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分卷阅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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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山岚 作者:沈夜焰

    分卷阅读17

    许山岚 作者:沈夜焰

    丛展轶略略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龚恺识趣地悄无声息地闪在角落里,金宝城一直送到门外。

    丛展轶根本顾不上那些人,车子开得飞快。电话是陈姨打来的,语气张皇无助:“展轶啊,岚子的同学来了,说岚子被警察带走了要什么协助调查,这都三个多小时了还没放出来。展轶啊,你快去瞧瞧,别出什么事!”

    丛展轶都不用多想,马上明白了是因为前几天许山岚作证的事。说实话这个时候他还没怎么担心,只以为是警察要完善笔录,只不过拖延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而且还没有事先给他打电话。派出所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把孩子留在那里这么久,想干什么?

    丛展轶挺生气,但也没惊动谁。民不与官争,能不和那些人打交道最好不打,先把岚子带回家再说。

    丛展轶赶到派出所已经快九点了,工作人员大部分已经下班,只剩下门口值班的。丛展轶说明来意,那人爱答不理的:“行行,你先等会儿。”说完走进去不见了。

    这一等又是十五分钟。丛展轶频频看表,怒气积压得越来越重,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这三年被殷逸打磨历练得差不多了,但一遇到许山岚的事,仍然控制不了。

    好不容易里面拖拖拉拉脚步声响,一个警察面色疲倦地出来,翻翻眼皮看看丛展轶:“你什么事?”

    丛展轶强压着火气:“我找个孩子,叫许山岚。”

    “嗯,你是他什么人?”

    “师兄,一起习武的师兄。”

    警察翻一翻记录:“哦,许山岚是吧,依法传唤,你十二小时之后再来吧。”

    “传唤?”丛展轶眉头深深地笼起,“为什么要传唤?不是目击证人做笔录么?”

    警察嗤笑了一下:“你问我我问谁?你瞧瞧――”他把手里的记录本扔到丛展轶面前,“这有传票,上面写的名字。”

    丛展轶仔仔细细看一遍,果然是许山岚的传票,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问道:“传票得本人签字,怎么没有?”

    警察拿过来找一找:“诺,在这里,是你师弟不肯签。”丛展轶低头看过去,传票下面一行小字:被传唤人拒绝签名。

    丛展轶不理会这些:“我要求见我师弟一面。”

    “二十四小时以后。”

    “打个电话也行。”

    “二十四小时以后。”

    丛展轶怒气上涌,高声道:“我师弟不过是做个证,你们凭什么把他关起来?!”

    警察不在意地耸耸肩,看样子像丛展轶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有碍侦查,按法律规定可以不通知家属。你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再来吧。”

    看样子也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了,丛展轶咬牙走出派出所,站在凉爽的夜风里冷静了一会。回头见到一对老夫妇也守在门前,愁苦满面,忧心忡忡。他上前问道:“您二老是罗亚男的父母吧?”

    “是啊。”罗父说,上下打量了丛展轶一番,“你是……”

    “我是许山岚的哥哥,我姓丛,罗亚男也没出来么?”

    “没有啊,唉――”罗父长叹一声,“这叫什么事,也不让见,几句话就把我们给打发了。唉――”

    “我要告他们去!”罗母刚刚哭过一场,红着眼睛。

    “告谁呀,人家就是警察,先把孩子弄出来再说吧。”

    丛展轶没再多说,他走到一旁,给殷逸打了个电话,然后开始联系各方各面的朋友。殷逸得到消息,既吃惊又愤怒,一改往日沉稳淡漠的性子,说道:“你先联系xxx,我和你父亲马上就过来。”想了想又补充道,“算了,还是我打电话吧。”

    刘小良也守在办公室,他根本没心情回家去。孩子已经问过了,不用说,一看脸色就知道,人是他打死的,虽说是误杀。刘小良把儿子痛揍一顿,但又能怎么样?只要一进监狱,这辈子全完了。刘小良就这么一个儿子,亲生父亲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把儿子投入监狱的事情。

    他几天几夜没睡着觉,才算想到这么个办法。刘小良事先也是查过的,许山岚的父母都在外地,正在习武,师父开了个武术学校,师兄做点买卖,似乎没什么势力。他没想到许山岚背后有个殷逸,没想到殷逸只是不显山不露水而已。直到副局长亲自给他打电话,他才发现这件事做得太仓促了,很多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就动手了。

    刘小良手指按着额头,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把许山岚放走,要么硬顶着压力干到底,只要许山岚承认误杀,以后的事就全好办。副局长又怎么样?打电话过问一下不过是给别人个面子,在中国做事,不怕不按程序,就怕按程序。

    刘小良前思后量了很长时间,决定先去看看情况。

    他进审讯室的时候,高义和张岩还在问。许山岚挨了打,半边脸肿胀起来,衬着他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刺眼。许山岚双脚被拷在椅子腿上,身子往后拉,手臂绕过椅子靠背紧紧靠在最低端,整个人呈一个向后弯曲的弓形。

    这个姿势极为难受,换个人早就不行了,脊椎骨简直像要裂开一般剧痛,还验不出伤痕来。饶是许山岚从小下腰,但一拷一个多小时还是痛得满身大汗。体力流失严重,眼睛都充了血。他死命地咬着唇,脸色像雪一样白。

    刘小良一见之下大吃一惊,他也没想到两个警察能下手这么狠。尤其是许山岚脸上的淤痕实在太过明显,简直有点触目惊心。他沉下脸,问道:“怎么回事?”

    高义连忙走过来,低声说:“这小子会功夫……他敢反抗……我们才……”

    刘小良勉强稳住心思,从嘴角吐出几个字来:“说他拒捕,不小心磕到桌角。记住,别再带伤,今晚必须问出来。”

    “我知道了,所长。”

    刘小良回到办公室,无心办公,背着手走来走去。其他三个少年都改口供了,这样一来他们也没有了责任。就连死者的父母他都想办法疏通,肯定没有问题。其实刘小良也可以把许山岚变成刑事拘留,那就不只24小时,可以弄个十来天,只可惜许山岚的背景……他焦躁地挠挠头,点起一根香烟。

    刘小良吸完一根又点起一根,点起一根又吸一根,眼见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的心越来越沉。刘小良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两个警察会怎么对待那个男孩子,他只是没想到许山岚和罗亚男能这么倔强,他以为不过是两个高中生。

    电话铃一直在响,桌子上的大哥大也没歇过。刚开始刘小良还接一接,后来干脆不接了,他身心疲惫满嘴苦涩,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这辈子估计要搭在儿子身上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张东桥一进所长的办公室,吓了好大一跳,满屋烟气缭绕,像是着了火。他急着过去把窗户都打开,见刘小良满眼的红血丝,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活像只鬼。张东桥轻轻地唤道:“所长……所长……”

    “什么事?”刘小良瞪起眼睛。

    “一会……一会程局长要过来。”其实程局长一直派人联系刘小良,联系不上就找张东桥。但张东桥多了个心眼,始终没到派出所来找刘小良汇报,刘小良被蒙在鼓里。程局很生气,一大早上就要过来视察,七点准时到。

    刘小良慢慢闭上眼睛,他低低地,无奈而又痛苦地说:“把许山岚和那个女孩子放走吧。”

    罗亚男一出派出所,抱住父亲母亲放声痛哭。无论怎么问只是摇头,两个警察把注意力全放在许山岚身上,她是个女孩子,又仅仅作证而已,没把她怎么样。即便如此,被关了一宿仍是惊惧交加,神情委顿。

    丛展轶和殷逸丛林顾海平守在门外,见到罗亚男,知道许山岚也快出来了,站起身在门口迎着。

    过了十几分钟,许山岚果然走出来,他的脚步很慢,颇不自然。丛展轶几步赶上去,见到小师弟脸上的淤青,心疼得都要疯了,拉住许山岚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岚子…岚子,你怎么样?”

    许山岚失神地望着丛展轶,好半天才认出来面前的人,轻轻笑一下,唤道:“哥……”向前一头栽到,昏了过去。

    45、诉苦

    顾海平年轻气盛,拧眉攥拳,扑上去就要把警察给揍一顿。殷逸忙上前拦住他:“先把岚子送医院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顾海平怒气冲冲,恶狠狠地盯着派出所门口,用力吐了一口吐沫,挥舞着拳头:“你们等着瞧!”

    几个人急三火四地把许山岚送到附近医院,全身上下彻底检查个遍。结论是并无伤痕,只是过度劳累和虚弱导致的短暂性昏厥。医生给安排个单独的病房,输了液,许山岚安安稳稳睡下来,这才算踏实。

    丛林气得够呛:“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折磨孩子?我去告他们去!”

    殷逸微皱着眉头道:“传唤是法律允许的,没超过24小时就不算违规,一没伤痕二没证据,你跟谁能告赢?”他轻轻叹息一声,“更何况,告赢了又能怎么样?无非赔点款而已,又不是他们自己掏腰包,你也不差那点钱。”

    “这叫什么话?!”丛林一拍桌子,扯着嗓门嚷嚷起来,“难道就这么算了?哦,合着咱们老百姓没权没势的,就活该倒霉?这叫什么混蛋逻辑?!”惹得值班护士跑过来呵斥:“干什么?医院知道不?小点声,你以为菜市场哪?”

    丛林忙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护士又嘱咐了好几句,这才嘟嘟囔囔地走了。丛林长叹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顾海平说道:“不行咱就告诉报社、新闻媒体,我就不信了,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用不用找个记者采访你啊?”殷逸白了他一眼,“这种事情报社未必能报道,就算报道了引起注意,也不过过眼云烟,老百姓议论一阵,到不了两天,他们又会被别的事情吸引去了,还能关注你们一辈子?”

    顾海平不敢回嘴,心中不忿,对着墙面狠狠锤了一拳。

    殷逸思忖一会,尽量平静地说道:“这件事吃了亏,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得有点耐性,总之得让他们给岚子一个交代。”

    他们议论很长时间,丛展轶却一直没插嘴,他只守在床边,用棉签沾点清水,轻轻地擦拭岚子的唇角。许山岚在里面关押好几个小时,不喝不吃不让睡觉,嘴唇干得起了皮儿,脸色愈发白了,偶尔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许山岚自幼习武,身体素质好得很,从小到大小病都没得过几场。丛展轶哪见过他这样脆弱无助的时候,愤懑、难受、痛苦、懊悔、痛惜……诸般感情交织在一起,堵得他心口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觉肩头被人一拍,殷逸在身后说道:“岚子没什么事,休息一天就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丛展轶只摇摇头,没有说话。

    许山岚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到晚上七点多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费了好大劲才慢慢睁开,浑身上下哪儿都酸痛,懒洋洋的不爱动弹。

    眼前光线昏黄,影影绰绰地似乎是高高的天花板。许山岚眨眨眼,向旁边一偏头,见丛展轶正起身看点滴管子里的滴液。他轻唤一声:“哥……”发现嗓子哑的厉害。

    丛展轶低头看过向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温言问道:“醒了?觉得怎么样?”一边说一边把盛着清水的杯子拿过来。

    许山岚撑起身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清凉爽润的感觉一直透到心里。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脑袋清醒了不少,说道:“渴死我了。这群王八蛋,不让我喝水,还不让我上厕所。”

    “岚子受委屈了。”说话的是丛林,坐过来握着许山岚的手,严肃地说,“好孩子,没给咱们练武的丢脸。你放心,咱们肯定饶不了他!”

    许山岚这才注意到师父师叔还有二师兄都在旁边呢,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小声嘀咕:“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殷逸看出来许山岚不想对在派出所里的事多说,便岔开话题:“你同学也来看你了,罗亚男是吧?小丫头了不起,你得好好谢谢人家。”他走过去开门,把罗亚男和她的母亲迎进来。

    罗母还觉得很抱歉,一个劲地说:“打扰孩子休息了,亚男太不懂事,我说让她明天再过来,就是不肯,你瞧这……”

    丛林说道:“没关系,孩子也跟着受苦了,是我们过意不去才对。”

    许山岚没想到罗亚男能这么来看他,连忙坐直身子。罗亚男一见他眼泪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后来干脆扑到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许山岚手足无措,急道:“你别哭,你别哭行不?”差点把手上插的点滴弄掉了,丛展轶上前按住他的手臂。许山岚下意识地瞅了师兄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太愿意让丛展轶看见一个女孩子趴在自己身上哭,这种情景实在太过古怪,而且还特别难为情,好像自己就跟罗亚男有什么了一样,其实他俩还真就什么都没有。

    幸好丛展轶面无表情,似乎也没怎么在意这种事,许山岚暗地吐吐舌头,安慰罗亚男:“我没事,你,你别哭了行不?”

    罗母和丛林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罗母解围似的说一句:“这孩子,真是……”

    殷逸适时地插言道:“年轻,经历得少,更何况受了这么大委屈。”

    “就是,就是。”罗母连连点头,上前要扶自己女儿起来。谁知还没等她靠前,罗亚男猛地一抬头,抹抹脸上的泪,冲着许山岚扑哧乐出声,大大咧咧地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呸呸呸,说什么呢,怪不吉利的。”罗母赶紧打圆场,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丛展轶瞧着罗亚男,她却只盯着许山岚,眸子里的光既欣喜又哀伤,既宽慰又害怕,既平和又激烈,这种目光太过复杂而热切,好像有什么东西急于从里面表露出来一样。丛展轶觉得罗亚男的这种神情异常刺眼,淡淡地道:“这瓶点滴打完了,让护士给拔了吧。”

    顾海平上前按了呼叫铃,不大一会护士走过来,又开始嚷嚷:“怎么这么多人哪?没事就走吧,病人需要休息,留一个看护就行啦。”嘴上说着,手里麻利地拔下许山岚手背上的针头,贴上胶布。丛展轶接过来,细心地按着。

    小护士一手插兜一手捏着点滴管子,大模大样地说:“都走吧都走吧,又不是什么大事,观察一宿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罗母见状,上前拉罗亚男:“那咱们先走了啊,免得打扰孩子。走吧亚男。”

    罗亚男依依不舍地看着许山岚,许山岚没心没肺地对她摆摆手:“我好了就去找你和王鹤,咱们给你补过生日。“

    “哦。”罗亚男漫应了一声,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没等辨清那点滋味,却被母亲拉扯着走出病房。殷逸说道:“咱们也走吧,展轶留下来,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陆陆续续人都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丛展轶和许山岚师兄弟两个,一时之间安静下来。丛展轶掖掖被角,问道:“饿么?想吃点什么?”

    许山岚摇摇头,低声唤道:“哥……”他叫着:“哥……”扯住了丛展轶的胳膊。丛展轶离开椅子,坐到床边。少年扑到他怀里,一宿的担惊受怕痛苦难过,在这一瞬间,在最亲的亲人的怀里齐齐涌了上来。他无声地啜泣着,身子微微发抖,眼泪很快就把丛展轶肩头的衣服浸湿了。

    丛展轶紧紧地搂住许山岚,用尽全身力气,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和自己溶到一起一样。这短短的十个小时,是丛展轶这辈子度过的最漫长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啃噬着他的心,仿佛转念之间就会错过一生一世。

    丛展轶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永远也不想离开许山岚,他受不了。那时他想的就是,许山岚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毁了那个派出所,里面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丛展轶几乎能听到暴戾狂躁的血液在身体里面咆哮奔流,那种撕毁一切摧毁一切的冲动,冷静下来都会令他惊心。只有现在,将这个少年彻底护在怀里,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温暖,才让丛展轶心绪完全平复下来。他想拥有这个少年,想得心里直发狠,直发痛,恨不能把自己和许山岚周身的血肉融合在一起,从此以后,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许山岚被丛展轶强劲的手臂勒得身上有些疼,但他没动,甚至可以说,经过一宿的折磨,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表现强烈的控制和保护,会让他没来由地安心。许山岚哭累了,情绪发泄出去,心情好了许多。他的下颌搭在大师兄的肩头,嘴里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满足的噫叹。他感觉到面颊下的濡湿,忽然就害羞起来,欲盖弥彰地使劲蹭了蹭。

    “干什么呢?”丛展轶问道。

    “没什么。”许山岚又蹭了蹭,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片证据消失个一干二净,索性偏转了头,冲着大师兄的脖颈那边,权当没看见。

    “怎么,不好意思了?”

    “才没有。”许山岚努努鼻子。

    丛展轶轻笑一声,没去戳破少年小小的谎言。

    两人又抱了一会,许山岚说道:“哥,你得给我报仇。”练武的人讲究个血债血偿,别说什么宽宏大量的废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在许山岚心中,这是天经地义的。

    丛展轶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好。”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很平常,除了这一个字,没有更多说过什么。事实上,以后丛展轶也没在许山岚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但是,如果此时此刻,许山岚能够看见丛展轶脸上的表情,一定会为他眼中的凶狠和凌厉吓一大跳。

    46、事故

    许山岚这一宿恢复得很好,至少看上去脸上开始有了血色,不像昨天一早见到的那般苍白,颧骨上的淤青也浅了许多,只剩下淡淡的印痕。

    丛展轶就在旁边守了一夜,人高马大的身板缩在狭窄的行军床上实在太不舒服,很早就睡不着了。他轻手轻脚起身洗把脸,回来静静地瞧着许山岚的睡颜。

    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给室内蒙上一层淡淡的莹白。许山岚呼吸均匀而轻微,睡得很恬静。头微微偏着,在余晖中只能隐约见到模糊的剪影。他侧脸的线条可以称得上完美,带着少年特有的新鲜、清冽,匀称而美好。

    许山岚似乎梦到了什么,眉心微微笼在一起,这使得他墨黑的眉显得愈发挺秀,斜斜地飞入鬓角。

    丛展轶就这样看着他,宁静安逸,无声无息。似乎时光都凝固了起来,彼此的呼吸变得绵长而缭绕,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缠绵。

    丛展轶伸出手,轻抚许山岚的面颊。许山岚微微动了动,颇为留恋那一点熟悉和温暖,轻轻蹭了两下。丛展轶无声地笑起来,满眼的宠溺,他低下头,极轻极轻的,极轻极轻的,在许山岚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许山岚醒过来时,没有看到大师兄在身边。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肆意的呻吟。丛展轶正端着早餐走进来,听到这种声音,心跳都漏了一拍,又好笑又无奈地把绿豆粥和小烧饼放到桌上,故意面无表情地说:“醒了?快去洗漱,起来吃饭。”

    许山岚扁扁嘴,心说:我都遭一宿罪了也不给个好脸色。不情愿地爬下床,拖拖曳曳去洗漱。

    丛展轶把粥敞开凉着,耐心地等许山岚出来一起吃饭,拿起买来的报纸,随意翻了翻。他比较关注财经之类的新闻,看这种地方报不过是消磨时间。

    许山岚走出来,自觉神清气爽,像又活过来似的。拿出方便筷子递给丛展轶说:“哥,吃饭。”他自己可饿坏了,一口气灌下一碗,还吃了两个烧饼,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瞧着丛展轶动都没动的粥碗:“哥,你吃不吃啊?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丛展轶就知道这小子饿一天一宿了,食量肯定大,把粥往许山岚面前一推:“你吃吧,我一会出去吃。”

    “你还上班哪。”许山岚含糊不清地问。

    丛展轶瞅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吃粮不管穿。等医生来上班,差不多你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先洗个澡,再把牛奶喝了。好好休息,别只顾着看录像带。”

    “知道啦。”许山岚发现大师兄越来越磨叽,很有老太婆的趋势,在家不看录像带还能干啥?他才不会傻到主动去练功。许山岚的懒惰是刻在骨子里的,要是没人看着,他能自动自觉去习武,那才真叫太阳从东边出来了。要不然怎么成绩总也上不去,其实他有那份天赋,就是缺少那份勤奋。这一点丛展轶也没什么好办法能纠正他,紧一点自己心疼,松一点这小子就敢偷懒,按行家话,这孩子他算是管“夹生”了,上不上下不下,就在中间咣当。

    许山岚填饱了肚子,拿着筷子在粥碗里乱划拉,也不知道王鹤这小子怎么样了,那天肯定也把他吓坏了。这生日过的,也没看看黄历……

    他正胡思乱想,丛展轶忽然挺直腰板,眉头紧锁起来,惊愕地道:“嗯?”

    能让大师兄陡然变色,一定不是小事,许山岚忙问道:“怎么了?”

    丛展轶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将那个消息又仔仔细细看一遍,确定绝对没有看错名字,这才缓慢地放下报纸。许山岚见他面色沉重,心里也是一惊:“怎么?出了什么事?”

    丛展轶低声说道:“是严红军严师傅,他带队出去旅游时,在国道上出了事故。”

    “啊?!”许山岚极为震惊,一把抢过报纸,一目十行地读过去。那时消息还很闭塞,尽管是新闻报道,用词也比较含糊。只说“据悉,该旅游客车来自于xx市,为当地某学校临时租用……”上面配的照片为翻转的大客车,还有一辆小轿车,车门旁那人正是严红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许山岚猛地想到了叶倾羽,连忙又把新闻重新看一遍,只说有5名当场死亡,12名伤势较重者送往医院救治等等,没有列出伤亡人员名单。

    许山岚望向丛展轶:“叶倾羽,叶倾羽怎么样了?他会不会,会不会……”他瞪大眼睛,心冷得发寒,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那个“死”字,好像这么一说就成事实了似的。

    丛展轶摇摇头:“具体情况我找机会打听打听,不过从报道上来看,情况很不好。”

    “另一辆面包车太可恨了,怎么能突然反道行驶!”许山岚义愤填膺。

    丛展轶轻叹口气:“可能是喝酒了吧,人生太多意外,谁也控制不了。”他摸摸许山岚的头,“我先去上班了,一会海平来接你出院,回家乖乖的,陈姨都急坏了。”

    许山岚想起那少年脸上的笑容,心里实在难过,出院也没让他好多少,弄得顾海平还挺诧异:“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你放心,哥不能让你白吃亏,我早晚收拾他们一顿。”

    “不是。”许山岚问,“你看报纸了吗?严师父出事了,我挺担心叶子的。”

    “叶子?哦,那个跟你比武的叶什么。”

    “叶倾羽。”

    “对。唉――”顾海平叹口气,“师父和师叔也知道这件事了,都挺难过,尤其是师父……”

    许山岚眨眨眼:“师父跟严师傅不是挺不合的吗?”

    顾海平笑了一下:“比试是比试,交情是交情。他们俩明争暗斗的都快二十年了,这么长时间,还能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更何况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互相看不顺眼而已。”他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为了师娘……唉,老一辈人的事,咱们也弄不明白。反正师父心里不大得劲,还跟师叔说要去看看严师傅。”

    “我也想去瞧瞧叶倾羽。”

    “再说吧,看也不能现在去看,那边肯定都乱套了,去看也是找麻烦。咱们只能等消息,尽人事听天命吧。”

    到晚上丛展轶也没有打听到最新的动向,许山岚恢复得差不多了,第二天照常去上学。

    一进班级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同学们都偷偷摸摸地看他,他一转过头去却又调开目光不和他对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许山岚本来就性子散漫,对这些都不太在意。他自顾自走到座位上,把书包往书桌里一塞,对着同桌罗亚男笑一笑。

    罗亚男却神情严肃,冲着旁边使了个眼色,凑到许山岚耳边说:“他们都以为你被捕了。”

    “嗤……”对这种无聊的事,许山岚一向爱答不理,耸耸肩趴到桌上。

    说实话许山岚天天这么趴着也不是在睡觉,要是这么睡还不得睡傻了?他就是不爱听课,又不能说话打扰老师讲课,只能趴着,闭目养神,没人来打扰,安安静静地多好。可今天完全不一样,周围同学很明显都是在议论他,什么“杀人、警察、车、打架……”等等等等字眼时不时钻到他耳朵里。

    许山岚刚开始没想管,他嫌麻烦,谁知那帮人竟得寸进尺,声音越来越大,尤其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好像就她们知道内幕似的。一个说:“被抓走了,我亲眼看到的……”一个说“练武的嘛,就爱打架……”“警察抓走的还有错?”“没办坏事警察能抓他?……”

    罗亚男气得满脸通红,腾起站起来怒斥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事情根本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女生们吓了一跳,胆小的吐吐舌头,胆大的故作镇定,扑哧笑道:“你急什么呀?哦对了,你也被抓走了。”

    “走吧走吧。”有人阻止她再说下去,看着罗亚男的目光却是惧怕和躲闪的,仿佛她是团病菌,瞧一眼都能惹祸上身。

    “你们懂什么?岚子他是清白的,他根本没杀人。”罗亚男义正词严地说。

    “呦,我们又没说他杀人了。”女孩子努努嘴,低声又加了一句,“是警察说的。”

    “就是嘛,警察还能弄错呀。”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赞同的神色,又恐惧又厌恶地看向许山岚。

    “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能弄错了?!这次就是他们错了!”罗亚男气得嘴唇直发抖。

    “拉倒吧,怎么可能……”女孩子还要往下说,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好大一跳。许山岚拍案而起,冷冷地扫视他们一圈。

    那群人纷纷低下头,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教室门一开,王鹤颠颠地拎着书包走进来,鸦雀无声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瞧瞧唯一站着的两位,说道:“你们……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肥鹤,你怎么天天踩铃来?早来一会不行啊?!”罗亚男把怨气都发在王鹤身上,“岚子受那么大委屈,你去看一眼了吗你?”

    王鹤嘿嘿讪笑:“我这不是怕过去给你们添乱吗,怎么样岚子?你没事吧?”

    “没事。”许山岚勉强笑笑。

    “我怎么瞅你不大开心?”罗亚男坐下来问道,“警察还冤枉你吗?”

    “不是这件事。”许山岚慢慢地说,“叶倾羽你们还记得吗?他可能出事了。”

    “谁?”王鹤大大咧咧地说,“叶倾羽?”

    “就是当冠军那个。”罗亚男白了王鹤一眼。许山岚从15岁开始参加比赛,不管省运会市运会什么运会,只拿第二没拿过第一,第一无一例外是叶倾羽,听得罗亚男耳朵都快出茧子了,也就王鹤这种没心没肺的玩意不往心里去。

    “嘿。”王鹤一拍大腿,“这好哇,没有他你肯定能拿第一,多好!”

    罗亚男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能照着他的后脑勺使劲来一下。王鹤瞅瞅她,再瞅瞅毫无笑意的许山岚,呐呐地道:“我…我说错了?……”

    许山岚望向远处,天阴着,昏昏暗暗的,一丝风都没有,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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