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肖恩之后，我一个人回到家里，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躺在软榻床上全身呈大字型，手背微掩住右眼，敏感的皮肤能清楚地感受到眼珠在手下不安地跳动。我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些什么，拼命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也无效。

    眼睛在不经意间瞄见床边的照片，我猛地像惊倒的兔子一般起身，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照片。照片已有些昏黄，颜色也不均匀，旧旧皱皱的，好不难看。

    只是，在这么一张平凡的照片背后，却有我以前拼命收藏的，偷拍到徐老师的照片。上面的她容貌焕发，牙齿微微露了出来，两个小小的虎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生气，手指还摆了一个胜利的v造型。而站在她旁边的，是秦淮不情愿的脸。

    当时是我拜托他去吸引徐老师的注意力，给我一个机会偷拍的。

    当时他还不肯，是我再三恳求才答应的。

    想想，我欠他的也不少。

    想不懂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他的喜欢，也许是因为自己在无防范的状况下被强吻，也许是因为一时间情况的转变令人无法接受，又或者是我的内心一直当他是兄弟罢。

    想起徐老师，而她在我心中又算是什么，曾那么迷恋她，到后来我却连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了，或许，我一直都在逃避？再想也没什么用，人家又不喜欢我，人家喜欢的是那个很强很暴力的秦淮嘛，怎么说——也轮不到我。

    唉——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又再次倒在床上。

    人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

    我的眼睛又转到照片上，不由得太息：还不如当一张照片来得容易。

    我看着天空，眼神开始放空。

    良久，我翻了个身，主动打电话给初禹。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难得难得，你居然主动打电话给我……”

    “……老爸。”

    “……你不是本人吧？”

    “老爸。”

    “嗯，今天不是愚人节。你说。”

    “你跟我说回家的那件事，可以考虑……”

    窗外，天色愈发地昏暗，直至吞没了整片天。

    ***

    结束完电话之后，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发条短信给秦淮。

    ——我原谅你了。

    本来是这么打的，可后来想了想又觉得太过矫情显得做作，又删了重新打。

    ——我们和好吧。

    虽然意思差不多，但在表达上总算让我有些满意了，毕竟和好是两个人的事情，又不是我说了就算的。我料想秦淮会答应，没想到他却回了我一句令我大吃一惊的话。

    ——如果还要恢复以前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我宁愿这样下去。

    我愣住了。

    不一会儿，又挫败地一头栽倒在床上。

    十秒后，我慢吞吞地爬起来，不慌不忙地回了他：不管你同不同意，在我心中这成了定局。

    要做就不要做的拖泥带水较好。

    呆呆看着发光的屏幕一会儿，我又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你的关照。

    是发给徐老师的。

    几乎能想象她因惊愕而微微张大的嘴唇。

    我扬了扬嘴唇，可在看见一个名字的时候又垂下。

    我垂下眼帘，就连发个短信的力气也软趴趴的。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淡，我肚子开始叫起来。不叫则已，这一叫我便想起了笙箬那日为我做的那一顿饭。那是跟他相处后第一次令我心动的场景。为他的厨艺心动。那时就想这个人可以作为朋友来看待。

    手机震了震，徐老师回了短信：

    怎么弄得像遗言似的:-o

    我没回应。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动，须臾就打好一条短信，我迟疑了一会还是发了出去。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挺开心，以后你结了婚我会去喝喜酒的。”

    这么说正好撇清了跟他暧昧不清的关系，也间接给了之前他向我表白的答案。

    我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最好不过的选择，想也没想就把手机关了机，不想听见任何回答。无论好与坏，此刻于我都没意义。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相信会做一个好梦。

    抓着手机的手关节慢慢泛白，挣扎了一会儿，才渐渐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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