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好同住难
周末,小纯在书房里兴高采烈的和同学网上聊天,电话铃突然狂响起来。她没有理会,电话一直响,她这才想起来萧予迁不在家,不得不往客厅走去。
“喂,请问是萧律师家吗?”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小纯答了一声。
“您是萧律师的爱人吧,他在家吗?”对方还真能瞎猜。谁是他爱人,什么爱人,这年头还有叫爱人的?简直莫名其妙嘛。
“我不是他……太太,他也不在家。”小纯耐着子。尽管有一脑子不耐烦,还是不得不应付对方。那男人不知趣,一直说个不停,小纯听他唠叨半天,总算是弄明白了他的话。他是萧予迁的客户,一个包工程的小老板,萧予迁替他打赢了一场三角债官司,他想请萧予迁吃饭答谢。
“等萧律师回来,请你跟他说一声,以后我和他就是朋友了,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找我。对了,明天晚上他要是有空,还请他赏脸一起吃顿便饭。”小老板很客气的嘱咐小纯。
“好的,他一回来我就跟他说。”小纯想挂电话,谁知对方又加了一句:“陆小姐,请你也一起来,我们坐坐聊聊。”“你请他吃饭就好了,不用管我,我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小纯再次撇清。对方笑了笑,就把电话挂了。
小纯刚放下电话,就看到萧予迁开门进来,忙道:“你早回来五分钟多好,你一个客户打电话给你,叫什么金发的,要请你吃饭,罗里啰嗦絮叨半天。”“我知道了。”萧予迁表情淡淡的。
小纯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忍不住道:“你的客户,干嘛不让他打你手机呢,打到家里来,多不方便啊。”“案子结了,我不想再跟他联系。”萧予迁解开袖扣,到洗手间去洗手。
看不出来,这家伙倒挺清高。“那人是个暴发户吧,特能吹。我把他说的饭店名字和地址记下了,放在茶几上,话给你带到了,随你爱去不去。”小纯说完这话就回书房去了。不一会儿,萧予迁也走进来,把他的笔记本上电,开始工作。
他后来又买了一张书桌,和小纯背对背坐着,谁也不打扰谁。这间不大的书房,此时看起来有点像网吧,小纯戴着耳麦听音乐看小说,萧予迁查资料,飞快的打字。
“唉,厨房的顶灯坏了,你什么时候给换个灯管。”小纯忽然想起这件事,摘下耳麦跟身后的人说话。等了半天,不见他回话,小纯回过头去,看到萧予迁聚会神的盯着屏幕,手里的鼠标一直在点击,对她的话毫无反应,不禁有些来气。
“你听到了没有啊?”小纯嗔怪的问。萧予迁这才回过头:“灯管不是现成的么,马太太昨天送来一个新的,你自己换上得了,干嘛非等我去换。”“我自己能换,还要你干什么,你不是男人么,通下水道、换灯管这些事,都该你们男人来做。”小纯心想,这人可真够懒的,居然让她一个女孩子去换灯管。
“你们不是说男女平等吗,怎么连换个灯管都要等我们男人来做?”萧予迁不屑的笑笑。“男女平等是体现在制度上,而不是在具体细节上,事实上你们男人在体力上占有相当优势,社会资源的分配上也占据主导地位,所以换灯管这等力气活儿,你就得出力。”小纯瞪着眼看他。
萧予迁没再说什么,放下手头的事,到厨房换灯管去了。小纯挑挑眉,为自己的胜利的暗自窃喜。哼,别以为自己是律师就可以张嘴就来,陆小纯真想和你辩的时候,你未必是对手。
和亦婷见面时,小纯添油加醋的向她诉说了和一个男人合租一间公寓的别扭和不便。亦婷幸灾乐祸的笑,一点也不同情她。小纯野蛮的冲亦婷挥了挥拳,亦婷假装中招昏倒,惹得小纯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小纯想,看来得找个房子搬出去才好。可在这种大城市,找个离公司近点的好公寓实在难,就算找得到,房租也未必合适,将就一天算一天吧。
潇潇春雨之夜,小纯没有应酬,在家里看dvd。她买了盘特别刀光剑影、特别暴力的美国枪战片,把音响开得大大的,这样才过瘾。
萧予迁在房间里上网,大概声音太大吵到了他,他忍不住第二次跑出来叫小纯把声音关小一点。小纯哦了一声,只好把音响再关小一点。这样一来,一点影院效果也没有了。小纯忍了半天,悄悄又把声音开大,萧予迁却没再出来指责她。小纯暗笑,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婆婆妈妈吗了。她却不知道,这是个冲突的导火线。
第二天一大早,小纯睡意正浓,就听见客厅的电视哇啦哇啦吵个不停,她用被子捂住耳朵,但无济于事。于是她只好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客厅里去关电视。
萧予迁正在看电视,小纯叫他把声音关小一点,他看了她一眼,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喂,我说,你听到没有?把声音关小一点,人家还要睡觉呢。”小纯忍不住生气的叫道。萧予迁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昨晚你怎么不觉得声音大。”
啊哈,原来这个人报复心这么强,平时倒装的一副斯文样,没想到竟是这种人。他居然还偷笑,小纯一气之下跑回房间重重关上门,无意中看了一眼梳妆台的镜子。天哪,她头发散乱,昨晚敷的面膜居然睡着忘记洗了,睡衣也歪七扭八的扣了几个扣子,活像个疯女人,难怪那姓萧的要笑她。
小纯收拾了一下,去洗手间梳洗,故意把水龙头开得很大,水哗哗的流;又把牙刷和杯子碰的叮当响,表示她的抗议。萧予迁却依然我行我素,电视的声音一点也没小。
小纯气恼之极,脑海中闪出一个主意,想把所有的朋友请到家里来开party,大闹一场,气死他。他喜欢安静,她偏要闹,看到时候谁先投降。
可是这么一来,她难免要破费,而这个月的财政早已出现赤字,只好忍痛放弃计划。眼看着复仇遥遥无期,小纯不甘心。别叫我有钱,我有钱一定买一千个喇叭雇一百个大嗓门天天对着你嚷嚷,分三班、各个时段,早中晚不停播音。
没钱再去外面打牙祭,小纯只好一日两餐都在家里吃。吃的都是茶淡饭,好歹熬过这几天,很快就要发薪水。虽说外企的薪水不低,可架不住她日益高涨的购物欲望,每个月那点银子撑不到月底就被挥霍完了。
小纯对着饭碗里的榨菜丝,心里那叫一个苦,苦得跟小白菜似的。要不是为了那个限量版的包包,何至于山穷水尽到这个地步。以往不屑一顾的垃圾快餐,这几天经过店面时往里瞧,愣是能把她馋虫给勾出来。
想起《武林外传》里老白那一段唱:“手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二尺八的牌子脖子上挂,大街小巷把我游。”小纯自嘲的笑,低头看心爱的包包,才稍微感到一丝满足。面包和包包比,虽然都带个包字,可对于自身价值的满足感,那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毕业后这几年,她一直单身,早已习惯了自己逛街、看电影、吃饭。心情好或者是不好的时候,她都会买个礼物给自己,即便是一个人,也不会亏待自己。不是不想找个人陪,找个合意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小纯对感情一直抱着宁缺毋滥的态度。
萧予迁这厮实在可恶,故意买了好多好吃的放冰箱里,摆明了存心馋她。小纯心想,我才不会那么没骨气,能被他这点小伎俩打倒。她啃着冷面包就着咖啡,权当减肥。
和萧予迁一连好几天没讲一句话,看见他就有气。直到有一天,他们早起在小客厅吃饭,萧予迁忽然道:“今天我要去苏州办案,后天才能回来。有电话找我,请你帮我接一接。”小纯哼了一声,心想:我干嘛要多管你的闲事。萧予迁见她不出声,又道:“水电费我已经交了。”小纯这才有点泄了气,暂时她哪里有钱还他。
沉默了一会儿,小纯道:“我讲个笑话给你听。一个美国商人、一个美国律师、一个俄罗斯人,一个古巴人坐在同一节车厢里。俄国人拿了一瓶伏特加出来,给每人倒了一杯,就把剩下的半瓶扔到窗外。美国商人觉得可惜,俄国人说在他们俄国,伏特加多得喝不完。古巴人拿出一盒雪茄烟,分给每人一支,也把剩下的大半盒扔到窗外,说在他们古巴雪茄多得抽不完。美国商人沉默了半天,忽然抱起美国律师要把他扔出窗外……”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带着嘲笑的心情把咖啡杯送去厨房。萧予迁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坐在那里只笑了一声。这让小纯很不甘心他的不抵抗态度。本以为可以克敌制胜,谁知一拳打在棉花团上。武林高手要是尽遇到这种人,那不得活活气死啊。
“你的笑话不好笑,而且老掉牙了。”萧予迁揶揄了一句。小纯瞥了他一眼,脑筋一转,道:“这世界上只有犹太人能说这话,我看你长得不像。不然,你改编一下我的笑话,没准能笑倒一片,我十分好看你。”这回萧予迁就真的只是笑,没有再说什么。
小纯心想,这个人真是古怪,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报复心又重,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相处。要是有合适的机会,还是早点搬出去算了。
领了当月薪水之后,小纯先是大吃一顿,又去疯狂购物,把钱挥霍了一半。萧予迁从苏州回来,她把一半的水电费还给他。他接过钱,也没数。小纯道:“你最好数一数,我跟银行一个政策,现金离柜、概不负责。”萧予迁冷冷的看了小纯一眼,那眼神莫名其妙的,小纯想瞪回去,他已经走开了。
晚上,她和亦婷通电话,讲了一个多小时,全是萧予迁的坏话。亦婷说:“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认识个律师总不是坏事。”小纯啐了一口:“律师有什么了不起。”亦婷末了加一句:“你发现没有,你提到他的次数太频繁了。”小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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