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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腰身环绕着,紧紧地把我困在怀里,“我好想你。想得要死了。”他把脸贴在我耳边,体温隔着西装传来。那种温度和心跳,来得好是熟悉,逼人落泪。
“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他在我耳边悄声道,不是刻意的悄声,而是因为哭泣使声音太过沙哑,“我也觉得自己很没用。但是求你别走。”他说,眼泪滴如我衣领,“南京的房子我没卖,我们回南京好不好?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哭出声,“我们去把那个福利院的孩子领回家一起住好不好?”
我撑着洗手台抽泣,心如刀绞。
如果我是女人就好了。
“我、我不能去。”我抽泣道,“我放心、放心不下爸妈他们。”
他失声痛哭。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抓紧他,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我不知自己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都快疯了。
部长进来时见着我俩哭成一堆,一人赏了一耳光,唾了一句“窝囊废”,又跟我们抱成一团,哭得撕心裂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九章 我愿意陪你
一个星期之后,我靠在池塘栏杆边喂鱼,我在等郑辰逸。
一个月之后,我在江边等郑辰逸。时间过得很快,我并没有悲痛很久。事情总归是要过的,无论是直接迈向悲剧结尾,还是变得更糟。
五月的天气已经足够热,即使是傍晚。
我向家里撒谎了,我说自己要加班,今晚回不了家。母亲叫我注意身体,别吹多空调,也别去约人。我显然不会听母亲的。
在郑辰逸结婚之后,我们想出了一种新的交往方式。礼貌来说,是婚外情,文艺来讲,是地下恋。一星期内,我和郑辰逸有三天晚上不会回家。这种感觉很奇怪,偷偷摸摸,东躲西藏,怕遇见熟人,更怕遇见父母,被某个不相干的人多盯一眼也会浑身不舒服。
但我俩没有其他办法。
除了这样,我们还能怎么相处呢。叫人忘记并不是不可能,但是谁经得起遗忘所需消耗的时间?每次清晨我醒来,看见枕边人不在,心都是空的。死亡来得轻松,但是我一走,母亲父亲怎么办?郑辰逸呢?
一个月下来,我一大半工资都捐给了宾馆。有时我与郑辰逸也并没做,只是相拥而眠,睡到天亮,发现怀里搂着人,心中便踏实。发现对方赶去上班了,心中不免东想西想,惴惴不安。
我俩绷紧了神经在来往。
两三个月之后,我从家里搬出来了,自己在渝中区租了一套房子,郑辰逸也在物色新房。郑辰逸说他还是想带我去领养一个孩子,怕我一个人在家里太凄凉,我没答应。就算是同性恋,也不能让孩子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们会毁了那个孩子。
我没觉得有多么的孤单,周末还是会回家看看父母,父母气色不错。我会在公司解决午饭,晚饭就在外面随便吃点。郑辰逸工作很忙,更何况他还已经结婚了。
有时他能陪我一起吃个晚饭,周末能来住两天。他辞职了,自己和几个同事出来单干,事业刚刚起步,每天都很累,老得很快,让人心疼。
我有时都在想,他这么多天不回家,妻子为什么不和他闹腾呢。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好,无论埋着什么样一颗定时炸弹,能有现下来温存温存也是好的。
有天郑辰逸赤膊躺在我身边,在被窝里抱着我,说他发现妻子把人带回家办事,还在卧室大床上。他说他不想回家了。
“那你就多来陪陪我吧。”我这样回他。完全没有善解人意贤妻良母的风范。我不想再那样惺惺作态,在事情败露之前我们拥有的时间弥足珍贵。
郑辰逸真这么做了。除了周一周二,每天都会到我这里。
一年之后,郑辰逸突然来得少了,电话也很少打,信息也不常发。我一人窝在小小的出租屋内,比大学那时候来得更寂寞。
我又开始写之前的文章,关于苏林的部分,我能坦然写出来了,关于郑辰逸的部分,我可能不会写,因为我感到羞耻。
又是一年夏天,父母已经六十出头,我找了点关系,联系了一个熟人的旅游公司,把他们送到冰岛去了一阵子,一个来月。我看他们发给我的信息,母亲说那里的鸟很可爱,他们很舒心,于我心中是莫大的安慰。
我一人在家里过得有些狼狈。本来想多学学做菜,最后发现速食罐头最适合我。我把速食罐头里的肉和着乱七八糟的青菜一起炒,不过还好,没食物中毒。一次做饭时罐头盖子划了手,但锅里还炒着菜,我不敢去找止血贴,忍着痛把菜盛进盘里,打开手掌一看,满手是血。
我盯着血站了很久,等血不再往外冒了,才去将手洗干净。看到这么多血的那一刻是很震惊的,我想我只是缺一个止血贴,或者说一个帮我拿止血贴的人。郑辰逸会怎么做呢,肯定会急急忙忙地翻出一堆防破伤风的药,可惜他不在。
杂志社得奖了,我再一次升职加薪,心情很好。一看工资卡上多了这些钱,很想吃点什么,或者买点什么,走到火锅店门口,想给郑辰逸打个电话,但怕他还在工作——他说最近有一个大项目。所以我一人去吃了一顿火锅,点了四个菜,没吃完。
吃完饭后又在步行街随便逛了逛,我突然想到离家出走之后过得第一个春节。一想不知道郑辰逸的唇膏用完没。于是去屈臣氏买了唇膏,看到了女士护肤品,给他妻子买了一套。路过阿玛尼时往橱窗里望了眼,一件新款风衣很大气,我想郑辰逸肯定会喜欢这种简洁的款式。但是我的钱全花在好几个月前的婚礼上了,不够,没敢买。
他家挺大,小区挺好。估计他父母也出了些钱。
我在他家楼下晃悠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敢去敲门,悻悻回了家,想着下次再把东西给他。
没过几天,郑辰逸打电话说他一个月都不能来我家,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家里出了点小事,不用担心。我没多问,问他也不会回答。如果他愿意把那些难事都告诉我,我会好受许多,他也会好受许多。
就在他打电话还没过一星期,我的盲肠开始耍横。下班回家时突然疼起来,我差点没爬去医院。
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害怕一打的就浪费一顿饭,硬是坐公交去了医院。
我到医院门口,已经疼得双腿发软,护士跑来扶住我,问我“叔叔你怎么了”。她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
于是我的阑尾被切了,被推出病房时,我整个身子都是麻木的,盯着不停后退的天花板,想到病房里也不会有人在等我,蓦地有些痛苦。
当天晚上郑辰逸来了十几个电话,我都没接。不是不想接,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