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两日未见，怎么就这么想我？”云瑶摸着云汐的小脑袋，宠溺地笑道。

    尽管云汐有时候有些太过天真，行事也略微显得稚嫩，但云瑶看中的正是她的真诚。自己回云府省亲，这说起来虽然是喜事，但云瑶和云汐心中都清楚，回到云敬尧的身边意味着多大的危险。

    所以，当云瑶看见云汐跑过来迎接自己的时候，忍不住被这个小姑娘眼中的真诚再次打动。或许，只有具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才有这样的互相挂念吧。

    宇文清站在两姐妹身边，故意笑着轻轻咳嗽一声：“咳咳……朕可还在这呢，云汐你就不怕朕吃醋么？”

    云汐撅起小嘴巴瞪了皇上一眼：“姐姐每日都是皇上的，分一点点给云汐也不行么？就这么一点气量，也太小家子气了……”

    宇文清听得好笑，便转过头对云瑶说道：“你可不知道，这两天云汐一点也不寂寞！她可算是找了个好玩伴……”

    说到此处，却故意戛然而止，一句话也不再多说。云汐听得脸红到了耳根，云瑶却是心中明白，对宇文清含笑说道：“莫离这人的确不错，只是碍于他们双方的身份，瑶儿才一直没对皇上提起此事，想不到皇上竟然自己发现了。”

    “其实这事算是巧了。”宇文清摆摆手说道，“朕这两天正好有事跟莫离商量，没想到正好发现他总是往漱玉宫跑。朕原本还纳闷呢，你都出宫省亲去了，莫离还过来干嘛？后来一琢磨才明白，原来是另有打算……”

    见云汐表情有些尴尬，宇文清又补充道：“自从大乾开国以来，便有‘摒弃门户之见’的祖训。若是云汐和莫离的确是两情相悦，又岂会因为身份有别而导致有情人难成眷属？这事朕做主了，等新年一过，择个好日子下旨督办。”

    此事对云汐来说不啻于喜从天降，她赶忙下跪谢恩道：“多谢皇上成全！”

    “起来吧，咱们去内殿商量正事。”宇文清含笑说道。

    ……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宇文清、云瑶和云敬尧而言都是紧张无比的。

    一边是暗中蠢蠢欲动，想要一举将这天下改朝换代的云敬尧；一边则是要全力护住皇权的宇文清和云瑶。只有要任何一方稍微露出了破绽，立刻就会变为劣势，被另一方迅速击破。

    这可不是寻常的政治斗争了。失败的一方，将会落入万丈深渊，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在此期间，云瑶跟秦阳侯也见过几次面。不过皇上说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秦阳侯在京中潜伏的消息绝对不能外流，所以和旁人见面越少越好。除了皇上和云瑶以外，整个京城之中谁也不知道秦阳侯现在仍在京中。

    至于云瑶上次回府省亲带回来的情报，则派上了大用场——皇上掌握了祁旷和公羊允的部队行进路线，这就相当于将主动权提前抓在了自己手中。宇文清已经暗中下旨，从厉州、惠州

    等地暗中集结了部分军队，蛰伏在京郊城镇附近。

    这一手，可以算是一条后路。就算云敬尧真的有什么别的招数，宇文清也可以在短时间内集结起来众多人马，两方只要形成对立之势，别被云敬尧一举攻破皇宫，拖到别的州府前来支援就可以了。

    时间不等人。无论如何，新年还是如约而至了。

    ……

    太一门前。

    宇文清望着城楼下的忙碌人群，眼神里有些复杂。一旁的云瑶将身上的狐裘大氅裹紧了一些，对宇文清轻声说道：“皇上心里紧张？”

    宇文清伸出手，接了几片天上落下的雪花，淡淡回应道：“无论做了多少准备，真的到了今日，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朕虽然是大乾天子，但终究也只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如何能避得开人之常情。”

    云瑶看着天上纷纷落下的大雪，往手心哈了口气，也默不作声了。

    太一门是皇宫内城的第一道门。这道城门的重要意义不言自明：外城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而一旦外城被云敬尧攻破，此处几乎是唯一能保证宇文清安全的筹码。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除夕之夜，要发生的事情究竟有多么凶险惨烈，云瑶和宇文清都心知肚明。只是此时此刻已经毫无退路，只能放手一搏。

    从昨夜开始，京城之中的大雪就从未停歇过。只是这时候，雪花飘零之下的京城虽然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暗流涌动，不知有多少人正静静等候着今夜的狂涛巨浪。

    一名身着甲胄的将军从旁边赶来，在宇文清耳畔说了几句话。宇文清点了点头，低声询问道：“都安排好，今夜一定要保证太一门不被攻破。御林虎卫的实力朕是知道的，你们完全撑得到京郊的援军赶到。”

    将军点了点头，神色肃穆地离去，显然是忙着将皇宫内外城的军士进行部署了。

    御林虎卫一向是在秦阳侯统御之下的，现在秦阳侯暂时不能露面，只好让副将们先行部署，将一干事宜全部处理得当，只等着晚上行事了。

    这一天对于宇文清和云瑶而言当然极为漫长。到了黄昏时分，内外城的军队部署基本已经全部就位了。从明面上当然看不出有什么差别，只不过和平日一样，有几队军士在宫中巡逻而已。而实际上，宇文清和云瑶都清楚，这座皇城实际上已经埋伏得像是铁桶一般了。

    “掌灯！”

    时辰一到，宫中处处都开始掌灯，灯火将天上的落雪映衬出淡淡的橘黄色。满院荧雪，倒是让皇宫之中比平时光洁明亮了许多，虽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但光线却仍然非常不错，让人心中无端多了些快意。

    此刻的禧福宫之中，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众位爱卿，大家同饮此杯！”宇文清手中端着犀角杯，脸上挂着一丝从容的笑意，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过年的喜庆气氛之中。

    皇上如此开心，宴饮之中的诸位大臣和妃嫔们当然也心中喜悦，觥筹交错之中，众人都是言谈甚欢，气氛相当融洽和谐。

    只是这诸多大臣之中，却唯独少了云敬尧一人。

    开宴之前，已经有人跟宇文清禀报过，说云敬尧因为“突发寒疾”而抱病在床，只怕是不能来参加新年宴饮了。

    这当然是在宇文清意料之中的。若是没有猜错，此刻的云敬尧，应该已经带兵在赶来皇城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