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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座是呈上收下阔的圆墩,而底座上“托”着的是一个碗型的盛器,凑近一看,那碗内的底部是平的。篾篓由竹片制成,编得极细密,内外都刷了用来刷有如日式木碗那一类漆器用的黑色漆。
但这个黝暗的色泽衬托得里面的白色糖棒更加地粹白如雪。他见那掌柜的相当讲究的用一竹木夹子将那些凉棒由黑陶坛中夹出整齐排放在那个“碗”里,底部排放满了后,又再在上面摞一层。那竹木夹子有些像那种烧烤时用来翻面的大不锈钢夹子或是用来夹色拉的大夹子,但是他这个是由竹片拗制成的,用来夹的那端是平滑的,无齿。
那个黑漆篾篓上插了一个木牌,上镌有:“手工凉棒,饭后清口,齿颊甜香,神清气爽,三个子一根。”还没等这掌柜的将那些糖棒都摆放好,已有人上前来买了。见这掌柜的用那竹木夹子夹了一根起来,用一张小得有如n次贴般大小的油纸片抵着这糖棒的下半部,那样一卷,就包好了,再捏着这个油纸片将这根糖递给了来买的人。
范禹则想着,讲究包装果然就是不同的。
这时,竟还来了一人说要十根,于是这掌柜的就由柜台下面取出一只约三包烟盒叠在一起的厚度大小的用高梁秆皮编成的软皮薄皮的小盒,再用那个夹子夹了十根竖着放了进去,将与盒身连在一起的也是用秆皮编的盖又掀了回去,合上了这盒子,将盒子给了人,再收了这人的钱。
范禹不竟有些佩服,看来夏侯乙不仅讲求包装质量,且他手下的人办事情也真是快,上午才开始卖,却马上能将所有在硬件上要准备好的“包装纸”、“包装盒”、“广告板”都弄得齐备了。
他提了竹篮子往回里走,走前跟那夏侯乙的家仆说,明早九时就会差人将八百根送过来。
他回程的途中,买了椰子,准备回去用椰奶制那种糖棒,那样的话,由得祖辛吃多少也不用怕他身体有变虚又或是上火这样的问题。不过还是应该担心会发胖的,还是得嘱咐他少吃点糖。少年人吃糖吃得多是要担心会发胖,老年人吃糖吃得多是要担心得有如二型糖尿病这样的毛病。无奈家里的祖辛与婆婆两人一吃起甜的来好像都像是心里没数一样。
范禹一路走着,就一路在想着祖辛吃甜也吃得太夸张了,逮着机会时还是得好好说他一说的。
☆、第 24 章
范禹回去了后,见婆婆与祖辛已在前头厨房里煮起了晚饭,想来是今天准备在家中煮好之后再送下山去。他提着竹篮,篮中有那颗他之前现买的椰子,个头相当大,对得起它“大椰”的称呼,因他如今手臂并不粗壮,故而将篮子挎在手肘里有些累,就索性提着了。篮子上有竹编的盖子,遮住了里头的大椰,祖辛他们没见着里头的东西,也就没问。
倒是问了他一句是否今晚上要下山到宅子里与大家一起吃晚饭,他说不用了,这晚上还有不少东西要制备,想来也不得轻松,就不下去了,留些饭菜给他就行了。说完了后,就去他后头厨房摆放东西下来。
他前些时日刚由滤水与做呱呱的这些事务中将自己解脱出来,将这些事情细分成了不少步骤,交托与他人去完成,这会儿竟陡地生出来做糖这桩事情,他就又得忙起来。他原意还真没有想过将制手工糖这件事情放入他的生意设想之中,他原本下一步是想着将他那现由另两人帮他看管着的呱呱小摊档给拓展一下——将一辆板车变成两辆板车,将那个摊档的生意先扩充一倍的。哪知现又生出来这样一件事,且还一下子整个形景来得那样纷乱,一会儿牵扯进来一个夏侯乙,一会儿又牵扯进来一个夏侯乙他表哥的,弄得他心里一时间难以安定。
先不说到了这事情终被拆穿的一天,被夏侯乙他表哥发现了他做这事,定必是有一番口舌的,想来也是会说他背义负信、想做墙头草两边不得罪之类的话,到了那时,他又会因自知确是理亏心亏而狡赖不得,说不定只能低了头任那人表哥来指责自己。且就是如今这整个生意的走向也与他原本心中的设想是乖离的,这么一乖离、一偏差,就弄得他也必须要做一些心理上的与时间安排上的调适。
婆婆与祖辛在前头弄好了饭菜,就将一应杯碟碗盏、再加竹篓箩筐全装了车,再将车套架上了小毛驴,然后婆婆在前头房子门口牵着那驴子还未向前赶,只让祖辛到后头去跟范禹说一声他们要走了。祖辛去跟范禹说一声,却见范禹正在后头厨房心不在焉地拿刀劈着一只椰子,他就怔住了,说:“范禹,你劈椰子也用点心啊,一不小心会弄到手。”范禹回过神来,一看他,说道:“啊?哦,我有数呢。你们要下山去了?”祖辛说:“嗯,给你的饭菜留在那儿了。给小正的也在前头,你到时候给它拿一下,再有给马也已切好了那些粗麦秆子了,你拎来给它就是了。”他只顾自己交代了一通,撂下话之后就紧忙地绕到前头去会合仍在原地等着他的婆婆去了。
范禹见他这样一阵风似地走了,才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在脑袋里回想了一遍,先前那会儿也只是听了进脑子里,却又仿佛没有消化一样,对他讲的那一串话依旧不明所以一般。等到了这会儿,就仿佛是将那些胡乱一气全收进箱子的衣裳全都拿了出来一件件抖搂清楚了一遍似的,一条条想着,便放下了手里那把用来劈椰子的大刀,先去了前头厨房,将小正与马的晚饭取了来给它们,跟着,便又回到前头厨房,先吃起了晚饭。实情是他也确实怪饿的,这一个下午也不晓得山上山下、进城出城地跑了多少趟了。
他吃完了晚饭,就去后头厨房又续着之前未完成的活做了起来。他们这儿的大椰与他以前知道的椰子外形是没什么大差别的,也就是这边的真地大,也难怪叫大椰。且这儿的人处理大椰的手法也与他以往看过的没有什么区别,卖到人手里时一样也是一个剥了皮的毛毛的却同时又显得秃秃的像个被剃了不少毛的猴子脑袋似的硬球,这球还带一个圈椎形的顶。
将那圈椎形削去,能发现三个向内凹入的圆眼,倒是可以插一根粗草秆进去吸里头透明白椰汁出来喝,可是他如今是要做椰浆手工糖,这椰子里含糖最多的是内壁上一圈肥厚的椰肉,那自然是要将这椰子剖开的。
于是他用刀背沿着那三个眼形成的一个环的区域不轻不重地敲着,宁肯敲得时间长些,也还是要保持不轻不重的力道。他就这样敲了不下三分钟,终于那个环圈起来的区域内裂了一个豁口下来,他将刀拿正了过来,用刀尖一撬,出了一个小缺口,他先是将里头椰汁倒进了一个大的木钵里。跟着,再将那个缺口继续用刀尖撬,越撬越开,直至有一只像小碗的碗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