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人生的境遇着实是不可捉摸。

    送走宁无虞后，赵殊的修仙课程也被提上了议程，师父倒是现成的，就看赵殊愿不愿意跟着学了。

    唔，师父指的就是贺文聿。

    想那涂山朱鹤，活了三百余岁，也无法无天了三百余岁，如今遇着了贺文聿，还不是乖乖地每日打坐念经，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涨——由此可见，贺文聿作为老师的能力是有的。

    ——只可惜，赵殊却没有做学生的自觉。

    她倒是晓得贺文聿修仙的学识渊博，再没如从前那般对他横眉冷眼的，只是要她同朱鹤一般，从早上起来到晚上回房睡觉，一整个白天都跟着贺文聿谈经论道——还不如让她当一辈子三岁娃娃呢。

    好在贺文聿也不强求，只看顾着不让赵殊走了歪道，修不修仙什么的，贺文聿从一开始就没抱太大希望。

    赵殊原就没什么自觉，又没人管制着她，这修仙之路行的倒是安逸，只可惜看不出什么效果。

    最犯难的却是朱鹤，按理他应该叫赵殊师母才是，可如今她跟着师父修习，那也可以算是他的小师妹呀。

    朱鹤不禁回想起自己一百来岁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妹妹，再看看面坨坨一般的赵殊，还真是莫名地符合要求。

    于是赵殊再扑腾着跑到贺文聿边上去蹭课听时，就总能看到朱鹤一脸慈祥地望着自己。

    赵殊有些惊悚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肉脸，心说莫不是恋童的其实另有其人？

    “气有聚散，神有终始，持静存想，无为有成……”

    荷花池边上，贺文聿摇头晃脑地念着，一边的朱鹤听的眉眼不动，凝神屏气的样子叫赵殊有些傻眼。

    这样无聊的内容，朱鹤还能听的如此认真？

    赵殊不禁皱起了小脸，肉肉的小手一用力，小棍子就飞了出去。

    正落在贺文聿的脚边。

    “又玩泥巴？衣服脏了要洗的。”贺文聿皱着眉头道。

    赵殊愣愣地“啊？”了一声，“我没有在玩泥巴啊。”

    贺文聿眯起了眼睛看她，“那你脚底下那是什么？”

    赵殊低头看一眼自己蹲着的地方，原本平坦的泥路上被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洞，“我在……我在记笔记啊。”

    “噗。”朱鹤一个没忍住，看到师父愈发复杂的脸色时才敛住了笑，“师妹的衣服是我姐用灵力织的，不用洗。”

    贺文聿瞪起了眼看向朱鹤。

    赵殊却是开心的紧，“是的吧！我就知道青凤聪明又能干！”

    说完也不等贺文聿的反应，起身朝他做了个鬼脸，就提着裙摆转身找青凤去了。

    朱鹤缩了缩脖子，他怎么觉着，他师父的周身都散发着杀气呢？

    “以后，还是叫师母吧。”贺文聿这样说。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着，赵殊除了每天早上扯着青凤的袖子问“我有没有长大一点”外，就顾着漫山遍野地找野味吃了，幻术她倒是还学着，许是有了肉身灵力有了依托，进步的倒比从前快上许多，只是这筑基修仙，当真是还差得远呢。

    倒不是她不用功，实在是对着贺文聿，再宁静的心神也要被扰乱了。

    她倒也聪明，对着贺文聿心烦，换个人不就是了嘛，朱鹤天天跟着贺文聿，每天分两个时辰来教自己也够了呀，再说南山的天这么长。

    朱鹤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贺文聿倒想反对，可惜赵殊有了新师父，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于是朱鹤每日的功课更重了，迟钝如他，只以为师父这是在考验自己的韧性。

    南山里下了几场大雨，这日刚放晴，赵殊就兴冲冲地跑去找朱鹤。

    “今天去山里，能不能采到蘑菇啊。”

    朱鹤想了想，“没准真有，你等着，我去跟师父请假 。”

    “诶，我跟你一起！”

    这些日子不好出门，吃了许久的青凤牌灵质饭菜，虽说滋味是有了，却怎么也不如实打实的食物来的熨帖。赵殊之前就跟着青凤进山里玩过，青凤去做她的事，赵殊就掏个鸟窝采个蘑菇什么的，如今跟朱鹤熟了，便想着邀他一起去。

    “摘蘑菇？你两一起？”贺文聿肃着脸问话。

    朱鹤完全没看出气氛的诡异，只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是呀，师父要不要一同去？”

    贺文聿的脸色立马和缓起来，“唔，摘蘑菇，倒也有些野趣。”

    赵殊则是瞪大了眼睛看向朱鹤——你是猪队友吗？

    于是这二人小分队一下子就变成了三个人，问过青凤后，莫名地又变成了四个人。

    赵殊抓着青凤的衣摆走在山路上，看着贺文聿带着朱鹤走在前头，莫名地涌起一种“一家四口”的温馨感。

    连忙晃晃脑袋，赵殊想，我是疯了才会想跟贺文聿一家四口。

    下过几场雨，山里果然长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生物。

    赵殊有些害怕地躲在青凤身后，“这都是些什么啊。”

    “蘑菇呀。”青凤说，然后随手把那一坨灰灰的，有赵殊那么大只的，伞状物体摘起来放进了竹筐里，“这么大，灵气一定很足。”

    赵殊从前进山里都是大晴天，树林里一切都还很正常，没想到下了雨之后，整个森林都增大了不止一倍——那些树倒还是那个样子，地上的青草蘑菇却都比赵殊还高了。

    再看看贺文聿和朱鹤，竟是一副司空见惯了的模样。

    赵殊吸了吸鼻子，认命地抓紧了青凤的衣摆，谁叫她最弱呢。

    贺文聿倒是记得赵殊，放慢了步子等青凤跟上，貌似不经意地问青凤，“山路艰险，可还受得住？”

    青凤有些摸不着头脑，“没事啊。”我是天天在这山上走的呀。

    贺文聿朝她笑，“还要顾着赵殊，不大容易吧。”

    青凤这才反应过来，“嗯，是有些危险。”

    贺文聿脸上的笑便真心实意了起来，“那殊儿我来照料吧。”

    说着，便把赵殊抱了起来。

    赵殊见着贺文聿走过来时就晓得他又要出幺蛾子了，被抱起来时竟还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会这样。

    只是想想地上那些好像都在朝着她笑的野生植物，赵殊又吸了吸鼻子，算了，等我够强力了再摆脱贺文聿吧。

    “师父，快来看！”前头朱鹤喊道。

    贺文聿同青凤对视一眼，加快步伐跑了起来。

    赵殊被贺文聿稳稳地抱在怀里，瞧着这速度有些傻眼——合着我一直在拖累你们呀。

    等贺文聿停在了朱鹤边上，赵殊便也见到了让朱鹤如此激动的东西。

    一大坨墨绿的有些透明的蘑菇。

    边缘处还发着荧光。

    赵殊止不住在贺文聿怀里打了个抖，这么好看的蘑菇，得有多剧的毒啊。

    贺文聿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