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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言,只垂眸看着沈言拽住自己衣角的手,低低道:“你可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兴师问罪状。
“昨晚……”沈言眨着迷蒙的眼困惑问,“和英英对了两句诗?”
那人挑眉。
“替妙妙吹了首曲儿?”
“……”
那人恨铁不成钢,“难怪樱桃说你是活该,我看也是。”
沈言眯了眯眼:“这丫头最近吃得太多胆子肥了,”他懒懒起身,低笑着拉住来人的手,往对方袖子里钻,“静之,莫非今日在朝堂上受了气?”
白静之将他的手甩开,云淡风轻道:“向内侍打探过了,昨晚圣上从万花楼回来,龙颜大怒,一夜未眠。”
沈言的手僵了僵,良久,妖艳容颜上缓缓荡漾开一丝笑,轻轻“哦”了一声。
“今晨我在朝堂特意举荐你,圣上脸色很不好。”
“多谢静之好意。连累你了。”沈言眨眨眼,一脸无辜。
白静之深深看他。对这厮诸般卖笑乞怜技巧早已免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你果真无意仕途?”
沈言低眉,勾唇:“南楚江山稳固,有你白静之足矣。”
室内有片刻寂静。
终于还是白静之打破沉默:“过几日便是秋试,每年登科及第者圣上都会予以高官厚禄,你……”
“你这一提秋试我刚好想起,日前应了英英,秋试那天晚上要去陪她,”在白静之熊熊燃烧着怒火的眼光里,沈言笑得越发欢快,继而渐渐地收了笑容,尊重一礼,“静之兄,人各有志,你不如放我一马。”
他神色认真,狭长的丹凤眼里光芒隐隐。
白静之嘴角动了动,半晌,长叹口气,“也罢,随你去。”颇为惆怅地转身出了醉君坊。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樱桃看见白静之一脸不郁不禁一愣,挑了帘子问沈言:“公子,白公子怎么心情不佳?”
突然看到自家主子倚在床头,笑吟吟瞧着自己。
樱桃哆嗦了一下。
沈言薄唇轻启:“樱桃,听说你对自由很是向往?”
少女在他笑容里迷迷糊糊一点头。
“嗯,自由么,是可以有的,”沈言唇角微弯,“听说你对于我神志不清其间的所作所为很是欣慰?”
樱桃惊悚地摇头,视线里主子单手支颐若有所思道:“日前丞相府程越公子来的时候,身边小厮特意找我问过你的情况,听语气像是有意娶你做妾,当时我本是坚决否了的,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想自由,不如我去程大公子府上替你应了他,”他盈盈眼波掠过少女,“可好?”
“公子——”樱桃上前扑进他怀里,可怜兮兮道,“你直接说吧,又有什么苦差事了?”
沈言得意一笑,眨眨眼:“帮我做件事。”
第4章 第四章
这几日坊间关于醉君坊坊主沈言的传说有诸多版本。
事情的起因一是某日清晨邻家张婆看到大内护卫抬着个人进了醉君坊,步履匆匆似是生怕被人注意,进去没多久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
于是目睹着一切、热心八卦的大妈们脑洞大开。
南楚人尽皆知,当今圣上不思女色,无情无欲,也都知道醉君坊这位年轻坊主是南楚一等一的美人,莫非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第一版本还没流传开,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版本。
这日醉君坊的小丫头一脸委屈跑出来,躲在角落里呜呜地哭,被心地善良的大妈们一问,小丫头才抽抽搭搭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那晚圣上醉酒,不知怎的瞧中了沈言,将他好一番折腾,第二天一早才把人抬回府。
“可怜我家公子,平日里金尊玉贵地养着,却被折腾得路都走不了……”被黑心主子胁迫演戏的樱桃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大妈的胳膊不放手。
少女的眼泪堪比□□。在如此声泪俱下的控诉下,民众沸腾了。
第二版本才开始流传,醉君坊里又传出消息,沈公子病了。
病势沉重,危在旦夕。
美人迟暮,谁人不怜。
于是这一消息犹如引燃炸药的最后一把烈火,蹭地一声将已经酝酿到极点即将爆发的民愤抬到了高处,直接烧尽了崇华的眼皮底下。
崇华接到禀报气得将拳头砸向御案时,沈言正悠闲自在地仰躺在自家后院晒太阳。
“孺子可教,樱桃,你在表演方面很有前途,就为这受众量,今年咱们多买樱桃。”
樱桃瘪着嘴,翻了个白眼:“公子你有闲心,还是担心自己吧。你这样造谣,传到圣上耳朵里,真惹恼了,可有你受的。”
“惹也是受,不惹也是受,你家公子从不做亏本买卖。”沈言面无愧色答,“哗啦”一声打开折扇,掩住朱唇浅笑。
面前突然落了一只将死的信鸽,颤抖的身子满是血迹,樱桃心一跳,迅速将鸽子爪上的信卷递给了沈言。
沈言面色平静地展开手中信笺,细长的眉微微蹙起,起身,“席明有麻烦了。只怕是有人欺他眼盲设了圈套。我这就赶去接他,樱桃,你守着店,我去去就回。”
从樱桃手中接过披风,却见这姑娘睁着一双明眸望着自己不说话。
沈言轻叹,揉了揉她头顶发丝,“有我在,你席大哥不会有事的,”顿了少许,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若半个时辰仍未归,你就去敲大学士的府门,让他去丞相府上找我。”
转身间,神色却变得更加凝重。
席明劫狱了。人被关在刑部,却有人传了消息给他,让他去丞相府。
那夜在万花楼行刺的刺客自称是数年前获罪而死的卫国公愚忠,在刑部被严刑拷打两天不曾吐露半字。此事崇华早已下令保密,偏偏昨夜一日未归的席明居然去劫狱,试图救出这个刺客。
再给沈言十个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伙计为何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他认识的席明性情稳重,素来沉着冷静,何况,他是个目不能见的半残之人。
并且,还有一点,席明是从不喝酒的。
醉后失心疯劫狱的可能也基本可以排除。
那么……
沈言唇角冰凉地勾起,眸光里隐隐森寒。
到了丞相府门口,不等沈言通报姓名,程大公子已经笑吟吟迎了出来,见到沈言的一瞬更是红光满面,甚是亲热友好地将他拽进府。
沈言不动声色,微笑着将被程大公子握住的手温柔地抽出。
有意无意地取出袖中丝帕擦拭了一番。
程越微微尴尬,掩饰性地哈哈一笑,挑眉调侃:“沈公子真是矜持,不错,本少爷就喜欢这样的。”
“还请大公子示下,召沈言来丞相府是何寓意?此事令尊知否?”沈言淡然地跟在程越身后进了正堂,仿佛并没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