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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跟上去了,到最后留在原地的就剩那二大爷两口子。
“咱走吧,不然凤把头怪罪下来,要罚老大咋办?”
二大爷咬牙切齿地嘟囔几句,吐掉牙签儿和老伴儿追上人群。
快到地道尽头时,发生了第一次爆炸,当时他们已经能看见小船坞里的那两艘潜艇,墨绿色的身体,粗壮得像导弹,庞大的体积令人咂舌。
几个小孩儿忍不住发出赞叹的呼声,拼命催促母亲快点儿。
余檬的手指刚刚触及密码面板,连第一个数字都没来得及摁下,突然听到人群里响起的一声惊呼,透过玻璃看向船坞时,只见两支黑黢黢的箭体分别击中两艘潜艇。那两支箭矢一点儿也不起眼,连潜艇体积的万分之一都不到,但是随即引发的爆炸却是熊熊烈火,瞬间席卷一切,将船坞里的所有装备击得七零八落,潜艇破碎的躯壳砰砰地撞在地道的墙壁上。
在那黑红交接的火焰中走出一队机器人似的东西,他们通体都覆盖着银灰色的铁甲,只有脸部有人的皮肤和面貌。
余檬呆呆地看着他们走到门外,身后的一个女人嗷地尖叫出声——那不是人的脸,准确来说那是很多个人的五官拼在一起的脸,额头是黑色的、脸颊是黄色的,下巴又是黑色的,嘴唇是女人的,因为上面还涂着正红色的口红,眼睛是白色的,仿佛没有瞳孔。
隔着一扇门,它机械的手指戳着玻璃,随后对余檬缓缓咧开嘴,露出一口极锋利又参差不齐的黄牙。
有人捂着嘴哭出声,余檬淡定地向后退了两步,先是轻声说:“跑,”然后声音骤然尖利:“跑——往回跑——”
朗毓搀扶着母亲扭头就跑,但是慌乱的人群有比他们更快的速度,冲得娘俩跌跌撞撞,最后不由得就落在最后,这时那队怪物已经破门而入,几个少年自发性地开枪射击,余檬大喊:“小心流弹,注意躲避!来几个人掩护我们!”
朗毓不断回头张望,急得嘴巴里不住吸冷气,除了余月凤以外另有两个孕妇,和抱着刚满月的孩子的俊婶儿,四个女人并一个襁褓里的孩子都暴露在最后方,这时几个母亲顾不得往日的家仇恩怨,互相搀扶着,余月凤对朗毓说:“你去给余檬打掩护,我们自己跑!”
朗毓看了眼母亲的大肚子,正犹豫不前,俊婶儿破天荒地劝道:“你快去吧,我们会照顾你娘的。”
朗毓返身加入战局,他快准狠的枪法给这支年轻的防暴小队减轻了不少压力,可即便边打边退,敌方逼近的速度仍然比他们撤退的速度快。
“打头!”朗毓发现激光子弹对这帮怪物机器人般的身体毫无作用,枪口迅疾地在每个头颅间移动,但即使这一枪使对方脑袋开花,不出几秒这帮怪物又会再次恢复行动力。
余檬和其他几个同伴丢了几颗□□,爆炸的余波在地道里涟漪似的蔓延开。
“去西面,”余檬突然想起来,“我家有两个入口,一个通向狼山,狼山底下的地道开了半截儿,因为山体岩石太坚硬停工了,那儿现在是个废弃的仓库,大概五十米的长度,有道防爆封门,我们可以先躲起来。”
“但如果退到那儿去……”朗毓思忖着说:“就没有出路了,万一被抓到——就是瓮中捉鳖。”
这时地道里的攻击戛然而止,地道里的广播吱啦啦地响起,过了会儿有道陌生声音操着口标准到死板的普通话说:
“地道里的人,请你们在十分钟之内返回地面,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我们只是想在你们岛上参观几天。十分钟之内,如果你们不肯返回地面,我们将炸平地道。”
“当我们是傻子么!”朗毓冷哼一声,“咱们是继续在地道里跟这帮孙子周旋,还是撤到狼山?”
余檬当机立断:“叫孕妇和老人先去狼山,咱们在地道里拖住它们。”
朗毓回到人群中想趁机跟亲娘说几句话,可一到那儿发现余春梅这个疯婆娘又唱又跳,他本不欲搭理她,却听那疯婆娘说:
“那灾星死啦!那灾星死啦!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死啦!”
朗毓在亲娘面前一动不动,余月凤刚伸出手,他蓦然转身扑过去,抓住余春梅的衣领大吼:“给老子闭嘴,给老子闭嘴!你再说一句老子毙了你!”
“你干什么!”朗琪睿也揪住朗毓的一侧衣领,“放开我娘!”
“你娘是个疯子!她再咒我小舅舅我就毙了她!”
“我先毙了你!”
“你以为老子怕你?”
两人撕扯间都举枪瞄准对方的胸口,余月凤赶忙上前来劝,余春梅却又蹦又笑地朝外跑:
“那灾星死啦!都死绝啦,狼鱼岛的人都死绝啦,全死啦,全死啦——”
“娘——”朗琪睿急忙追上去。
“朗毓,”余月凤扳住他端枪的手,“朗毓,冷静,冷静。”
朗毓的枪口对准空气呆了半晌,一双浓眉郁猝地拧成一个小川,低低骂了声:“操!”
十分钟的时间眨眼即过,除了几个心怀侥幸的村民想返回地面求生,被余檬和其他人劝止撤到狼山后,他们这个仅有十五人的防暴小队在地道里遭遇了无可反抗的袭击,全村老少花费两年时间、耗尽心血搭建的地道顷刻之间变成一地废墟。
有两个十二岁的男孩儿因为被流弹击中,撤退时没能及时跟上队伍,被地道分崩离析的墙体和钢板压死在其中。
剩余的十三个人,在临近的出口处鸦雀无声,摸不清该上去还是该躲在这个黑暗又狭小的火炕里。
他们没有纠结太久,火炕通往外界的出口被轻而易举地掀开,一个满头金发、长相英俊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上方,对他们说:
“请你们用最快的速度走出来,到外面的空地和你们的同伴集合。”
☆、第二十八章
咱们言简意赅地讲,朗毓十四岁、他小舅舅胡愧槐十六岁的一个秋天,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秋季,成了二人不忍回首的恶梦。
女人小孩儿和老人都躲进狼山底下的废弃仓库,参与战争的青壮年有一大半儿下落不明,整座岛剩下这可怜巴巴的百十来号人,被迫在听一个靠着东拼西凑才捣腾出一张人脸的怪物讲话:
“这座岛大约有三百二十个人,站在我面前的只有一百十五人,其余人在哪里,希望你们能告知。”
您太客气了!胡愧槐从昏迷中勉力苏醒,根据昏迷前一刻的记忆,他推测自己是中毒导致晕倒,现在脑壳儿里像塞了个噼啪作响的炮仗,稍微动一下就又疼又晕。我们哪是站在你面前,胡愧槐看了眼周围人和自己目前的德行,心说:我们分明是跪着。
没人说话,那怪物只得操着它那口别扭生硬的普通话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