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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直看着广源所在的那个方向,眼睛却怎么也聚不好焦,只能模糊成团,看不分明。
她一直坚信这次行动不会失败,却没想到还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肩上突然一暖,贺文聿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肩膀。
“不要难过,他原是南方的荧惑星君,此次不过是下凡历劫,现在应该已经回了九重天。”贺文聿缓缓说道,“并不是凡人以为的死亡。”
赵殊眼睫轻轻一眨,“真的?”
贺文聿肯定地点头,“他那把剑,便是荧惑星君的佩剑,如今剑灵已去,应是跟他一同回了天上。”
赵殊茫然地转过头,问贺文聿,“那他,以后再也不是广源了吧。”
“他原本就不是广源。”
赵殊哑然半晌,忽地了然一笑,“你们神仙的事可真没意思,徒然增添凡间的伤心。”
却仍有某种情绪压抑在赵殊的心头,她推开贺文聿的手,朝着广源留在原地的身体走去。
原本驻守其他方向的弟子和天玑长老终于姗姗来迟,没人想到会有人牺牲。广源身边的人越聚越多,禾连甚至疯了一般跪在地上无力地哭号。
贺文聿就那样看着赵殊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外头,他希望赵殊能明白,从她不再是人的那一刻起,人世间的种种感情就已不再属于她,她能知道更多的事情,同时也缺失了另一些体验。她不再属于这个人世,她属于另一个世界,而他,是唯一那个能陪着她的人。
然而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明明早已看清了红尘万丈,明明早已将所谓劫数当做玩笑,却仍无法叫赵殊离他而去。
大概这才是他命中真正的劫数吧,隐藏在无边岁月里,一旦遇见便无法摆脱的劫数。
广源的葬礼被放在第二天,城郊的小山包上。。
天色不是很好,云层阴沉沉地压在众人头顶,大风带着凉意,毫无矜持地从每个人脸上刮过,刺得人发疼。
长右终究是修仙的门派,少了许多世俗中的规矩和习俗,他们没有给广源准备棺椁和陪葬,有的只是一堆薪木和一丛烈火。
天玑长老站在高处高声念着招魂曲,弟子们肃穆一片,齐齐地站成一个大大的方阵,一同跟着天玑长老默念曲辞。
赵殊就站在禾连身后,被这股气氛感染的眼眶通红,只能不断告诉自己广源并没死,那个没良心的回天上过好日子去了。
禾连却不知道广源原本的身份,他只知道广源死了,不再会每天上蹿下跳地耍宝、跟他拌嘴逗趣了。想到最后,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右手紧握成一个拳头放在心口,竟是悲痛到了极点。他想过自己可能会因不敌樟树精而受伤、死去,却没想到最后离开的是广源——广源他,不过是一个有些小聪明,但远远不够用功的孩子啊。
然而逝者已矣,年轻的弟子们终于见识过了人世间最为惨痛的诀别,唯能以此作为前行的动力。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赵殊独自一人回到帐篷里,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贺文聿。
“还没走吗?”赵殊语调没有起伏地问道。
“这就走,”贺文聿说,“有个东西要给你。”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翠玉一般的固体,“这是前日那只樟树的精元,服用后可涨九百年功力。”贺文聿看向赵殊,“应该能让你恢复原本的样貌。”
赵殊“哦”了一声,接过那块所谓的精元。
贺文聿笑了笑,最后看了赵殊一眼,便起身向外头走去。
“你来这里。”赵殊突然开口,贺文聿脚步一顿,只听她继续说道,“就是为了樟树精的精元?”、
贺文聿没有回头,只声音里带了些笑意,“你为何不当我只是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呢?”
☆、天罚
再次启程时,队伍中嬉笑打闹便少了,弟子们心中皆是蒙上了阴影,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遇见与这次相同的事。没了广源的逗趣,赵殊同禾连两人也没什么话说,眼看着禾连愈加沉默下去,赵殊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洪山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自从上次打败樟树精后,赵殊便再没单独见过他,白日在人群里,洪山不再同从前那样与弟子瞎聊,而是板着副面孔不知在想些什么,拿其他弟子的话说,是越来越像天玑长老了。
就这样沉闷了一路,大家终于赶到了金陵,这座原本最是繁华的城。
没有人想到,金陵竟和当初刚下山时见到的河坝镇一般,几乎成了一座空城。事实上这一路大家路过许多座城市,均不似出事的样子,却不知为何金陵却是破败如斯。
这座城不像受过袭击,高耸的城墙与城内鳞次栉比的高楼都还伫立着,街道上却不见有行人走动,长右众弟子从城西门进去,只见到一座座空了的屋子和没了商铺的街道。
弟子们自是先试着敲响房门,这次却不同于河坝镇,许多房门一碰便开,里头家具物什俱在,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屋里空空荡荡的,不见主人的身影。
“这座城,是空了吗?”有弟子发出感叹。
赵殊也疑惑地看向天玑长老。
天玑长老面色晦暗,脸上的疤颜色都深了许多,他凝眉朝北边的天空望去,眉目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里众人照例在城郊扎起帐篷,天玑长老吩咐扎好帐篷后全部弟子在旁边的空地处集合。赵殊正要出门,却被洪山拦在了门口。
“怎么了?”赵殊不解地问道。
“你真的要去?”洪山垂眼看着赵殊,“今夜恐怕有事发生。”
赵殊不在意地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天罚吗?”
话说洪山嗯了一声,又嘱咐道:“一会儿如果出事,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赵殊起先还不以为然,见洪山认真看着自己才点点头,洪山也没再多说,只转身走了。赵殊在原地怔愣半刻,觉得今晚洪山有些神神叨叨的,莫非天罚真的就在今夜?
掀开帐篷,赵殊往东边看去,夜色还沉,天边泛着一抹诡异又妖娆的紫,不细看实在难以察觉。只是夜里的气氛太过静谧,让人怎么也无法联想到灾难。
集合时弟子中的气氛并不太好,大家像是有所预感,看向天玑长老的目光中充满了慌张。好在天玑长老实在够沉着,他那坚定的目光安抚住了诸位弟子。
“今夜,我们要在金陵城内设七星阵分阵。”天玑长老高声道,“每人记好自己的位置和心法,子时时分东方会有异象发生……”
说到这,天玑长老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看向众弟子,高声道:“彼时恐有天崩地陷之势,我长右门人可有畏惧之人?”
众弟子几乎没有迟疑,又或者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