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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平便十六岁了,而庄兰也已十五岁,他们都将被视为成人。
庄扬自己拿竹扫帚、畚箕打扫院中枯叶,偶尔抬头,看看在厅堂读书的庄平及二楼朱栏的庄兰及侄子阿原。
正想着锦官城的一年,平平静静中度过,突然听到仆人长宜在院门那边叫囔:“二郎,有个乡下人说要见你。”
长宜是粗人,不懂什么礼仪。
庄家在锦官城,并没有什么乡下亲友,庄秉的友人多是商贾;庄扬、庄平的友人,多是文人。
这是比较奇怪的事情,庄扬放下扫帚,整理衣服,便就朝院门赶去。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瘦高汉子。第一眼,庄扬不敢认,然而第二眼已确认无误。
“大春,你怎么到锦官城来了。”
“快进来!”
庄扬拉着大春进院,大春显得拘谨。
“二郎,我……”
大春欲言又止。庄扬看他样子,也知晓,他这是遭遇了变故,若不是有什么变故,大春家在竹里,算是过得去的人家,不至于要衣衫褴褛,背井离乡。
“你一路走来,天冷风大,快到屋内,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庄扬带大春进屋,又唤阿易去拿衣服给大春更换。
大春是庄家孩子熟悉的人,庄平出来接待,庄兰偷偷探看。庄扬到厨房吩咐阿圆将饭菜热一热,赶紧端来。
待大春更换了保暖的衣物,饱食一顿,庄扬才问他竹里的事。
自庄家离开竹里不久,庄扬舅家便也随之搬去了临邛县内居住,这之后,也有不少竹里居民搬离。原因无他,丰乡已成为贼窝,竹里的人们深受盗匪的骚扰,可谓民不聊生。
冬日,一群盗匪到竹里洗劫,春爹因和盗匪打斗,受伤而死,大春早年亡母,幸在他秋时已结婚,有一妻子,否则将是孤零零一人在这人世了。
“大春,你妻子在哪里?”
庄扬觉得大春不可能将妻子独自留在竹里。
“她让我卖她,我实不忍心,她病卧不起,在太一庙那儿。”
大春眼中噙泪,他面色饥黄,带着病容,显然她妻子也是挨冷受冻而生病。
“阿易,你载大春过去,务必将人带来。”
庄扬听得这话,再坐不下去,立即差遣阿易将马车驾出。
“谢谢二郎。”
大春拜谢,被庄扬搀住。
想他实在走投无路,这才会到庄家来求救。大春在竹里,也是众多青壮中的拔尖人物,不想也沦落的这般境地,竹里其他人的生活也是颠沛流离了。
很快,阿易将大春妻子带来,已病得奄奄一息。庄扬请来医师,为他们夫妻看病,因是饥寒交迫而得病,在庄家休养几日,便都得恢复。大春和妻子阿颜都被庄家收留。大春去庄秉店中帮忙,阿颜则在庄宅帮忙,夫妻两人都很勤快。
待到春日,关于丰乡、罗乡等地沦陷于盗寇之手的消息,已传到锦官城。这些盗寇拉大旗造反,又都是当地人,熟悉山林,官兵来他们就多匿,极难剿灭。
庄扬珍惜锦官城平和的生活,也很庆幸当时离开了竹里。以往的家园已不复存在,只怕竹里的庄宅,也被战火烧为灰烬了。
蜀地内忧外患,春时,便传来蜀王要与汉王刘豫联姻的消息。蜀地内忧外患,春时,便传来蜀王要与汉王刘豫联姻的消息。刘豫在去年冬时灭掉了信朝残存的势力,废去信王,统一了中原,并建立汉国。这个消息,庄扬在魏将军宅中听闻,并且出自周景之口。
若是其他人说这事,庄扬恐怕还要疑惑,是否有几成虚假?是否谣言?
周先生的话语,又怎会不实?
很快,汉国的迎亲队进入锦官城。
那是一个山茶花怒放的时节,庄扬骑着马赶往城门,他再次打量汉王的使臣队伍,这次,他不希望看到那张熟悉不过的脸庞,他不期许去看到。然而领头的两辆轩车中,其中一辆便就坐着刘弘。
刘弘变化许多许多,庄扬还是一眼认出。
他穿着黑色的锦袍,腰佩宝剑,头戴武官鶡冠。黑色的大冠,左右插着鹖尾,有着长长的垂在耳后的绿色绲带。这般打扮的刘弘俊美庄穆,英勇踔绝,有着不凡的气概。
不只庄扬目光落在刘弘身上,许多人也在看他。人们兴奋地谈论,都说蜀王的女儿嫁予这样的公子不亏。
第52章 夜中相会
酒肆中同僚们饮酒, 闲谈昨日汉王的使节访蜀地, 自然也谈起两边要结秦晋之好的事来。庄扬没有参与讨论,他闷声喝酒, 不会就站起身, 说他先回去了。秦书佐说他:“庄郎, 先别走啊,正要与你说媒呢”, 章掾史揶揄:“你怎么也当起媒人来”, 庄扬行礼笑语:“已有所爱,多谢书佐”。也不管两位好友与其他几人, 听得这句“已有所爱”面面相觑, 庄扬加快脚步离开。
众人把婚姻之事的话题, 从两国要结秦晋之好,谈到了庄扬身上,都很好奇,温雅美貌的庄郎到底喜欢着什么样的女子。
庄扬离开后, 席位上另有一人悄然离去, 没被众人留意, 那正是虞督盗。
出酒肆,解下马缰,牵着马走在昏暗夜色里,庄扬又想起昨日在城门见到的刘弘,他很思念他。原以为这份思念之情,在这一年里已淡去, 却也并非如此。
“天色昏暗,我送你一程。”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庄扬没有回头,也知是谁跟随上来。
“不必。”
庄扬拒绝,想要骑马离去。
此时两人已走到一处漆黑巷子的入口,庄扬的腰身突然被人揽抱,瞬间跌落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庄扬无声挣扎,那人则干脆将双臂勒紧。他的唇贴着庄扬耳朵,低语:“我迷恋于你只怕难以消解,唯求……”
庄扬隐忍不发,迫不得已, 他会大呼,让酒肆里边饮酒的人们出来。
“唯求一夜相伴。”
虞督盗炙热的唇贴上庄扬的脸庞,庄扬因震惊而迟疑,随即喝声:“荒唐!”
庄扬挣脱缠绕在腰间的手臂,虞督盗居高临下看着庄扬,他的一只手臂拦住庄扬离去的道路,显然仍心有不甘。
“我与你并无任何私情,休得再来相扰!”
庄扬得自由,抬袖用力擦拭脸庞,他相当懊恼,但懊恼无济于事。
“庄郎……”
虞督盗仿佛并没听懂庄扬的话语,他嗅吸庄扬身上的气息,突然捧住庄扬的脸,他想亲庄扬,庄扬躲开,并抬手打了虞督盗一掌。
“退开!”
庄扬喝斥,他的言语凌厉,全然没有平日温雅的样子。
虞督盗并未退开,他迷恋庄扬,日思夜想,他受欲念折磨,但对于庄扬又束手无策。这人即不是女子,也不是低贱的仆从,可以随意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