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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计较刚刚那一耳光,继续哭:“真的!真的!昨夜……昨夜永宁王全程在场……是他、是他将皇上……呜哇……”
刹那间,我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失神道:“怪不得……怪不得……”
妆妃:“是啊!怪不得云姐姐不说!昨日,那永宁王还威胁我,要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可我怎么能不说?这天大的耻辱,要我立时死了,也不能湮没了这屈辱!”
“嘘……嘘……”我掐住她的脸,要她镇静下来,“不,你说得不对,妹妹。不能死,我们都不能死。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你信我,听我的,回去好好睡一觉,把昨天的事全忘了,全忘了……”
“不!怎么可能忘了?这屈辱……这屈辱……”
我又给了她一耳光:“是你的骨气重要,还是你全家两百多口人的人头重要?!”
她歇斯底里地伏地大哭。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你不要这天下,却要这样去折辱他……
李央,你不得好死。
……
终于,他们来到了我面前。
在凤栖宫的大床上,我见识了这一生想也不敢想的荒唐。他埋在我的身体里,而李央埋在他的身体里。李央动一下,他便动一下。他动一下,我便跟着动一下。我们像叠罗汉一样重叠着,却是惊世骇俗的不堪和丑陋。
后来,他被李央欺负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说了几个字,可能是无意识的。我却听清了。
“师兄……我爱你……”
天崩地裂。
我想起红盖头撩起的那一瞬间的光华,他眉梢含笑,眼眸清澈如同婴儿。
眼泪疯狂地涌进心里,仇恨却喷薄而出。我咬牙切齿:“李央,你终究不得好死。”
李央竟然认得很爽快:“我自然不得好死。”
他已经蜷缩在李央身下睡着了。
……
我听闻云妃与妆妃皆已受孕,便亲手熬了药,等在宫中。
云妃倒是波澜不惊地喝下了,面无表情的。反倒是妆妃,竟然不愿了。
我捏着她的下巴灌了进去。
等了两个时辰,我亲眼看着她们出血,才抬着下巴离去。
妆妃在我身后破口大骂:“皇后!皇后!亏得我把你当作我的亲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竟然这般歹毒……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走着瞧!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那之后我一直在等,我的下场。
我在寝殿里挂着一条白绫,一直没摘,风起的时候,它就在我的床前晃呀晃的,仿佛幽灵。
我每日卯时起,梳妆打扮到巳时,然后跪在正殿里,等到子夜。
竟只还是想再见他一面。
他终于还是来了,在兰台惨案之后。
看到他的刹那,我感觉悲哀,因为我竟不恨。
我们一家三百一十五口人,我竟不恨。
他只身一人,屏退所有婢女侍从,施施然坐到我对面。竟然是眉眼弯弯,冲我一笑:“衣锦,我为你弹一曲罢。”
我在理智上十分怨恨命运的酷烈,然而我的心却很诚实地柳暗花明、春暖花开了。他看我的这一眼,仿佛所有的苦难都没有被辜负,我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那便只一曲吧。”
……
我猛然睁开眼睛,回归现世。
我刚刚经历了另一场人生,在那里我是纳兰衣锦,我爱着一个我应该用尽全力去爱、却一点也不爱我的男人。现在我睁开了眼睛,我是李麓,就是那个残忍的男人。
许是在梦里哭得久了,现在我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我怀着郁结到发苦的心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喘不过气,便爬起来到院中去弹琴。
哪知一碰观火琴,我竟又落入了一场人生。
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说观火琴里锁着许多故事。也许有一天我会看到它们,也许永远不会。
却不是摄魂的后遗症,便与梦中不同。这一回,我知道我是李麓,我只是借着别人的眼,去看别人的命。
这个别人,是我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自己越来越变态了~~希望小伙伴们冒个泡啊,宝宝好寂寞咩
☆、出
少年狂奔在长长的、开满了无铃花的神道上,那尽头,便是人间的春天。
他刚刚溜出圣坛,心中雀跃,脚步也十分轻快。听说今日是人界的灯火节,未央湖畔最为热闹,他便去了。
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人,那是他一生的苦难和勇敢,同时还倾覆了整个大衍王朝的运道。
刚破冻的未央湖上还漂着些许浮冰,湖边是张灯结彩的集市,人声鼎沸。年少的李无渊靠在湖边的栏杆上远眺,一身都是戾气和冷漠。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强硬却笨拙地抗拒着这个对他不怀好意的世界。
许是听见什么响动,李无渊回头,两人的视线便对上了。
我透过师父的眼睛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依依垂柳下,李无渊的脸逆着光,不清不楚。可河灯的光映在他的眼底,使他的眼眸亮如烟火。
那一刻,我听到心底深处传来一声喟叹,似乎是师父放下了什么,对自己的心做了妥协——认了。
只那一眼。
我借着湖水的倒影看到了师父,那个时候的他很年轻,眉梢飞扬,一笑一动都是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他后来的样子——他在那个山脚旮旯里且歌且奏,面庞青春惊艳,眼神荒凉古老。
那些儿女情长,那些红尘道场,师父说,他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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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举起反旗的,是顾天楚的那支队伍。
同时,一大批有名或无名的隐士纷纷出山,执笔挥就,洋洋洒洒,讨伐檄文一车一车地拉来皇城,其中夹杂着各种对恩师对挚友的悼念。
各地起义军现,狼烟四起,伐昏君不仁。
我师兄就带着他的傀儡将领们四处平乱。
虽然是他亲手屠杀了朝臣,不过他身边那一批都是绝无反心的效忠者,他打仗是用兵如神,大衍兵又多,收拾那群乌合之众定然不在话下。我在皇宫里安安心心地吃喝睡、看春宫、遛鸟、喂鱼、撸猫,不亦乐乎。
可我显然没有意识到正规军和草莽的区别。而我师兄正四处逮的,便是那些草莽。
那些人是什么规矩也不讲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敢用,里面充斥着亡命徒,他们也不怕死。
我师兄被抬回来那日,是个阴天。
我冲到宫门口的时候,他刚刚被抬着跨过三步宽的门槛。他的身上盖着灰色的绒毯,面色青白,仿佛抹了一层石灰。
如同早已死去。
我扑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去提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