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福宫之中，舞姬们挥袖起舞，乐师们笙箫齐鸣，诸位大臣和妃嫔们也是言笑晏晏、觥筹交错，正是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宇文清此时已经是神色微醺，面颊上两抹红晕，眼神也渐渐迷离了起来，似乎是喝醉了。

    一旁的李明福看得心疼，对宇文清小声说道：“皇上，要不要老奴去吩咐御膳房给您做一碗醒酒汤？今夜虽是除夕夜，但酒喝多了的确伤身子啊……”

    宇文清并不答话，只是指着云瑶的方向说道：“瑶儿，来朕身边陪着。李明福真是年纪大了，愈来愈嗦，朕不过是多喝了几杯，他就这般劝阻……”

    李明福知道宇文清这是开玩笑，只得苦笑道：“既然如此，老奴也就不再多言，今日是过年的大好日子，皇上想多饮一些倒也无妨……”

    云瑶笑着走了过来，坐到了宇文清身旁，对李明福说道：“李公公下去歇息吧，这里有我服侍皇上就好。”

    李明福知道这是宇文清的意思，也就点点头退下，让云瑶为宇文清斟酒递茶。

    “皇上！”

    长孙无忌站起身来，端起酒盏对宇文清拱手行礼道：“我大乾自开国以来人才济济、能人辈出，但要论励精图治、忧国忧民，则非当朝皇上莫属了！皇上平日里殚精竭虑，无时无刻不在为大乾江山着想，今日我便趁着除夕夜的这个好时候，敬皇上一杯酒，祝吾皇江山永固！”

    此言一出，席上众人当然也要借机有所表示，便纷纷站立起来山呼道：“祝吾皇江山永固！”

    宇文清双眼微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也端起酒盏说道：“有长孙爱卿这种良臣在朝，朕的江山不怕不固，哈哈哈哈……”

    谈笑之间，众人已经将酒饮尽，开始下一轮的谈笑风生。

    云瑶在宇文清耳畔轻声说道：“皇上，那长孙无忌分明是得了云敬尧的指使，故意灌您酒呢，这是要让您过一会醉的不省人事，让他们更容易得手……”

    “朕岂能不知？”宇文清原本迷离的眼神突然清醒了一下，眼中陡然精光一闪，但转瞬即逝，立刻又恢复到了刚才的醉醺醺样子，“这杯中的酒……早就已经被朕下令偷换成清水了。”

    云瑶一愣，随即掩嘴偷笑了起来。

    皇上果然是心细如发，这点小细节他都已经完全准备好了。看来，今晚的这场除夕之战，云敬尧怕是要吃个不小的亏了。

    众人宴饮正酣，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深夜时分。距离子时到来已经不远了，连宫灯之中的红烛也已经快要燃烧殆尽这意味着，距离云敬尧动手的时候越来越近了！

    云瑶一直在宇文清的身旁，但竟然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神色，连行为举止也与平时毫无二致。这一点不由得让云瑶心中暗自佩服：看起来，皇上的胆色远在那些庸人之上。起码，这时候不露出异样的神色，就能将长孙无忌完全骗过去，这对于皇上而言无疑是多了几分胜算的。

    果不其然，正当众人宴饮享乐之时，禧福宫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冲了进来，看见皇上之后迎头便跪：“皇……皇上！出大事了！”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宇文清站起身来，神色却毫不动摇。

    “启禀皇上，太一门和启元门相继遭到攻击，似乎有一大队人马在外面！”太监带着哭腔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太一门是皇城正门，启元门则是皇城后门。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连皇城都敢袭击？！

    “下去吧，朕知道了。”宇文清却突然这样说道，连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

    众人又是一惊，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知道，这可是袭击皇城，凡是参与者皆是株连九族的重罪！这也正说明，来犯之人都是些打定主意早有预谋之人，难道皇上竟然连此事都不管不问么？

    宇文清对云瑶使了个眼色，云瑶会意，将宇文清的鹤羽大氅拿来给他披好，宇文清对众人说道：“朕出去看看，众爱卿稍安勿躁，在此等候便是。”

    “皇上！”长孙无忌第一个冲了出来，义正辞严地说道：“皇城重地，竟然也有贼人胆敢来犯，这岂非藐视皇权？臣等虽为文臣，又怎能在这白白坐着等候结果……”

    “住嘴。”宇文清冷冰冰打断了他，“皇城是朕的皇城，朕要怎么做不必你教。朕要你们在此等候，你们若有人敢出门一步，门口的重甲侍卫便会立刻将其斩首这是朕早已下旨吩咐过的。朕只说这一次，记住。”

    长孙无忌闻言，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重甲侍卫！

    皇城之中，巡逻的队伍和守卫各个宫殿的侍卫都是禁军，重甲侍卫则是属于御林虎卫的编制，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但看宇文清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

    宇文清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然而长孙无忌虽然醒悟，但为时已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瑶和宇文清走出殿外，自己则和其他大臣一起被困于禧福宫内，一步也出不去了。

    ……

    此时此刻，云瑶和宇文清的心中却也有些忐忑。

    虽然已经全部布置好了，但这毕竟是生死攸关之时，谁知道云敬尧带来的两支部队究竟能有多少战力？万一他们真的攻破太一门，强攻了进来，那事情可就真的糟糕了。

    “怎么样了！”宇文清刚刚带着云瑶来到太一门城楼之上，就对城楼上站立着的一位身着甲胄的将军匆匆问道。

    “皇上尽管放心，全都在我掌控之下。”这熟悉的声音，正是秦阳侯宇文渲！

    此刻，他神色镇定地盯着前方，紧紧关注着前面的战局。

    城楼下方已经战成一团了。皇城的外围布防较为松散，这是宇文渲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云敬尧的人马冲过来，在太一门处与其形成掎角之势。

    要知道，太一门在设计之初就以“易守难攻”为主要思路，城楼极高，又备有重门厚墙，再加上一道护城河和数个戍卫点，这里几乎是最为完美的防守之处。

    不过从对方的攻势来看，显然已经抱了必杀决心前来。现在已经是深夜，城楼下方却已经被道道火光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阵阵厮杀声和吼叫声不绝于耳，弓箭、刀枪的鸣撞声更是响彻天际。

    纵然宇文清并非军旅出身，也能一眼就看得出，对方的人马远远超过了己方人数，汹涌的人潮如同巨浪一般向着皇城扑来，甚至看不清尽头在何处。

    宇文清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