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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花瓶碎裂的声响,震得崇华耳膜阵阵作痛。
低头看沈言,竟是彻底醉过去了。
崇华一时哭笑不得。
这人先前浪得厉害,生死关头倒人事不知。
再看那刺客,一击未得手,便无心恋战,意图撤退,怎奈平安武功绝顶,几十回合后一剑刺入刺客左肩,对方倒地。
平安咬牙问:“谁指使你?”
那黑衣刺客含恨看了崇华一眼,目光怨毒,冷冷说了一句:“无人指使,自发杀昏君,为平白冤死的卫国公一家复仇。”
一室静默,崇华脸色白了白,抿唇不语,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昏暗光线里,年轻帝王沉默了良久,才低低问:“你是卫国公什么人?”
平安手上剑又重了一分,决然目光里刺客齿关一动,意欲服毒,被平安手疾眼快卸了下巴。
崇华皱眉瞥了一眼四散躲在远处的万花楼的人,目光落到醉眠浑然不知的沈言身上,眼底杀机一闪而没。
此人不偏不倚此时醉倒,是巧合还是……
如若他清醒着看到这些,今日很难完好走出这万花楼。
无论如何,此人反应倒是机敏。
崇华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主子,这场面如何处置?”平安挠了挠头。
崇华咬咬牙,一挥袖:“这还用请示朕?直接带走!”
平安愣怔了片刻,更加用力地搔头。
“主子,他也带回去么?”指了指地上仰卧的沈言。
醉卧屏风侧的美人让平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默默咽了咽口水。
“……”
崇华嘴角抽了抽,深吸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把他扔回醉君坊!留下旨意,不得擅自离京,随时等候宫里传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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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第二日一早沈言是被抬回醉君坊的。
清早樱桃正抱着扫把沉醉梦乡,梦里大把的红樱桃被人从天上抛下来,珠子似的,她擦擦口水正要张口,忽然扔樱桃的那人面容逐渐清晰,一双勾魂摄魄丹凤眼,笑容狡黠得像只狐狸。
恰恰是她那万恶的美人老板。
她一哆嗦,樱桃掉了一地,人也跟着醒了。
忽见沈言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抬人的个个神情肃穆,为首那个却是神情复杂,瞅了瞅担架上兀自醉眠的某人,又看了看满脸疑问的樱桃,眼神那叫一个怜悯。
欲言又止的平安最终选择摇了摇头,丢下一句“圣上有旨,不许沈言出京,等候传唤”后拍拍袖子转身便走。
袖子忽然被人拽住。
平安不耐烦地回头,对上一双泪汪汪惊恐的眼,若有期待地怯生生问:“我家公子……”
平安了悟,哦,这少女大概与沈言情谊深厚。
他同情地将衣袖上的小爪子扒拉下来,叹气:“唉,你家公子呀,可摊上大事了,昨夜在万花楼把圣上——”
“惹恼了”三字尚未出口,面前的少女咬住手指,欣喜若狂:“莫非是昨夜公子酒醉神志不清把圣上给睡了?”
“……”
平安被她的脑洞惊得抖了抖。
樱桃以为他被自己说中,愈发兴奋,欢呼雀跃,俨然已经踏上了自发脑补苦命少女终于逃脱黑心主子的剧情之路。
平安心情复杂,扶额。
圣上,你不幸地再次躺枪。
正坐在朝堂上议事的崇华打了个喷嚏。
站在下面禁言的大学士白静之微微尴尬,停顿了片刻,从容微笑着慰问:“圣上龙体欠佳,可是昨夜不曾休息好?”
素来以敏锐多察著称的他抬起晶亮的眸子,目光淡淡落在崇华眼下的青黑之上。
崇华此刻的心情比他的护卫平安还要复杂。
昨夜将刺客从万花楼带回宫,着刑部审问了整晚,用了各种刑罚手段,那刺客偏生是个硬骨头,半字也不吐露,大抵是专门豢养的死士。
南楚立国不过十几年,如今所谓丰功伟业,到底都是建在前朝的尸山血海之上。前任国君病逝,崇华年少登基,自幼便在刺客的刀光剑影下长大,早已见惯,加之他性情淡泊,因此很少为他人动容。
然而昨夜他却整晚不曾入眠。
因何不眠?只因昨晚那刺客一句含恨的“为卫国公一家复仇”?
那件事早已随风眼散去,有人怨恨,他亦是知道的,并不意外。
那又是为了什么?
眼前忽然浮现那一双摄人的眼,惊人地熟悉,挥之不去。
“圣上?”白静之微微诧异。
定了定神,崇华歉然苦笑,端正道:“大学士请继续。朕昨夜处理琐事,耽搁了休息,无妨。”
白静之垂眸,薄唇微勾:“圣上方才问臣求贤纳才之道,臣以为,为君者欲征用人才,必先抛开门第之别、性情之见。如今我南楚定国时日尚短,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方可求得。”
“我南楚如今民风开化,正是纳贤之良时,大学士言下之意,莫非是从民间举荐?可有合适人选?”
“不瞒圣上,臣有一至交好友,为人放荡不羁,是以从未跻身科举,但其人胸中确有块垒,且为人机变、目光敏锐,确属良才。若为朝廷所用,必能祝圣上匡扶江山。”白静之微笑。
崇华眼睛一亮,微微前倾:“卿且道来,若真如此,朕必着意招揽。”
白静之笑容温雅,不疾不徐道:“臣那位好友,如今正在京中,城西有家酒肆,名醉君坊,那人便是坊主沈言。”
“咔”一声轻微的细响,在寂静肃穆的大殿上分外鲜明。
兢兢业业进言的大学士愕然抬头,便看到大殿上素来淡定不乱的年轻国君正死死盯着他。
那眼神,让他想起了北地腊月冰封的护城河。
冰冷,深远,紧缩,充满了不可探寻的意味。
良久,他听得崇华冰冷地开口:“不过一介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值一提。大学士大抵是看走了眼,以后看人仔细些,此等三流末等之辈,如何堪登我南楚朝堂?”
殿上众臣都是一惊。
同朝君臣数年来,还未见圣上如此失态过。
白静之无缘无故吃了一瘪,心头诧异,却知不便多问,只得强捺下心中不快,垂眉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沈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一日午后。
“迎客,迎客。”才一睁眼,便听得门口木笼子里的鹦鹉在充分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声音戛然而止,一只白生生的手洒了把碎玉米进入,鹦鹉立刻便安静了。
沈言揉了揉眉尖,依稀分辨出眼前景象,竟是回了醉君坊,朦朦胧胧看到来人在床前立着,便伸手扯了扯那人衣角,低喃:“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