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过的并非不好，而是太好了。富贵逼人不足以形容。在王朝已经风雨飘摇的现在，温家的日子甚至比太平盛世更加奢靡。好的何红药都忍不住怀疑夏雪宜报仇的决心了。

    “你和温家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吗？”何红药狐疑地看着自己这个手腕高强狡猾圆润的大龄徒弟美青年夏雪宜，“为什么我听到的是他们这几年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的消息？”

    “没什么。”夏雪宜因受伤而苍白的脸上难得笑的毫无讥诮冷漠，“欲使其亡，必使其狂。这个道理不是师父您当年教给徒儿的吗？”话语间极其自然地给何红药倒了一杯花茶，“这样的日子并不会长久。且看着吧。”

    何红药一指支起下巴，神情有些倦怠。“你这话还是免了吧。我当年只是提醒你，别以为秘籍多就了不起，要去顶峰，只能一条路走到极致。你当时若继续狂妄狠毒下去，离死也是不远的。好歹你是收敛些了。这些年我也算是看地明白，只要你个不孝子不算计到我头上，随你去了。至于温家将来，无论你如何做，都是活该。”

    仿佛没有听到“不孝子”三个字和那些话，夏雪宜手捧冒着袅袅白烟的茶盅，神色安然不动，“师父对徒儿可谓情深义重，我自然会好好待师父的。师父这些天身上可有好些？”

    听着前半句，何红药觉得万分别扭又找不到源，待听到后半句，一时眉颦眼阖，“最近遇到瓶颈了。虽说顺其自然，但总要闭关凝神体悟才好。”

    夏雪宜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时笑入冰融雪消春暖花开，原本沉郁的容颜顿时灼灼，“师父可是在担心徒儿？”

    “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最后看你为报仇先赔上自己一条命去。”少女神色无奈，是不愿涉足麻烦却放心不下。

    “正奇相辅，施以阳谋。夏雪宜不敢忘师父当日教导。”青年神色肃然，“温氏必亡。但只亡于其野心。夏雪宜只诛昔日贼首，绝不会堕入杀道。”

    “是吗？”红药不笑时姿容如雪，眸色含霜，明明白白表明了不信任。

    终究昔年心左行入魔，方才有今日之事。

    夏雪宜只觉心中一片苦涩莫名泛起，面上却笑得一片清朗，“温氏不善经营，这些年只知挥霍，积财不足。除却欺男霸女之外，确实有心无胆。前些年温氏搭上一条线，可以和关外人通商，走私了不少皮草、人参等物，正好补了他们的无底洞，也和官府搭上线。这些年算得上是朝廷在武林铺的一条路。和诸多实力交好。声势日隆，以往的行事在表面上也收敛了几分。

    “嗯？走私、。温家和金人有什么利益联系？温家别成了金人在中原的钉子了吧。”红药的语句是问句，但语气已经是肯定无疑。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但是温家还是认为自己利用的成分大些。”夏雪宜神色淡漠的低头浅尝一口茶水，音色清泠，“纯粹是不知死活。”

    “金人是不会白白给温家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太多利益的，这些年接他们的手在中原撒了不少钉子。把温家攥在手心里后，近些日子更是开始试着走私军火，控制军队。不过举动尚小，且温家两面讨好，所以暂时没有被人拉紧喉咙上的那绳子罢了。”

    “你打算落实温家的叛国罪？”红药不再撑着自己的表情坐姿，懒洋洋的趴在案几上，满是不赞同，“你只是遥控，变数太多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推波助澜积累下来的偏差足以毁了明金两国现在的平衡。若是不落实，这里面牵扯的利益众多，肯定没有你说的那样可以简单定罪。”

    “自然没有那么简单。”茶烟袅袅，白雾迷蒙了青年那毒药一样的风姿，“温家早就犯了众怒，所差的不过是一把火罢了。我不过是把他们灭亡的时间提前了。”

    “时局本来就够乱了。”红药摆弄掌中致的茶盅，神色却满不在乎，“你居然还要在搅乱些。”

    “浑水才好鱼。”青年的笑容淡淡，一切仿佛皆在中明了，极度的淡然和极度的自负，“温氏必亡！”

    “我不过以小博大，借势入局。”

    “这场天下棋局中，温氏不过是小小一子。学艺数年，我也很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在这场洪炉劫数中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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