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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生寻到欧阳渡之时,见到了他毕生难忘的场景。
欧阳渡跪倒在地,红衣□□了的血染黑,披散的黑发遮住了脸,细长,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握着混着血水的泥土,往嘴里送。
“欧阳……”他低声唤道。
欧阳渡抬起头看他一眼,青莲生指尖微颤,瞳孔收缩,“你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如今只剩下左眼,茫然的看着他。右眼眼眶凹陷,眼缝被血凝固在一处,眼睫毛纠结起来,尚挂着血珠。而他的嘴糊满混着泥土的血。他看见了青莲生,睫毛颤了颤,最终只是低低道:“方遗骨死了,同当年的方毅一样,我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语气平静。
青莲生顿时觉心口涌出一股难言的悲愤和巨大的悔意。
欧阳渡,他自幼熟识的毒宫少主,生性高傲,生杀果断,喜洁。曾为一人流浪江湖多年,而今竟有为这人的儿子,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方毅同你,竟这般重要?他死了十五年了。是你亲手将问道剑送入了他的胸膛!”话到最后,青莲生几乎在咆哮。
欧阳渡轻声笑了,笑声逐渐高扬,最终声音嘶哑,好似猛兽的长啸。
一阵风吹过,吹散血腥味,欧阳渡右眼又沁出一滴血,左眼泪如泉涌。
最终欧阳渡像是被射落得纸鸢,倒在地上,像是残破的偶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应该改个名字,否则过不了审。
第16章 第十六章、教主
第十六章:教主
圣教四宫,分设在蜀地各处,魔宫善幻术,守着入蜀之地第一道屏障;蛊宫善蛊,能御百虫,位于蜀地平原的入口,并守护于此;而血宫好战,多激勇嗜血之辈,守护在闯过整个蜀地的蜀河上游,身后便是平原深处,圣教总坛所在。总坛背靠连绵不绝的深山,前有三宫弟子守护,可谓极为安全之地。就算是前面三宫被迫,在总坛前还有一个毒宫,因为毒宫多是制毒炼药炼器之人,武力低微,故此,四宫成立之初便被留在总坛,作为后备力量支援四方,另一方面保证圣教主延年益寿。
这安排绝对是十分可行的,百年来,武林盟多次进攻,却未曾一次深入总坛。但有一点极为重要,四宫决不可生异心。
可自洛阳之战后,圣教主式微,四宫各行其是,大有分裂之势。毒宫便在总坛内,最快得知圣教主病危的消息,被其他三宫及总坛当奴隶使唤已久的毒宫宫主当机立断,封锁消息,并假传教主令,骗来血宫宫主,以药控制,兵不血刃拿下了一宫。
随后欧阳渡潜入蛊宫,破坏蛊宫宫主传位,屠了蛊宫。
魔宫得知消息,当即率众拥立蛊宫为主。
而促成这一切的毒宫少主,此刻正躺在床上,眼神茫然的顶着床顶纱帐子。
蛊宫覆灭的前两日,毒宫宫主身亡,少主不知去向,乱做一团,竟有人妄想登教主位,被青莲生率众阻止,所有人都以为毒宫为魔宫做了嫁衣赏时,青莲生竟去接应欧阳渡了,并顺利将人带了回来,尊其为新一任教主。
欧阳渡躺在床上,右眼闭着,眼皮泛红,微微下陷,左眼睁着,仿佛蒙着一层灰翳。
他谋划一切,不过是想给方遗骨一个安稳的环境,不管他是为正或是作恶他都能够护他,使他一世无忧。
可如今,他得了个没用的教主之位,却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遗骨,说好的五年,如今还没到呢,可你要如何来寻我,我又该归往何处去。
欧阳渡伸出白皙的手,覆在眼上。风从雕花天窗涌进来,床帐子迎风招展。床上人缓缓坐起来,床上床边备好的白衣,穿上鞋,站起身,缓缓走到门边,推开门,深秋风瑟瑟,吹乱了他的发,掀起了他的衣,可他却像是随风而动,风一过,人也不见了。
青莲生正在圣殿圣坛,这是总坛的最高处,他看见白影随风而去时,正指挥人摆正教主金椅。
他本来期待明亮的眼神一下黯淡了,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
主子没了指示,下属忐忑问:“主子,您瞧瞧,这次正了吗?”
青莲生看也不看,随口答道:“正了。余下的你来安排吧。”属下一愣,不明白为何一直重视这次继位仪式的主子一下就变得漠不关心了。
青莲生望着远方的天,突然道:“怎么才能抓住风呢……”他伸出手,五指张开,风从指缝溜走,合拢,风与手掌擦身而过,握紧,再张开,什么也没有。
青莲生平静的眼中,突然泛起波澜,一手抱胸,一手伸出食指绕着耳边的碎发。
他开口,轻声道:“既然我抓不住风,那我便让你做不了风。”音色销魂荡魄,仿若床笫间的□□。
青莲生笑了笑,朝欧阳渡去的那个方向去。
往昔小筑,一如往昔。离去时踏雪而去,归来时,踏雪而归。
仿佛什么都没变,可却什么都变了,多年后,他再一次失去了想藏在里面的人。
欧阳渡在门外静立良久,最终转身往后山去。沿路而上,大树都显得熟悉,只是没了那个攀爬的身影。多少次方遗骨偷跑出来,满山遍野的玩闹,他都悄悄跟在他后面,那孩子……至今都以为他不知道这事呢。
登上山顶,绕过一处陡峭的山壁,现出一处断壁,壁立千仞,往下看只见白茫茫的雾海涌动,深不见底。
欧阳渡忽然纵身一跃,在空中腾跃,惊险之际,落在了山体一处凸出的石头上,石头上积了层雪,他落下后,只是溅起一点雪沫,继而又向下落去,身体轻盈,似自由的鸟儿。
谷底,有一青石碑,上书“与世隔绝地”,是欧阳渡的字迹,十分方正。谷底栽满竹子,四季常青,而如今小积薄雪,白翠相互映衬,自有一番清幽雅趣。
欧阳渡进入竹林深处,这里有一座坟,小小的土包前立着一石碑,石碑上积了些雪,欧阳渡用手拭净,石碑上什么也没记。
他以手拂过粗糙寒冷的石面,叹气,良久才道:“方毅,我来看你了。”声音有些颤。大抵是冷的。
“你儿子……我给你找到了。问道剑和剑谱我也给他了。”欧阳渡顿了顿:“但是我把他弄丢了。若是你父子二人在地下相遇,你别给他说我们的事,他会恨我的。”
说完,欧阳渡拿出俩个三千叶摊在手中,“方毅,这次我来主要是为了问你一件事。当年武林盟害死了你,如今又害死了遗骨,你说我该不该杀,该不该屠?”
欧阳渡将俩三千叶捏在指尖,“如果三千叶掷出,倒下竹子是单数,我便登教主位与武林盟开战,屠杀武林。若为双数,此后我当个世外之人,再不问红尘事。”
语毕,一抬手,银光飞闪,一根竹子倒下,雪堆“哗哗”下落,接着两根,三根……十九根。三千叶回到手中,共十九根竹子倒下。
“我明白了。我会与武林开战,血洗山河。”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