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柜记(6)
唐郁在小店里简单吃了些东西,看看天色已经暗下来,轻车熟路地到管悦家后面的巷子。据平日里蹲点的经验,快速闪进了墙边的影里,静静等待深夜到来。
晚上十点四十分,周边的灯火渐渐熄灭,星光下的夜晚顿时静了下来。唐郁这才站了起来,活动活动关节,据儿时的记忆选择了一处最适合的侧墙悄然翻了过去。
此时管悦正在床上翻来覆去郁闷非常,白天已经睡了太长的时间导致晚上倒是睡意全无,想想自己跟唐郁现在的处境,心中更是烦闷,越发地无法入睡。
“管悦。”忽然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顿时瞪大了眼,自己想郁郁竟然想出了幻觉?
“管悦,你在吗?管悦?”刻意压低的声音,以及窗户上传来的轻响让管悦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听到的真不是幻觉!
利索地翻身下床,打开房间的灯,快速蹿到了窗前。猛地拉开了窗帘与窗户,果然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惊喜异常:“郁郁!”
然而管悦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几秒钟,在看清唐郁的处境顿时变了脸色,猛地拉住他的手臂:“谁让你这么跑来的?!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只见唐郁满头大汗地攀在防盗网上,身子紧紧贴在墙上立在不足三十公分的墙沿上,稍不小心就有掉下去的危险。
“管悦。”唐郁没把他的怒意放在心上,冲着短短分开几天却想念非常的人嘿嘿一笑。花了十来分钟才险险爬上四楼的疲倦在看到眼前的人时显得极其微不足道。“我想你了,想见你。”
本来还想教训他几句的管悦听到这句话顿时心软了,恨不能将人摁到怀里好好疼爱一番。“我也想你,时时刻刻都在想。我爸妈把我锁起来了,我天天都在想怎么混出去找你。现在先别说这么多,你先下去,这么胡来很危险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四楼,不是可以胡闹的地方。”
“放心,我没事。上都上来了,你别赶我,我们说会儿话。下午我到你家找你,没看见你下来,我猜就是叔叔他们把你拦住了。却没想到他们会锁你,你怎么样?他们没打你吧?”
“我没事,到底是他们的儿子,哪真舍得打?除了把我关起来缴了手机,别的都没什么,跟以前一样。先别担心我,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流血了?”只见唐郁紧紧抓着防盗网的左手有着丝丝血自手指缝里渗了出来。
“没事,上来的时候不小心蹭破了点皮。”唐郁不在意地笑笑,从外面翻墙进来的时候虽然据小时候的记忆避开了那段铺满玻璃碎屑的墙头,却还是在手上留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没时间也没条件清理,带着伤忍痛顺着排水管道往上爬。
以前在警校的时候练过几回这种攀爬,却从来没有实践过,从一楼到四楼自然不是一般的困难与辛苦。好几回差点就掉下去,还好最终都化险为夷。因为伤口没包扎,再加上攀爬时用力的缘故,因而出血比较严重,才会让管悦看出来。
“还说没事!血都顺着杆子往下流了!你抓好了,我去找创可贴和纱布过来,简单清理一下。”快速找了酒纱布之类的东西过来,管悦不放心唐郁这么悬在窗外面又连忙找来了床单,卷起,将唐郁自腰部绑在防盗网上。
“你看伤口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发炎了感染了怎么办?!”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依旧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管悦很是心疼:“你忍着点,我先用酒消消毒,一会儿你下去赶紧找医生清理一下。”
“没事,就是看着恐怖一点,过两天就好了。”忍着痛,看眼前的人全神灌注地给自己清洗伤口,唐郁蓦然间觉得有股暖意瞬间充盈全身,让人说不出来的温暖。突然间很想抱抱分隔了几天的爱人,都怪这该死的防盗网!“你家什么时候装防盗了?我原来还想爬窗子进去的。”
“前两年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听我妈说好像是遭了次贼,所以家里的窗户全装上了。”
唐郁撇撇嘴,非常不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叔叔没为难你吧?”
“我下午刚到家,回去了一趟。他们为难倒是没为难我,不过把我赶出来了。”唐郁貌似不在乎地回答。
“郁郁……”管悦难过地看着他,心中闪过各式各样的安慰话语,却都因苍白无力而无法说出口。
“没事,反正我也早就不想呆在那个家里了。你知道的,他们不喜欢我也不一两天了,我也向来不喜欢他们,早散了早解脱。况且……”
“别说了郁郁,”不待他佯装轻松地说完,管悦便心疼地打断他接口道:“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唐郁怔怔地看着他,心口发热,眼眶发红,一如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父母面前,止不住地心酸。暗暗平复下心里的激动才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了。”
“郁郁,你的脸凑过来一点,我想亲亲你。”
唐郁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却还是听话地将头靠了过来。隔着锈迹斑斑的防资钢筋,闻着铁锈腥臭的气味,吻得情意绵绵。
此时此刻,唐郁再也没有了那种要管悦回答“即便以后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也愿意在一起吗?”的想法。
两人细细地吻着,温存地抚平彼此的暗伤。
半晌,缠绵的两人总算分开,管悦不舍地抚上唐郁的脸,在吻得红润的双唇上流连。“郁郁,你还是先回a市吧,我出不去你呆在这里也没用。过段时间等我妈他们气消了,我再找机会逃出来,回去找你。”
“那你要多久才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唐郁想了想,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管悦出不来,他不可能真的每天晚上都来爬墙,就算他想管悦也不会同意。“好,我回去等你。”想起管悦被关在里面没收了手机,掏出自己的递过去。“你没电话我们联系很不方便,我的电话先给你,你小心收着别让你家发现了。我回家后再办一个号码,到时候给你电话。”
“行,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管悦说着,接过手机,看着攀在窗前的人担心地问道:“这么高你怎么下去?”
“放心,我能够上来就能够下去。”唐郁笑着安抚道,开始单手解管悦系在自己身上的床单。
看着非常危险,管悦不由得大急,连忙按住他的手:“别动,这样太危险了!你等等,我去找跟绳子过来。”翻柜倒柜半天也没找到足够长的绳子,看见角落里卷成大大一卷的网线连忙拽了过来。在唐郁腋下绕了几圈,又将网线的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这才让唐郁顺着水管下去。
“你慢点,小心点下去。安心在家等我,我会尽快回去找你。还有,你的手下去别忘了让医生处理一下!”
唐郁心里暖融融的一片,轻笑着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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