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实的存在。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跟一般的情侣似乎不太一样，周乐言不讳言，自己因此而松了一口气。如果跟沉江城发展成那种关系即是意味着要跟对方出门约会，说一些甜言蜜语哄骗对方，买精致的礼物讨好对方，甚至是容忍对方整天都跟在自己身旁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

    幸而沉江城似乎也不喜欢那样，即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

    或许是出于彼此是同性的缘故，很多时候，一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都会被省去，即使是情人节，他们也不会刻意去购置礼物赠送对方，取而代之的是沉江城亲手准备的丰盛晚餐，在酒足饭饱过后，自然就是饱暖思淫欲……他们尽力取悦满足彼此，在肉体残留的愉悦余韵中沉沉睡去。

    年关将至，周乐言破天荒地没有回去老家过年，只是打了通电话回去报备顺便问候兄长与双亲，即便电话那头母亲对于此事不太乐意，但出于周乐言的坚持，她也只好悻悻成全了幼子的任性。

    而沉江城也没有回老家，沈家的父母因此特地在新年假期时来拜访他们，这一次与上次不同，两人的关系确实有了改变，然而见到他们用对待新媳妇一般的温柔态度嘘寒问暖时，即使是周乐言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

    过去他还是沉江城的朋友时，沈家父母对他一直相当客气，也多多少少有几分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的亲和态度，然而关系变化之后，他们的态度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并不会让人厌恶，只是让周乐言不知道如何面对。幸而他们只在这里停留了一天半，要不然周乐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年节过去之后，周乐言终于去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待遇普通，然而工作上的业务不多，因此称不上忙碌，每天都能准时下班，从这之后，生活就像是回到了正轨一般，周乐言每天起床上班下班，接着跟沉江城一起用餐，日子仿佛进入了一个固定的框架之中。

    假日的时候，他们偶尔会一起出门打发闲暇时间，有时就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家中，即使远离了过去五光十色的夜生活，但这种堪称健康的生活模式却奇异地并未令周乐言生出一丝反感，这点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 ※ ※

    「你在做什么？」

    「打扫房间。」沉江城淡淡道，「快起来。」

    明明是假日清晨，正该睡懒觉的时候，但周乐言不敢违逆对方，又别无办法，只好顺从地下床，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靠在墙边，而沉江城很快就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登时洒了进来。趁着沉江城拆卸床单与枕头套的时候，他匆匆进浴室洗脸刷牙，总算是清醒过来。

    阳光下，几乎可以看见细微的粉尘在空气中浮动飘落，沉江城的洁癖也在此时发作了，周乐言对于家事完全帮不上什么忙，先前也曾经想过动手，但却愈帮愈忙，到了后来，沉江城索性也不要他帮忙了。于是这种时候，周乐言已能毫不愧疚地袖手旁观，直到沉江城拿着待洗的被单等物离开，才坐回床沿，同时打了个呵欠。

    过了片刻，沉江城回到卧室，瞧见他还坐在床沿时，不明显地皱了皱眉，「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去吃吧。」

    周乐言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沉江城也不再催他，转而道：「你要是闲着没事的话，去把书柜整理一下。」

    除了书房陈列了不少书籍之外，卧室之中也有另一个书柜，放的都是一些沉江城特别喜欢经常翻阅的书籍。周乐言闻言，倒是起身走了过去，因为架上书籍经常被阅读翻看的缘故，书柜上倒也没什么灰尘，他看了几眼，瞧见最底下的一本书，是两人少年时代都相当喜欢的一本冒险小说，忍不住抽了出来翻看着。

    沉江城仍在身后忙碌着，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周乐言也不心虚，干脆在地毯上坐了下来，阅读着堪称陈旧书页隐隐泛黄的书籍；翻到一半，一封信从书页中落了出来，周乐言微微一怔，拿起信封，登时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信封上写着的收件人不是身为书主的沉江城，而是周乐言的名字。

    他犹豫片刻，悄悄回头望向对方，沉江城一无所知，正在低头整理着一些抽屉中的琐碎物事，周乐言很快就拆了这封信，抽出信纸后看了几眼，却愣住了。这是一封情书，信上的落款是女孩子的名字，似乎是中学时的同班同学，长相秀美仪容端正，当时十分受班上异性欢迎，但他对她的印象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女孩子写给他的情书，为什么会在沈江城手上？周乐言百思不得其解。

    +++++

    「你在看什么？」沉江城突然问道。

    周乐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藏起手上的东西，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沉江城已经将他手上的信纸夺了过去，看了一眼，异常平淡地道：「原来是放在这里。我还以为被我无意中弄丢了。」

    他有些愕然，又有些困惑疑虑，「我没看错的话，信封上的收件人似乎是我……」

    「收件人是你没错。」沉江城坦然地道，「这封信是当初国中毕业前夕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没有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为什么？」周乐言诧异道。

    「忘了。」

    「……你没说实话。」

    「忘了就是忘了。」沉江城坚持道。

    周乐言心中一阵莫名其妙，半晌之后，福至心灵地猜测道：「你该不会是出于嫉妒，所以不愿意把这封情书转交给我？」

    沉江城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周乐言难以置信，「你那时候就已经对我……」

    「不是。」沉江城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因为那种缘故。」

    「那是为什么？」

    「你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周乐言一头雾水，「我说过什么？」

    「你说她跟我很像。」沉江城语气淡然，但却掩不住那一丝不太愉快的气息，「她成绩优秀，长相也很好看，性格跟我很像，偶尔会撒娇但并不讨人厌……你说她就像是女性版的我一样。」

    沉江城这么一说，周乐言才回想起来，记忆中似乎真的发生过这件事，然而却如雾里看花一般，影影绰绰，如梦似幻。他勉强回忆起当时的情境，但连记忆都已然不甚清楚。

    「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周乐言一脸茫然。

    「要是你接受了身为女性的她，那我又该怎么办。」沉江城语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