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

    熊莉莉的生日很幸运地跟商业街一年一度的庆典撞到了一起。

    商业街的庆典其实也是雾城的庆典，几乎每年都会被雾城电视台里报道，算是雾城特有的民俗活动。

    据说，这个庆典源自于一百多年以前。为当地民众做出突出贡献的名人去世了，全城的人都来参加葬礼，并且每年都会在这个日子祭拜他。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就是在丧礼上请人唱堂会，然后亲友们聚在一起大吃一顿。

    随着时间的流逝，由民俗葬礼演变而成的堂会，慢慢地也就发展成了今天雾城人特有的庆典。

    庆典当日，商业街集体出资请歌手，杂技团表演节目。

    此外，几乎商业街的每家店都会有独创的庆祝活动，打折呀，赠品呀。很多店里早早就挂出了牌子，庆典当日过生日的人都可以领到一件很特别的礼物。

    熊莉莉指着远处的牌子，笑眯眯地对小白说：

    “就后天了，刚好庆典和我生日是同一天。就好像所有的人都是在为我庆祝生日似的。每年的庆典我都能得到很多礼物呢，姥姥也不会骂我！总觉得我过生日实在太棒了！”

    “这不是幸运！那些本来就是你应得到的!”小白不怎么高兴地说。

    熊莉莉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呢？她所得到的跟她所付出的相差太远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吧？

    “小白，你在说什么？刚刚风太大我没听清！”熊莉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我说，胖熊莉莉祝你生日快乐！”小白一脸认真地说。

    “小白，你还是没听出来么？我是在暗示你就后天了，饼干，小熊饼干！”熊莉莉厚着脸皮说着。

    “每天都找各种机会提醒八次，还带倒计时的，我又不是没长脑子，怎么可能会忘？我不是已经去咖啡店学习烤饼干么？”小白愤愤不平地看着胖熊莉莉。

    熊莉莉就跟没看见他发火似的，突然蹦到他面前，一脸认真地冲着他挥了挥拳头。

    “呐，小白你要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出美味的小熊饼干！”

    “熊莉莉，你可真是够了！”小白说着就背着书包大步地向前走，脸上写着，“我今天不想跟胖熊讲话！”

    熊莉莉赶紧小跑着凑过去。“呐，小白，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

    “……”到底是哪个家伙非要厚着脸皮跟人家要生日礼物呀？

    小白决定，今天坚决不跟熊莉莉讲话了。

    结果，这一天熊莉莉都在他身边蹭，说各种自以为好笑的笑话逗他，最后把小白都弄得没辙了，两人终于又变成了好朋友！

    就这样，在小朋友的吵吵闹闹中，熊莉莉的生日终于到了。

    小白一大早就敲响了熊莉莉家的大门，把一小盒带着小熊包装的饼干送给了熊莉莉。熊莉莉收到礼物之后感动极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小白。

    被这样的感激，小白原本已经到嘴边的吐槽一句都没说出口。

    熊莉莉很快撕开了包装纸，拿出一块儿小熊饼干看了看。

    “小白烤的饼干还挺好看的！”说着就直接塞进了嘴里尝了尝。“嗯，好吃！小白，你就是个天才！不然，你以后还是做个糕点师吧？”

    小白被她夸得脸有点红。“你不是说我将来应该做个医生么？”

    “没关系呀，医生也可以做美食爱好者呀！到时候，小白就可以经常给我烤饼干了！”熊莉莉说。

    “胖熊，你可真是……”小白刚想抱怨一下，他的嘴里被熊莉莉硬塞了一块儿饼干。

    果然味道很好，带着浓郁的奶香。两个孩子干脆就你一块儿我一块儿，把这份生日礼物给分吃完了。

    “就是烤少了点！”

    熊莉莉这才跟熊姥姥打了个招呼，就拉着小白向着商业街冲去。

    他们很快就跑到街口，几乎所有店铺前面都挂着气球和彩带，穿着各种布偶服装的工作人员正在促销。

    “啊，真的每次庆典都很有趣呀！”熊莉莉一脸好奇地说。

    “……”小白却觉得这些妖怪实在太大胆了，居然真的有直接变回原身装做布偶的。

    之前，熊莉莉早就跟大家越好了。今天要一起行动。所以，学校里的小伙伴们也一起来玩了。

    他们一路走过去领到了很多试吃品。

    熊莉莉因为过生日，总是能收到各种小礼物。熊莉莉的小伙伴都是妖怪幼崽，大家多少都知道一点雾城的秘密。所以并没有嫉妒熊莉莉得到的礼物。

    大家一路吃吃笑笑，看着广场正中间的杂技团表演各种杂技。有个驯兽师在表演小狗算算术。

    熊莉莉和旁边的大人们一起疯狂地驯兽师爸爸鼓掌。

    小白却听见他身边的幼崽用妖怪的语言议论道：

    “怪不得旺旺说要晚点来呢，他爸爸又带他出来打工赚外块了。”

    另一只幼崽忍不住抱怨：“旺旺的爸爸到底怎么回事？”

    “他爸爸明明很有钱却特别抠门。从来不给旺旺零花钱，全都要旺旺自己打工挣钱！”

    小白抬眼看去，那只小狗崽大概是看见小伙伴们了，囧得狗脸都红了。大概是受到了打击，他爸爸让它做二加二的算数题时，小狗崽脑子一乱多叫了一下。

    驯兽师爸爸很生气，直接就用妖怪的语言对儿子说，“今天的打工钱扣一半！”

    小狗崽子急得眼睛都红了，观众看得一个劲的笑。

    好不容易小狗算术算完了，狗崽子还是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耷拉着脑袋。

    熊莉莉赶紧跑过去，送了它一包啵啵幼犬粮。一看有吃的，小狗马上就来精神了。冷不丁就被熊莉莉摸了好几把毛。

    其他的小伙伴看着大熊莉莉都惊呆了。

    熊莉莉，你知道你摸得是咱们班说话结巴的旺旺么？你怎么能见到小动物就想虎摸喂食呢？这是不对的！

    小白赶紧把熊莉莉拉回来，不然熊莉莉就要强行分辨小狗的性别了。

    妖怪幼崽们再看向汪汪，就更同情他了。简直就是飞来横祸。同时大家都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在熊莉莉面前现出原形来。妈妈果然说得没错，人类好危险呀！

    田鼠妖怪私立医院虽然没有正式开业，田叔却联合他堂兄家的宠物店推出了草药代茶饮。

    借着田老爷子的名声，愣是把草药茶卖出了三倍的高价。这还受到了妖怪和不明争相的人类的争抢。

    整整一天，商业街都很热闹。小伙伴们早就散伙各找爸妈了。

    夜幕来临的时候，由于妖怪的驱散能力，人类早已散去，只剩下妖怪们。

    这才是真正的雾城庆典，同时重头戏正式开始了——雾城特色美食大会。

    白天表演杂技的舞台上已经有人登台，咿咿呀呀地唱起了传统昆曲。

    所有的“人”都领到礼券，用礼券去各个摊位换取喜欢的美食。

    小白拿着大把的“绿票子”问熊莉莉：“你想从哪里开始吃起呀？”

    熊莉莉却一直看着舞台上唱昆曲的演员。“小白，总觉得我好像看见过那个演员，她唱得很好听。”

    “切，你才多大，能听懂她唱得是什么么？不要胡思乱想啦，咱们一起去吃东西吧。”小白安抚着熊莉莉，他实在不知道牡丹亭有什么好听。

    “不然这样，小白你先帮我买那个山楂糕，我到那边舞台前面找个座位等你？”熊莉莉一脸恳求地看着小白。

    明知道胖熊莉莉求人的时候毫无节操。小白还是看在今天是胖熊莉莉生日的份上，答应了下来。

    等到小白手捧着冰冰凉的山楂糕，走到昆曲舞台前面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熊莉莉的身影。

    舞台上，琵琶妖怪还在唱着哀婉悠扬的昆曲。小白手里的山楂糕却硬生生地掉落在地上。

    他向着阴暗的巷子里跑去，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跑到巷口的时候，小白看见熊姥姥正静静地站在阴影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她早已猜到了今天会有事似的。

    巷子里，胖熊莉莉正在自言自语。

    “今天，你也过生日么？”

    “哎呦，你来得实在太晚了，不然白天可以领到一大堆生日礼物呢！”

    “不过，也不要紧，我分一半给你好了！这些礼物你随便挑吧？我们一起庆祝生日好了？”

    大熊莉莉很快就把书包里，那些礼物盒子倒在了小孩的面前。

    大概是蹲在背光的角落的缘故，小孩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皮下还留着一片黑青的阴影。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小孩才用含混不清地声音说：“随便拿么？”

    他说话的方式很特别，就像没有舌头似的。

    “嗯，都拿走也没有问题！过生日么，你就应该高兴！”胖熊莉莉笑眯眯地说，就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小孩下意识地想躲开熊莉莉的手，却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我不想要这些别的礼物，你能送我一些礼物么？我想去那条街里吃东西可以么？我的肚子很饿很饿。”小孩说。

    “可以呦！刚好，我这里有很多礼券呢，你喜欢什么吃什么，我都可以换给你啦！”熊莉莉说着就把那些礼物盒子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背包里。然后，伸出手拉了那个小孩一把。

    小孩的手很冷，在熊莉莉抓他的那一瞬间，他瑟缩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手就被熊莉莉握住了。熊莉莉的手胖乎乎的很温暖，好像只要拉住他，就能一步一步地把他带出这个阴冷的小巷。

    直到他们站到了路灯之下，小白这才看清楚那个男孩的本来面目。他穿着一件诡异的大红色的衣服，上面带着古怪的纹路，头上用红头绳扎着一根冲天小辫子。

    那孩子的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同样的他的双眼没有瞳孔，就像是被挖掉了似的。

    看见熊姥姥和小白的时候，小孩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显然，他一点都不怕他们这些妖怪，妖怪的能力对他来说是没用的。

    他不会死，也不会消失，更加不会感到痛苦。

    光在他的脚下投下了一大片影子，影子里似乎有东西一直在不断地挣扎咆哮，偶尔甚至会伸出一只黑漆漆的手，再抓向他的一瞬间就像受到惊吓似的再次躲回到阴影里。

    在那一瞬间，小白下意识地朝着那个小孩扑去。

    就算他不怕，小白也有把握吞掉他，不管他是怨气还是鬼怪。

    然而，下一刻，熊姥姥却提住了小白的脖领子。

    “冷静下来，认真的瞪大你的眼睛看看！不然，你就不配当她的守护妖怪了！”熊姥姥的声音带着强大的妖力迅速让小白冷静了下来。

    小白这才发现，那团黑影子被小孩死死地束缚在脚下，一点都没有朝着熊莉莉蔓延。就连小孩被熊莉莉握住的手都是惨白的。

    他很老实地被熊莉莉牵住了手，没有一点坏心眼。那个带着浓郁的怨气和死亡气息的孩子，好像一点都不想伤害熊莉莉。

    小白这才从熊姥姥的掌控中跳出来，没事人似的向着熊莉莉跑去。

    “熊莉莉，你瞎跑什么？害得我差点找不到你！”小白抱怨着。

    “呐，小白，我遇到了一位新的朋友！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东西吧？”熊莉莉笑眯眯地说着。

    紧接着，熊莉莉就带着小白和新朋友一起逛了夜市。

    那个带着黑暗气息的小孩似乎什么都没吃过，他的肚子总是在发出恐怖的叫声。

    熊莉莉却一点都不在意，就一直买买买，买各种美味的食物，跟小白和小孩一起分享。

    熊莉莉甚至还拿出了她最喜欢的两个礼物盒子，偷偷地塞进了小孩的口袋里。

    三个小孩在夜市玩了一晚上，最后熊莉莉把身上所有的礼券都换成了美食送给了小孩。

    “收到生日礼物了，很高兴！”小孩面无表情地对熊莉莉说。

    “过生日，本来就应该要高兴！”熊莉莉笑眯眯地看着他。

    在熊姥姥来接熊莉莉的时候，小孩提着两个大袋子跟熊莉莉告别。“再见，熊莉莉，我也要回去了！”

    “等等，还有个必须吃的东西，你等我一下呦！”熊莉莉说着就向着猫猫的女仆咖啡店跑去。不一会儿，她就提着一个蛋糕下来。

    “呐，过生日是要吃蛋糕的！给你，小红，祝你生日快乐！”

    “哦。”小孩呆呆地看着熊莉莉。

    然后，熊莉莉就趴在熊姥姥的背上，被背回家了。

    隔老远，他还能听见熊莉莉在撒娇。

    “只有今天让姥姥背，今天熊莉莉过生日嘛！到了明天我就长大了，到时候，我要背姥姥的！”

    “好，等你长大了，你就背姥姥吧！”冷淡的声音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回到小巷子里，小孩打开蛋糕盒子才发现，那是一个笑眯眯的熊脸蛋糕，笑得样子和胖熊莉莉一样。

    熊莉莉这是把自己的生日蛋糕送给他了。小孩摸了摸被偷偷放进口袋里的生日礼物，忍不住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原来，过生日是这样的？”

    过生日真好呀！

    可惜，他忘记自己生辰到底是哪天了？因为那实在不是个好日子。

    当熊莉莉问他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跟小胖妞说，今天才是他的生日！

    他决定了，以后每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