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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抹嫣红,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等妙人,如果能隔桌对酌,实乃人生幸事。”
千竹眯着眼睛想看清“妙人”的样貌,无奈酒已半酣,揉了揉眼还是有些看不大分明,直到那人走近到了窗户边上,他才看清
楚了。
手里的酒杯没拿稳,落地的脆响吸引了那人的目光,千竹躲也来不及躲了,讪讪地笑着打招呼:“浅桑君。”
到底是背后说过人坏话的,心里难免有些虚。
浅桑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认识自己的人,转头时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换,所以千竹就看见了九重天上的神仙们都没见过的与
平时大为不同的浅桑上神。
呃……他居然会笑?!
那春阳融雪般的神情实在是好看,十分好看,千竹觉得自己一定是醉得太厉害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见浅桑笑?
于是揉揉眼再看,果然,浅桑略点了下巴算是回应,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清,唇角抿得平直,一点弧度都没。
闷葫芦上神,这样好的样貌却不肯笑,暴殄天物。
千竹低头嘀咕了一句,然后抬眼就和浅桑大眼瞪小眼了,有些尴尬地想这人也真是,招呼也招呼过了,该忙什么就去忙啊,愣
着干嘛,总不会是想跟我一起喝酒?
觉得冷场终究是不好,千竹本着先至为主的想法,指着酒坛客气了一句:“浅桑君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冷清着一张脸的浅桑似乎没领会他只是虚让,竟很不识趣地问道:“办差的时候喝酒不会被罚?”
千竹噎了一下,如果不是浅桑的表情太过认真,又自认为熟知他的“书呆”性情,真的会以为他是来问罪的。
他咳了咳,摆手:“只要事情做妥了,耽搁一刻半刻的回去,总是不碍事的吧。”
浅桑颌了颌首,表示理解,然后抬脚就进了酒馆。
千竹心愿得偿,终是和“妙人”隔桌对酌了,可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幸事”。
上好的美酒,在浅桑那里也跟白水没什么区别,他低眉敛目地端着酒杯先抿了一点,然后就一口饮尽了,紧接着自斟自饮连喝
了三大杯,脸上却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对于千竹这样喝到美酒会觉得愉悦的人来说,浅桑这样牛饮就是浪费好东西,跟长了好皮相却吝啬笑一下一样的性质——暴殄
天物。
终于剩下的酒喝完了,准确说是被浅桑喝完了,从他坐下后,剩下的半坛酒就只在开始给千竹倒了一杯而已。
千竹无奈起身,说道:“走吧,该回去了。”
浅桑闷闷地嗯了一声,抬头问:“你不喝了?”
“下次吧,这酒一次一桌只能买一坛。”
“这店家忒小气。”
“是小气。”千竹说完了,忽然觉得不对,这话是浅桑说的?他居然会说这样使小性子的话?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却看见了更不得了的情形,九重天的浅桑上神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浮着两片红云,清澈又清冷的眸子氤
氲起了水气,看着他的目光很有些无辜的意思——这这这……这是喝多了?
没等怔住的千竹反应过来,浅桑宽大的袖子忽然动了动,然后从里面钻出一只白兔来,落地利索的打了个滚就从窗户蹦出去,
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浅桑有些迷糊的目光迟钝的追过去,轻声咕哝了一句:“月宫主的兔子,又跑了。”
千竹这下回过味来了,敢情浅桑最初问的那句“办差的时候喝酒不会被罚?”并不是在说他,而是在说自己。
袖里乾坤的术法都撑不住了,看来是真的醉不轻。
千竹瞬间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那天他先找了地方给浅桑醒酒,又四处去寻那只兔子,等回去九重天上复命时,理所当然的就晚了,被罚去面壁了一个时辰。
面壁完毕时,九重天已是华灯初上。
☆、心意
千竹出了思过斋的门,看见一人立在外面,那人见了他先是迈了一步,又收回去半步,顿了顿才开口:“连累千竹君受罚,对
不住。”
千竹口称无妨,眼却定在浅桑的腰上——白日里在凡间,他为了把他扶起来用手臂圈了一下的那段腰身。
浅桑身材颀长挺拔,一袭白袍洋洋洒洒,十分仙气愣是被他穿出了十二分去,可那被袍子笼住的腰身却并没有看着那么宽厚。
千竹忽然想,要是用织女那里最好的云锦制一条腰带,再去天河里捞几颗星子打磨了缀上去,另用昆仑山最好的玉做成带勾,
想来也只有这样的腰带才够格束上浅桑的腰身吧?
后来千竹真的找齐了东西做出了这样的一条腰带,只可惜还没送出去,就传来了九公主和浅桑大婚在即的消息。
千竹和浅桑在一起喝酒有且只有凡间那么一次,他从前常在酒桌上开解旁人,讲好事可遇不可求,有个一半次的就很好了,可
真落到自己身上时,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既然是好事,当然是越多越好,既然遇到了,那最好是能求几次就求几次。
跟“妙人”浅桑喝酒显然不那么有情调,因为他不行酒令也不跟你碰杯,只会埋头自己喝,表情尽管不显得愉悦,却是知道美
酒的好的,不善于表达,也不显露,只会用美酒把自己灌醉,然后说店家小气。
但饶是这样没情调的事,却也让人惦记得很。
千竹后来有意无意的让自己“路过”了几次月宫,“偶然”遇到的浅桑都是平时的样,让他颇遗憾,只后悔那次没多看浅桑几
眼,他喝醉的样子和平时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谓之“高冷”,一个谓之“暖萌”,倒都颇顺眼。
千竹不是会自欺欺人的人,意识到自己动了那点小心思后就痛快的先对自己承认了,但没勇气去找浅桑坦诚,只好偷偷跑去冥
界看那块石头。
判官没骗他,那确实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唯一不普通的只是多刻了两个名字,“季无忧”和“宋晏”。
某次靠着石头坐了一会儿,又遇了判官。
那老头问:“千竹君来看了这石头许多次,可有想起什么?”
千竹说:“孟婆熬的汤分量足效果好,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判官又问:“那你想不想想起什么来?”
千竹眼睛亮了亮,判官却不语了。
千竹只好道:“前世今生两不相干,就算有什么也都是过去了。”
判官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你当真不想知道?”
千竹牙痒痒,又不好真的咬老头两口,有心按捺下好奇,但百爪挠心却实在难忍,只得低声下气问道:“大人有何法可行?”
判官折返回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