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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程家的家业,她既已经担了起来,那就再也放不下了。
曾经有穿着破旧的女人拉扯着犯了毒瘾的丈夫,指着她的鼻子悲怆地吼道,
“卖这些个害人的玩意!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她嗤笑。
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是自己骗自己,这乱世中谁算得上真正的好人,谁有算得上真正的坏人。
各有各的利益罢了。
至于害人,她何尝不知道这东西是害人的玩意儿。
可那些人要是不买,又怎么会害到自己身上来。
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只是为了自己无辜的名声,就把这一切推到她的头上。让她做一个声名狼藉的恶人,所有人,不过都是被她所害。
她轻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走到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
程家的家业被她攥在手中,程老爷子不许他放下,她也放不下。
至于何斯年那个可怜虫,不过是被南京看上的一颗棋子。由着他去吧。
何斯年倒是自觉不可怜,整日泡在赌场里,一输就是一大把。
不过还好,程家送来的钱,还够他输。
何斯年嗜赌如命,他是经由程家赚了不少钱,可这赚来的钱,在外人看来,都输给了赌场。
当真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至于顾清久那边,撇开军用物资越来越丰富、装备越来越精良不说。只能在晚上何斯年翻账本的时候和他好好相处,就让他颇不痛快。
即使是晚上,两人也是一人翻账本,一人看信件。
“啧啧啧,这玩意儿当真是不要命地赚钱。”
何斯年一边翻,一边感叹。
“我每天在赌场输那么多银子,把程家送来的钱贴进去,居然还有剩。”夸张地张大嘴做惊讶状,“这才给我分三成呐!你说这程家得赚成什么样啊!”
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程家也还真大方,银子每天都送。”
顾清久抬眼看了他一眼,“谢了。”
何斯年打了个呵欠,眼睛一弯冲着顾清久眯着眼睛笑,
“没清哥,也没我这些事儿了!”
何斯年输给赌场的钱,都悄无声息地送到了顾清久那里。
没人知道赌场是他的,这多出来的银子,自然得有个好去处。
而顾清久那里,这些钱是正好。
这些带兵打仗的,从来都不介意钱多。
军队的花销、武器的装备都是流水般的银子花出去。
何斯年的钱,来得正好。
程家明面上的钱,给了陆归风。
而暗地里,被何斯年拐了几个弯,给了顾清久。
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
码头上的黑势力,属马家最大。这些人虽然没有正规军队的编制,也没有多么精良的武器,却也能算是地方一霸。
何斯年觉得,这儿也是个伸手的好地方。
流入赌场的钱,一部分注入了马家的势力里面,新添了不少伙计,也给他们装备了不少好东西。
这样一来,马家在码头上的地位,自然是无人能及。
马岳与何斯年的兄弟关系更紧,也冲着马家的兄弟们表示,
“以后何斯年的事儿,就是马家的事儿。”
而何斯年,要的就是这一句拍着胸脯的承诺。
就像一副完整却极差的牌,何斯年的出现,让所有人手里拿着的牌,都乱了套。
风起云涌的上海滩格局,悄然改变。
第100章 第一百章
何斯年从来都不喜欢去鸦片馆,看见那些在福寿馆里吞云吐雾的人们,他觉得自己在做坏事。
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他依旧不想面对。
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赌场和码头。
他开始和码头上的伙计混的熟络,看着进进出出的货物,偶尔也会帮忙搭把手。
那日何斯年正在赌场玩得十分起劲的模样,马岳也在一旁,旁边突然来人递了一个帖子
“何二少,我们张副官想和您吃个饭。”
何斯年对于这样的事情本来是见怪不怪,每天来请吃饭的人太多,这些送信儿的也知道,要想找何斯年,先去赌场。等到他玩得高兴,没准就会把吃饭的事儿应下来。
不过这张副官,是谁。
何斯年不理他,继续和周围的人一起大声喊叫,“大!一定是大!”
马岳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何斯年的衣袖,“你要去吗,听说这张副官可是南京那边过来的。”
何斯年一愣,拍一下脑袋突然想起了,不就是福寿馆开张那天一直盯着他看的那个刀疤脸么。
将面前的帖子随手一推,粗声粗气地说道,
“没看见小爷玩得正开心么!不去!”
“就是!别去!”马岳低声说,声音还有些忿忿不平的意味,“程家一有啥事儿,南京派来的人准是他。”
何斯年讶异,“这些事儿你怎么知道?”
按理说,跟军部扯不上关系的人,对于这些关系应该是一无所知才对。
马岳哼一声,“程家横行霸道那么多年,要不是背后有个南京给他撑腰,我家老爷子不敢动他们,老子早就把他们一锅给端了。”
“瞧你这幅模样,怎么对程家意见这么大?”
说道这里,马岳更是不忿,“程家的生意,我家几乎是贴着本儿在给他做。”
说来说去,还是利益原因。
“程家有南京和日本人撑腰,说是和我们做生意,到最后把利润抽到了最薄,完全是强买强卖。我们这些人,就算有些小势力,哪敢真的和手里有权的硬碰硬。”
何斯年也有些为他打抱不平,不过转念一想,
“那为什么我和程家做生意你不阻止我。”
马岳耸耸肩“你怎么赚钱那是你的事儿。”说着冲着何斯年咧嘴一笑,“不过你啥事儿没干就从程家拿钱,这不是明摆着抢他家钱么。我干嘛要阻止。”
马岳这一笑十分真实,比何斯年在酒桌上见到的那些虚假逢迎不知好多少倍。
十分仗义地把面前的帖子再次一推,“不去!”
“我们张副官说了,这顿饭,是他代陆司令请您的。”
“陆司令是谁,我只认识顾司令!”何斯年嗤之以鼻,“要请我让他自己来请!”
十分张狂的模样。
“张副官还说了,您要是不去,马家从程家的分红,可能就一点都没有了。”
马岳当场就怒了,啪地一声将骰盅摔在桌子上,横着眉看着那伙计,
“你们什么意思!妈的,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那伙计模样恭顺谦卑,但骨子里却带着股狂妄,怕是从主子那里学来的。
挑着眼睛看着马岳,“这人,马少爷敢咬么。”
马岳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