白头巾、武功稀松平常的人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死透,他的血终究流进黑头巾少年身下的血泊里,他的人终究倒在黑头巾少年身上。
季舒流一剑过后,整个人都缩在地上抽搐不止,但他也明白,这里的血腥气太重了,绝不能再久留。
他撕下一截衣袖塞进嘴里,右手握紧绳子,将自己吊起。左臂实在不能动,他便先狠狠一拽绳子,将自己“抛”上去,然后迅速松手,攥住绳子上更高的地方。
这样攀爬很吃力,他整个右臂酸痛欲裂,早已被剑柄磨出厚茧的右手手心也蹭得鲜血淋漓,才终于接近了地面。可是他刚一露头,突然和一双阴冷的眸子两两相对。
此人屏息蹲在上方,悠闲地等着他为爬上来耗尽全身之力,直到这一刻才无声地勾起嘴角,割断了绳子的根部。
☆、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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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流随着绳子一起跌下,地裂上窄下宽,几乎无从借力,他只来得及控制双脚着地,以下蹲之力抵消了跌落的冲击,蹲下之后就仰面栽倒,左臂后面的箭杆戳在地面上,疼得他神志模糊。
从这里往上看,正好能看见蓝色的天,如果就这么死了,倒真和潘子云死得相差无几。
那双阴冷的眸子挡住了头顶的天空,眸子的主人探头望下来,突然往下扔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季舒流拼力往右滚,躲开石头,滚到了地面上看不见的地方。石头几乎是贴着他耳朵砸下来的,溅起的碎石有一块刮到后颈,火辣辣地疼。他喉中一甜,吐出一口血。
很多块大石头砸下,始终无法砸中。最后,上面忽然掉下来一片着火的衣物,可惜地裂之中并无易燃之物,何况刚下过一场雨,着火的布片什么都点不着。
顶上那人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愚蠢,停顿片刻,撕扯衣物重新系了一条绳子,终于亲自从上面缒下。
他是白头巾,武功平庸,一开始确实有点不敢下来。但他现在要追击的不过是一个行动困难的重伤之人,犯险一次争取首功,想必也是很划算的。
季舒流右手撑地,背靠地裂侧壁站起身,他的膝盖剧痛虚软,完全站不稳,全靠背后的岩石支撑。
但他依然用颤抖的手拔出了他的雁回剑。
他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一软一硬。软的那个隐隐担忧自己真的没法活着上去了,昨夜匆匆一别就是今生最后一次与秦颂风相见,不知要连累他如何伤心;硬的那个却专心致志,只剩下一个念头――
就算难逃一死,死前也要把眼前的敌人全部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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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呈秀绕过混乱的人群,悄悄潜入守卫森严的铁桶之内。
她匆匆对秦颂风说出季舒流的险境。一路走来,她发现在后山搜寻季舒流的上官伍手下一共只有十余人,其中三个人戴着黑头巾,她一个人不敢硬拼,如果和秦颂风合力却不难对付。
可如果两人都离开了,谁来守护萧玖?如果找其他人帮忙,谁又是可信的?
床上的萧玖忽地睁开眼睛喊“水”,沙哑得令人惊心。孙呈秀把水杯凑到她嘴边,她几口喝尽,盯着孙呈秀道:“这里不要紧,你们一起去找季兄。”
孙呈秀一愣,但萧玖的神情不容质疑:“走,速去速回。”
孙呈秀低头道:“好。”
秦颂风和孙呈秀不再迟疑,直奔后山。二人一路疾行,只稍微隐藏行迹,很快到达后山地界。
他们听见远处传来一群人的欢呼,有人说宋钢坐着船回来了,听声音的方向,是在岛的南岸。
岸上的人七嘴八舌地喊“四公子自杀身亡”和“四公子死因不明”,两伙人几乎打起来。宋钢僵硬的声音却在远处响起:“我抓住三个叛徒。”
那边的动静太大,还在搜寻季舒流之人不知是担心宋钢抓住的叛徒是他们同伴,还是担心宋钢带领手下人回到后山将他们抓个正着,全都闻风而逃。
与此同时,孙呈秀也接近了季舒流所在的那道地裂。
她伸手一指,秦颂风看过去,恰好看见地裂旁边一棵小树上系着一段粗大的绳子和一段衣服撕出的布条。绳子在靠近地裂的位置中断,断口整齐,似乎是刚刚被人割断的,布条却一段系着一段,一直延伸到地裂之内。
季舒流并未自己上来,那自然是有人下去了。
便在此刻,地裂里传出一声沉闷的惨呼,回荡于山间。随后却不再有任何动静。
孙呈秀倒吸一口凉气,脚步原地僵了一瞬,秦颂风从她身侧一阵风似的掠过,转眼间就飞身抢到那棵树的旁边,往底下扫视一眼,抓住布条,翻身跃下。
他轻功卓绝,顺着布条迅速下落,才落下不到一半,只见一道耀眼的剑光自下而上笼罩而来,裹挟着巨浪拍岸之势,带起一阵水汽浓郁的阴风,他的脚仿佛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剑风中寒凉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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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颂风没有硬接,他左手一拉,整个人腾空而起,轻声道:“舒流。”
下方的剑影登时收回,季舒流退后两步,倚靠背后的岩石,仰头看着他。
秦颂风放开左手,轻轻落地,眼神在地裂之内扫过,然后打了个寒战。
此地有孙呈秀提过的被当做人梯的三具僵尸;有一个黑头巾少年、一个白头巾青年的尸体叠在一起,咽喉都已被割断,地上的血泊尚未干涸;最后,还有一个新死的中年人,仰面躺在地上,心脏被穿透了,血兀自汩汩从他的心口冒出来。
季舒流全身都是杀人时溅上的血,就连脸上也糊着不少,已经看不出平时清俊的轮廓,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珠依然是秦颂风所熟悉的模样。他背后的衣服裂开了,因为是相对站立,看不清里面伤得多重,一杆铁箭从他左上臂后方插进去,穿透了手臂,箭尖又斜着扎进胸前,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依然在向外渗血。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秦颂风,没有说话。剑还握在他右手里,手腕不住发颤,令人难以想象刚才那势不可挡的一剑是这只手使出来的。
秦颂风走过去把他剑上的血擦干净,插回鞘内,弯腰仔细看了一眼他身上插着的铁箭,觉得仓促间难以拔出,皱眉道:“先回去再说。”
季舒流忽地伸出右手搂住他,把脸伏在他肩上。
秦颂风顺势微微下蹲,把左臂卡在季舒流大腿后侧,将人抱住,随即拔地而起,手中握着垂下来的布条,左右摇晃,依次在地裂的两边侧壁借力上行,很快跃回地面。
他们和孙呈秀会合,迅速赶回铁桶之内。
铁桶外围的树上锁着几个浑身是血的人,据说都是上官伍手下,刚才想要硬闯进来暗算萧玖,但实力不济,纷纷被生擒;又据说,宋钢正在抓捕上官伍,这一次,恐怕连总是心慈手软的彭孤儒也保不住他了。
秦颂风隐隐觉得奇怪,上官伍若要杀萧玖,计谋应该比这复杂一些才对。但萧玖确实毫发无伤地躺在床上。
孙呈秀继续照看萧玖,秦颂风抱着季舒流进入另一间卧室之内。
季舒流这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搂着秦颂风脖子的右手一刻也不肯放松。直到秦颂风弯腰把他放到床上,他好像也没有松开的意思,胳膊反而搂得更紧。
秦颂风只好拍了拍他,蹲下身从他胳膊下面钻出来:“你怎么还不说话,真吓着了?”
季舒流眨眨眼,微微仰头看着秦颂风。
秦颂风没空深究他究竟吓着不曾,出门取回一些干净的水,在屋里忙来忙去,季舒流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眼睛转来转去。准备好了一切,秦颂风走过来把季舒流按倒,仔细查看铁箭的走势,皱眉道:“我找呈秀进来按着你……”
季舒流接连摇了几次头。
秦颂风已经直起身要走,见状停步,不放心地追问:“真不用?”
季舒流点了一下头。
秦颂风觉得他不是那种胡乱逞强的人,便没再坚持,拉起他调转个方向,脸朝里塞进床面和墙壁形成的角落中。
箭一拔便溅了满床的血,只是季舒流果然很听话,丝毫没有挣动,连身体不自主的颤抖也很轻微,确实不需要别人按住。
待到所有伤口止住血,满身――尤其是满脸干涸的血迹也被擦净,季舒流的外表总算又变回平时的模样。
他干干净净地面朝外侧躺着,上身没穿衣服,除了左上臂和左胸的箭伤之外,左边手肘也用布条束缚在腰上,避免他不慎乱动波及伤口。之前沾染了不少泥水和污血的头发刚刚洗净,还没干,散乱在身下的被褥上,衬得上半身裸露出来的皮肤尤其苍白。
他身上沁出一层冷汗,呼吸略显急促,不时微微抽动一下,睁开眼睛时,眼神依然明澈,只是带着一点难以形容的迷茫,好像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漫长而又剧烈的疼痛。
秦颂风弯下腰,单手撑在床上,拍拍他的脸道:“我可真有点佩服你了,越是危急,出招就越稳。刚才我下去的时候,你那一剑不但封死了我全部的去路,而且先声夺人,我明明看出剑法是你的风格,心里都不由自主地一寒,要是下去的是上官伍的人,非直接吓得掉下去不可。当时就算我和你交换,也绝对做不到更好。”
季舒流看他一眼,眨眨眼睛,依然没说话。
秦颂风搭话失败,想了想,又道:“不用害怕,你这伤没啥大事。”
季舒流继续眨眼不语。
不知道季舒流究竟害怕不害怕,秦颂风真的有点害怕了。下午才过去一半,他本来想出去与孙呈秀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现在却微一犹豫便放弃,脱掉外衣陪着季舒流躺到床上,用商量的语气道:“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说句话?”
季舒流干脆闭上眼。
秦颂风怀疑他在嫌弃自己太吵,不敢去烦他,乖乖仰面躺在床上出神。
季舒流的右手从被底伸出来,五指犹如螃蟹爪一般在床褥上爬行,爬到秦颂风左手旁边,拈住他一根手指。
他用的力气太轻,轻到秦颂风一动都不敢不动,左右无事,秦颂风觉得季舒流好像既不想让自己走远,又想要安静,干脆闭上眼睛,回思季舒流那绝境之中势不可挡的一剑。
等他把地裂中的每一个细节、季舒流那剑的每一个后招都咀嚼透彻,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季舒流依然保持着捏他手指的姿势,并未睡下,身下的床褥已经被冷汗打湿。他拍一下季舒流的手,出门找来一壶温水喂下去,然后躺回季舒流身边,把刚才被捏着的那根手指重新伸到季舒流手边给他捏住。
秦颂风其实不知道季舒流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莫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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