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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像愈发癫狂的机关枪。
“——喂喂喂?所有人,所有人,”狼鱼岛的广播里传来焦躁的声音:“立刻到地道集合,重复,所有人立刻到地道集合!”
广播里又隐约传来凤把头的叫骂声,于是刚刚那道焦躁的声音又慌张改口:“老人妇女和小孩儿立刻到地道集合,十六岁以上的青年负责地道里的撤退工作,重复,”那道声音颤抖着声线,沉重的叹息声透过广播深深地扩散在旷野和田地间:“狼鱼岛的所有村民们,一刻都不要停,不要带任何东西,地道里有你们需要的所有必备品,现在,立刻,到地道集合。”
朗毓在小舅舅的拖拽下,伴着这不停循环播放的广播跑回家。
“娘?”
“在这里,”余月凤挺着大肚子站在仓房里,“快下来,什么都不要拿,快来!”
仓房里积满灰尘的水泥地面开了个四方形的缺口,缺口处有道木梯子直通地下,他们俩先扶着余月凤小心翼翼地下到地道,接着是朗毓,他刚刚爬到一半,突然听到广播里又更换了新的命令:
“十六岁以上的青年立刻到船坞集合,重复,十六岁以上的青年立刻到船坞集合,带好武器装备。由余檬指挥地道的撤退工作,余檬,全力负责地道的撤退工作!”
十六岁以上?朗毓不安地朝梯子上伸出手:“小舅舅——”
胡愧槐攥住朗毓伸来的手,余月凤在下面忧虑地叮嘱:“阿槐,注意安全!”
他对朗毓点点头,站起身扳住地道入口处的石门,小心而平整地将石门重新推入地面,又用泥土填平石门的缝隙,堆上杂物,直到这里再看不出痕迹才跑回屋里,从行李柜里掏出□□,确定□□的机关已经触发,挎上枪,别上匕首子弹和□□。
他自问自己已做好准备,并对自己的能力信心满满,就这样沉着的走出屋子,对前方所可能面对的一切苦难毫无畏惧勇往直前。
防空警报不知何时停下,村庄里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他在家门口的林荫小道上一路飞奔,其中不乏谨慎的探查,这里静得好像死城。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船坞的方向就响起此起彼伏的轰炸声,随后一个银色的大圆碟猝不及防地抵达上空,胡愧槐举起枪口,突然一阵白雾般的气浪冲击地表,他被气浪推得向后飞起,身体像沉重的沙袋般甩在身后的土包上,接着那圆碟吐出无数个黑色铁球,其中一个正落在他的正前方。
短暂的眩晕过后立刻清醒,胡愧槐再次端起枪,可当他扣动扳机时,枪口却没像训练时发出炫目的激光子弹,与此同时在船坞抗敌的人们也发现他们赖以信任的武器全部失灵……胡愧槐掏出腰后的匕首,瞧着不远处的铁球自动爆炸,他弓腰站起身,想上前一探究竟,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又软趴趴地倒向地面,瞳孔失去焦距,最后陷入昏迷……
地道的入口由每家每户的指定地点作为起始点,呈蛛网状遍布全村四通八达,最后同一路径到达主道,主道的尽头是后山地底的一处小型船坞,那里停放着两艘拥有海军编号的潜艇,遇到任何危险每户人家都有机会从地道逃生,再搭乘潜艇避难,向临近的小岛或者海军岗哨发出求救信号。
朗毓搀扶着亲娘到达地道的主道上时,狭窄的主道里挤满仓惶不安的人群,地道的四面反光板在声控灯的映照下恍如冰冷的手术室,余檬正在给每个受过训练的少年发放武器,看到他立即压低声音问:“你下来时上面的情况怎么样?”
朗毓接过她递来的□□,这种□□十六岁以上的青年每人必配,由船坞的首脑统一控制,除非危急时刻会触发开关,平时就是个摆设。朗毓对□□神往许久,可现在接过却并没有多激动。
“我不知道,我小舅舅被他们叫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响起防空警报?是海啸吗?”
“咋可能是海啸?”一个偷听他们谈话内容的老妪插嘴说:“咱们岛民不会蠢得连海啸都感觉不到,要我说就是凤把头杞人忧天,前两天不说要演习嘛,这是不是演习?”
“不管是不是演习,”余檬挎好□□,站在人群里镇定自若地指挥道:“我们都要按照凤把头的指示行动,现在,请互相看一下身边的人,确认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到全了没?”
人群里你点我我点你,朗毓大概扫了一圈儿:“我姥爷和爷爷呢?”
几个老人家互相看看,“是不是被凤把头叫走了?”
倒是也有可能,朗毓低下头做了几次深呼吸,对余檬说:“我总觉得不太对,要不我去看一眼?”
余檬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虽然成绩能力各方面都比同龄人出色,可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也有些六神无主。
“还是……不要去了,我们抓紧时间撤离,不管怎么样,先安全送走一批人再说。”又扬声对人群说到:“除了老秃鹰和余先生,其他人都到了吗?还差谁没来?”
“连小孩儿加老人,八十九个人,全到齐了。”
“好,”余檬对身边的十几个同学点点头,“朗毓你扶着月凤婶儿在后面照顾一下,朗琪睿和我们在前面带路。”
“去哪嘛?”一个老大爷干脆靠墙蹲下来,看样子是刚吃完饭,嘴巴里还咬着根牙签儿,“要走你们走,我都在这儿生活了几辈子了,搞个破演习,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
“二大爷,”余檬沉下脸,握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算我求你,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倚老卖老,现在上面到底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但是凤把头的命令你们都听见了,我们应该立即搭乘潜艇撤离!”
“那是凤把头的命令嘛?”这个二大爷捏着牙签儿挠挠头皮,又乜斜着余檬,把牙签儿重新放回嘴里,“我咋听着那是你爹的声音?地道里多大岁数的人都有,论资历你算个鸟啊,轮得到你使唤我们?”
余檬巡视了一圈冷眼旁观的村民,心想这帮老家伙打不得骂不得,在这种危急时刻要她如何立威?
“还有多少人不想走?”
举手的人占一小半,还有一些是墙头草没主意的。
余檬点点头:“好,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咱们就来硬的。阿风,你把这些不肯服从指示的人记下来,等到事情结束上报凤把头,让他来处理。其余人跟我走。”
“上报凤把头?”那二大爷和其他几个老家伙不屑地探讨着,“法不责众,咱们这么多人,凤把头能拿咱们咋办?”
余檬一声冷笑:“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差不离儿是废人一个,确实没什么好罚的。不过各位大爷大叔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父债子偿?”
说完带着一帮人头也不回地往地道深处走,那几个老家伙有的心里不安,犹犹豫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