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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 作者:千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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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 作者:千载之下
好。
秋风瑟瑟,抖落满地枯叶,飞舞,似百蝶。
春蕊一早就把陈秋宝约到了城外的一处荒野,漫山遍野的如火枫林,陈秋宝喜滋滋地站在山脚处,等待着安容,心里窃喜之至,垂涎那人的美色已久,没想到有生之年竟也会被他密会,还寻了这么偏僻的一处。想到即将要发生的艳遇,心绪如新潮难平。
阿七亲眼瞧着春蕊领那人离开长春院,约莫一柱香之后,料定人走得差不多远后,这才去告知了鸨母,句句激愤,急色难掩。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就刚刚。”
梅姨立刻吩咐身旁的丫鬟夏荷把秋官叫了来。
“你家公子不见了,你知道吗?”
秋官见到一旁的阿七,眉头微皱,总觉得这事儿跟他有关,当下面对鸨母,也只是摇摇头,直说不知晓。
“阿七,再去找几个人,一起去找秋蝶,就是把地掘了也得给我把人带回来。”
阿七最后再目光深沉地望了秋官一眼,这个一直被自己当成亲妹妹的小姑娘,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了。阿七没有告诉秋官这件事,是有自己的思量,如若这事败露,秋官也不会被牵扯进来,她该好好活着的。之后自己会去哪儿呢?回老家吧……还有安容,这次真的是滚得远远的……
傍晚的时候,陈秋宝被一众龟奴押了回来,头发凌乱不堪,脸上尚有青紫淤痕,这事儿闹出的动静很大,梅姨客人正盛时,也没在前面大厅里招呼,而是直接去了后院的柴房。
“你这日子是活腻了吧!”
威严的声音自带着中年妇女的精明厉害,让人不寒而栗。
陈秋宝吓得浑身发颤,哆哆嗦嗦地说:“是……是春蕊!是她!她让我去城西那处的!”
梅姨面露狠绝,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人,吩咐旁人,“去把春蕊叫来。”
春蕊被人带到柴房的路上已经把所有事都在脑子里捋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她心里真真跟明镜似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妈妈。”春蕊低头哈腰,十分恭顺。
梅姨刮弄着十指丹蔻,眼睛都没抬,“我听秋蝶说,是你叫他去的城西。”语气阴沉。
春蕊当下就露出一副不解委屈的小模样,“妈妈,苍天在上啊,奴婢可从来没叫蝶公子去城西。”
“就是你说的!你说你家公子约我!”陈秋宝急了。
梅姨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指尖放在口前吹了吹,看着这互相争辩的二人,孰是孰非,孰真孰假,她也判断不出,只是这个陈秋宝早有前科之鉴,说不定这次他就是存心想逃跑的。
正犹豫时,春蕊来了一句,“我家公子一向寡淡不问世事,怎会约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妈妈,您可要查明清楚了啊。奴婢说的话若有半分虚假,就把奴婢打入拔舌地狱。”
如此狠毒的言语,梅姨心中的秤砣早已偏向春蕊,定心深思片刻,留不住心的小倌,还不如送他上黄泉,省得惹出是非来。
“你们几个,送他上路。”
上路二字,几乎是人人都懂的暗语,在长春院,每年上路的小倌不说几十个,七八个也总是有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顿住,柴房里只听得见陈秋宝哭爹喊娘的嘶吼声,梅姨没有再理会他,扭臀摆腰地走出了破旧的柴房。
春蕊瞥了眼哭成泪人的秋蝶公子,心里也没生出多少同情,只祈祷着他,做鬼后别来找自己,要找就去找阿七。想到这里,春蕊发现,阿七居然不在这儿。也没细思那人去了哪儿,春蕊直接离开柴房,去厨房做了碗莲子桂花羹,端上了二楼。
“伶公子,喝点羹汤再睡吧,您今晚都没吃东西。”
“没胃口,倒了吧。”
春蕊刚想走上去帮安容宽衣解带,谁知安容摆摆手,挥退了她,春蕊识趣地默默站在一旁。
“今天妈妈叫你过去有何事儿?”
春蕊显然没料到伶公子会问她这等事,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不该全盘托出,毕竟这事儿跟阿七有莫大的关联。
“没……没什么事儿,就是那个秋蝶公子跑了,又被捉了回来。”
安容对这事儿并没多大兴趣,只是随意问问,“他跑了,妈妈为何叫你过去?”
春蕊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他……他说……是我把他约到偏僻的地方的……他瞎说。”
安容垂下眼帘,并无心思继续听她说道,沉声吩咐,“你且下去吧。”
门“吱吖”关阖而上,安容躺在软香卧榻上,这会儿天还早,今天不知怎的,总是心神不宁,本以为是累的,可身子躺在床榻上,毫无睡意,睁眼看着床顶,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人。那天他来求自己,自己狠声拒绝了他,不知他心里作何想……
秋官听说了陈秋宝的事儿,长吁口气,杏林的仇得以报了,很快,刚刚还沉浸在喜悦的心情里,眨眼间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奔到了阿七住的杂役房,床板上连块皱巴巴的被褥都没有,全空了;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那人给她留了东西,自己枕头旁边多出了一个蓝色碎花小布的包袱。展开它,里面是真真实实的五百两银子。恐怕,阿七把他的全部身家都留给了自己……一股极大的悲念自喉间溢出,全部变成压抑喑哑的低哭声,他走了……
一个普通小人物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甚至直到两天后,馆子里的人才发现那个叫阿七的龟奴不见了。妈妈心里堆着怒气,但也没法子,人都走了两天了,根本找不回这个人了,好在龟奴的卖身契也值不了几个钱。秋官在那事儿之后,被遣回了原来的地方,继续当着低等的粗使丫鬟。
第41章 明朗兄,我难受
安容住的厢房,站在窗户边,往外看去会看见一颗郁郁葱葱的槐树,尤其夏天,入目满眼的热闹绿意,树干高大有拔地通天之势,比周围的一圈树都要大上许多。但是昨儿,不知怎的,那棵树上一根粗大的枝桠生生断裂了,安容总觉得内心有什么事儿堵着,约莫是夏天,人难免烦躁了些,于是也没多想,在屋里翻了翻书页,却一字也看不进去。
春蕊进来的时候,安容正看着窗外出神。
“伶公子,吃点东西吧,这天难受得很。”春蕊搁下手里朱漆嵌螺甸的果盒,掀开盖子,阵阵果香,里面摆放了好几种水果,西瓜、桃儿、葡萄、香瓜。
安容走至桌前,随意拿了块西瓜,细细看着,也不下嘴,突然问道,“你吃过西瓜吗?”
不明公子怎么问出这句话,春蕊暗想,自己当然是吃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春蕊笑笑,“公子说什么呢,光您赏给奴婢,就不知吃过多少回了。”
安容收回凝神的眼眸,睨了春蕊一眼,“最近馆子里有什么大事吗?”
春蕊的心咯噔一下,不知她家公子是不是听闻了什么,关于阿七的,只是眼下,她也只能装傻充愣,“大事……不就是前几天秋蝶公子被打死了嘛。”
“你去把……算了,你下去吧。”
春蕊很听话地退下了,关门的那一霎那,却看见伶公子举着一块西瓜,还在看呢。公子心思难猜,越猜头越大,春蕊叹口气,下去了。
刚才自己想说什么,你去把……其实是你去把阿七给我叫上来,但最后关头却又住了口。安容倏的笑了,自己怎么老想起那个龟奴。昨儿树断了,他就想知道那人最近在干些什么;今儿别人送来了瓜果,他就突然想起阿七可怜兮兮的吃着那块脏掉的西瓜,于是就想着叫那人上来吃。
就连安容自己,都猜不透自己。许是天气太热了,人难免胡思乱想。
最近不知何种缘故,晚上睡得不好,想来真应了那句古话“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每每难眠时,安容习惯披衣而起,伏于案前,写写画画,那首诗他近来好像写了好几遍了。小诗一首,绚烂华丽,并无新意,但安容却似沉迷于此。
某一日,梁如风来了,直接进了安容的厢房,香炉里袅袅的淡木兰花味儿,沁人心脾,骨子里全是舒缓放松的姿态。从窗帷吹来的轻轻微风,拂起桌案上的宣纸,梁如风走上前,压住欲飞的纸张,细细读着题于上方的诗词――
“芙蓉绮帐还开掩,
翡翠珠被烂齐光。
长愿今宵奉颜色,
不爱吹箫逐凤凰。”
展开笑颜,梁如风勾起嘴唇,眼神暧昧的望着安容,“好一句长愿今宵奉颜色,卿本佳人,奈何不懂我心?”
说完执起安容的|荑,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份原始的跳动,双双卧倒在床榻上,夏风卷起帷幔,窥视了里面的情动。
恐怕也只是一人情动罢了,安容的心口,满满充斥着那句“翡翠珠被烂齐光”,齐光……那是阿七的名字,甚至是自己自作主张给他取的。此刻,安容满脑子全是阿七在床上时,绯红的脸颊和动情的声音……
事罢,梁如风如往常一样,在安容额头留下一吻,并未留宿,穿起衣服便走了。
安容趴在床沿上,干呕不停,却吐不出东西来,五脏六腑皆是灼烧感,这滋味太难受了,眼角滑了两行泪,凄清的夜晚,他想念着一个人。
再也呆不住,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找那个人,匆匆套上宽袖衣衫,奔到了熟悉的那间杂役房,推开门扉,那张木板床上竟是空空的。一开始脑子里只想着,这么晚了这个傻人真是不省心,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后来惊觉床上连块被褥都没有,屋子里一点他的气息都没有……
安容出来后直接去了秋官住的丫鬟房,睡梦中被人摇醒,秋官揪着脸,迷糊地问,“谁啊?”透着如水的月色,看清了床边站的人后,瞬间清醒了,坐起身,直愣愣地看着安容。
“他人呢?”
秋官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安容已经憋不住了,右手攫起她的脖颈,“他人呢!”
这声质问惊醒了同屋的另三人,迷糊间,三人恍惚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站在秋官床头,看不清楚是谁,但听声音,却像伶公子?
秋官被掐得双眼猩红,嘴巴微张想喘气,就在自己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那一刹那,面前的人却松开了手。
“阿七人呢?”这话已没刚才的咄咄逼人之势,软了些,竟带着哀求似的哽咽。
秋官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地看着某一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良久,安容才有了知觉,“走了……他怎么不听话了……”
安容嘴里溢出了一句似梦似痴的话,然后便失魂落魄地走了。黑夜中的背影深深印在秋官的眼眸里,那样的孤单凄凉,完全没有平日里风华绝代伶公子的一点影子。
待安容走后,那三人耐不住好奇,终是问出了声:刚才那人可是伶公子?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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