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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一段时日,她对自己这位假夫郎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如果真的要为祁云澜的决定找一个答案的话,其实也不算很难。能让诗书满腹才貌双全的男子不顾一切离家出走,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遇见了此生愿为之不顾一切的人。虽然类似的事情常出现在话本子里,受人捧读,可真要落到实处,必定几多波折,结果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也罢,表姐万千珍重。”祁云澜道,“我...已经托人递了书信快马加鞭往明州去,和离书咱们各自收好。等母亲那边得到消息,错已铸成,她便没有理由再将你留在祁家了,这份书约终究也会作数的。”
“嗯,”颜珈认真道,“但愿今后,我们彼此一切顺利。”
“告辞。”祁云澜头也不回,领着小厮鸳鸯从小院里走了出去。
颜珈目送着他们远去。偌大的京城,相熟的寥寥无几。而今小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以及她的小黑驴。
“小黑啊,看来,能陪着我走的最后的,大概也就你了。”颜珈去后院驴槽,给小黑喂草料,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想,倘若小黑将来有一日比她先走,她该找谁陪着她呢。猫儿?也许,她真的可以养一只猫,相伴一生。
颜珈起初对自己养只猫的想法感到吃惊,后来再这样想就无比坦然了。她的后半辈子还那样长,此刻没有想金榜提名,更没有想远大前程,她心里规划的,竟然是想要一只像洛小猫一样时而淘气时而乖巧的猫,相依相偎,或者,.....或者....,如果....她的书童洛小猫能回来找他,她会问他以后愿不愿意留下来,也许.....,她乐意等他长大。
一会儿想猫,一会儿想人,她被自己内心的想法惹笑了。人啊,过得随心随性也没什么不好。
时值初春,花开京城。颜珈因着考试相识了不少来自外省的学子,有时候随波逐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听人高谈阔论,有时候又静静独处。至于来自明州府的几个同乡,除了和明山书院就读时的同窗张举人和赵举人会面之外,她和其他的都不怎么来往,以前常聚的同窗柳举人,这回倒是有些奇怪,来京城之后,颜珈和赵张两个几乎就没见过她。
这日,张举人和赵举人来找颜珈,说道,“今儿成州府的几个举子相约咱们游湖,一起去吧。”
“不了,你们叫旁人去。”颜珈道。她与众人不怎么合群,最近又没心思玩闹,人也越发孤僻,因而便拒绝了。
“哎呀你可真是!如今你夫郎不在,老孤零零的,忒没意思!你不去,柳姝贤也不去,还未放榜,就吓得你们成这样,压力太大些了吧!”张举人抱怨。
颜珈听闻柳姝贤,出于同窗之谊,问道,“我自来京城,就是上考场也不曾遇到她,总觉得蹊跷,她平素最喜与人结交,如何变得深居简出了,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哎,谁知道呢,”赵秀才脸上表情莫名,“她大约有人相伴,就不爱搭理咱们。你还不知道吧,她发达了,如今在城内买了一院房子住。我前日才去她住的地儿找她,她装作不在家,不肯开门,我从那门缝里偷偷看了眼,明明里面有个男人站在她身边,两个人挨的很近呢,...啧啧...金屋藏骄了,还不好意思让我们知道,八成有什么猫腻。”
张举人有些不耐烦,干脆说道,“说这些做什么,颜珈,你今儿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处的举子都成群结队的,我们势单力薄,最有望登科的人都不去,谁来给我们明州府长脸?”
“就是!”赵举人也不揣摩柳姝贤什么心思了,和张举人两个二话不说,拉着颜珈出了门。
天气晴朗,春日游湖的人不少,时不时能听得到欢声笑语及悦耳的丝竹之音在湖面上来回飘荡,再看水波潋滟,如同光照琉璃千顷,风景甚好。
颜珈几人雇了条小船,缓缓向前行去。张举人和赵举人以及其他几个举子站在船头打着拍子迎风高歌,碰到好些公子哥儿坐着画舫赏风景,这些郎君们大都前呼后拥结伴出行,少不得引得诸如张赵这般的年轻女郎多看几眼,赞叹一番。
唯有颜珈,认认真真听着在船尾执浆划船的船妇介绍京城的风土人情。张赵二人过来拉她看美男,恰恰这时候,也不知谁喊了一声:“王家郎落水了!救命啊!”
很快,喊声接二连三响起。
“冯家郎落水啦!救命啊!”
“贺家郎落水啦!救命啊!”
“周家郎落水啦!救命啊!”
“韩家郎落水啦!救命啊!”
“..xxx.......落水啦!救命啊!”
呼喊声重重叠叠,转而变得十分嘈杂。落水声也扑通扑通响个不停。众人皆惊,闻声望过去,但见前方湖心处,停着一艘两层楼大画舫,船上不断有人跳水,船身四周水花飞溅,情况扑朔迷离,导致众多赏风景的人看了莫名其妙一出戏。
举子们悠闲的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张举人手搭凉棚朝湖中央望去,“现在什么情况啊?乱七八糟的。”
旁边有看出点门道的举子说,“好像那船上一起的几位公子发生口角,众人劝阻未果,然后一个把一个推下水去了。”
赵举人道,“这不是胡闹么!要是不会水,闹出人命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好像真出了人命似的。湖中央不断有人下去捞落水的公子哥儿,周围的喊声混杂着哭声,听得人心惊肉跳。一问,就说谁谁谁家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救上来等等等等。
眼前情形十分慌乱,颜珈几人见人命关天,也顾不得其他,留不识水性的张举人在船上,和赵举人几个也跳入水中捞人。
水下沉了好几个,颜珈奋力划过去,在湖中看见个白色衣衫的男子好像被什么勾住了一般,不停地往下沉,她憋着气一把托上来,向水面浮去,前面好几个人过来接应,连拉带扯将这人弄上了大画舫,船头站着个衣衫华丽的中年男人,红着眼睛拱手对颜珈说,“多谢恩人!还请上船一叙,好叫我们备礼重谢。”
“官人客气了,在下不过举手之劳。”
颜珈言毕,一头扎进水里,如鱼般游了回去,总算回到小船,张举人搭把手,拉她上来,颜珈抖了一身的水,见和他一同下水的赵举人已经坐在船舱里了。
“颜珈,你怎么样?有没有冻着?”赵举人已经抖成了一团,身上裹着张举人脱给她的衣衫,“我从未想过,这湖水如此冰冷,怪道叫做冰月湖。”
赵举人说着说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颜珈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也跟着赵举人连连打喷嚏。
张举人见此情形,忙道,“今日出门不吉利,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众人除了点头再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