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一个月来，我们这片的几个小区，一直是人心惶惶的。牧常　?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叫小言的女孩。她身材修长，五官标致，长得十分漂亮。

    半小时前，她报警说有人偷窥她，并且被她抓住了。她还特别强调，说事情非常怪异，如果警方有“灵异专家”之类的，最好一同带来。

    所以市局的刑警队长罗松，把我带来了。

    此刻，我们正在给小言做笔录。

    小言讲述着。一个民警在旁边记录。

    我和罗松认真倾听的，不时发问。

    小言虽然惊魂甫定，但说的话非常有条理。看得出，她是个勇敢的姑娘。

    小言接着说：

    “据邻居们说，那张脸神出鬼没，会快速移动，也会做出各种表情动作！吓坏了很多人，有租房的已经搬走了！刚听到这样的传言时，我嗤之以鼻。可是昨天夜里，我发现那张脸，也在我的家里出现了！”

    小言详细讲述了昨晚的情形。

    2.

    小言是个酒吧驻唱歌手。昨天演出回来，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

    由于半天的载歌载舞，她又乏又累，身上还有很多汗渍。小言就进浴室去洗澡，她先打开蓬头冲了头发和全身，然后把自己整个泡进了浴盆里。

    热水的浸泡让她身心舒泰，她就闭着眼睛躺在浴盆里，边搓澡，边轻轻哼着歌。

    不经意间，她的眼角一瞥。瞥见了身旁墙壁上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让小言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并剧烈的发抖起来。浴缸里的水，无声地蔓延到了地面上。

    小言看到，身体左侧一尺远的墙壁上，正在缓缓的鼓起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圆圆的，肥肥的，颜色跟墙壁一样惨白。

    先是闭着眼睛，等到整张脸从墙上凸出约半寸左右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眼睛和眼珠子也都是和墙壁一样的白色。

    那白眼珠子，还“骨碌骨碌”转了几下。

    然后吐出白白的舌头，做了个鬼脸儿。

    又缓缓缩回墙壁里，消失了。

    小言吓得闭上眼睛，身体僵硬的，几乎不能动弹。半晌，才逐渐恢复感觉。她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股怒火，不由得从心底升起。

    “老色鬼，真不要脸！竟然偷看老娘洗澡？”

    她从心里暗暗咒骂。

    她睁开眼，从浴盆里坐起。想要站起来，伸手去扶浴缸的边沿…;…;

    突然，她看到，那张脸就在浴缸边沿上！

    白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正垂涎地紧盯着她的**！

    “啊！”

    小言不由得惊叫一声，连忙跑出了浴室。

    那张脸，飞快地从浴缸，移动到地面上，紧跟着小言追去！

    同时，它的颜色也从浴缸的白色，变成了地板的浅蓝色。看来它是跟着所依附的物体而改变的。

    “嘭”

    小言慌乱中带上了浴室的门。

    那张脸从地板“爬”到了门上。同时，变成了和门一样的暗棕色。它张了张嘴巴，然后，开始旋转扭曲，跟漩涡一样，立即消失不见了！

    3.

    小言跑到卧室，钻进被窝，缩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牙齿“格格”直响。

    恐惧笼罩了她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缓和下来。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发现卧室里的灯一直在亮着。又看看表，已经凌晨4点多了。

    小言被小便憋的难受，可是实在不敢钻出被窝。只好强忍着。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实在忍不住了。

    她只好把被子掀开条缝，朝外左右张望。好一会儿，都没有再看到那张脸。

    于是，她故意咳嗽两声，壮着胆子从床上爬起来。这时她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

    她下地。看到茶几上的水果刀。连忙拿过来，握在手里。感觉瞬间胆气壮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走到厕所。

    等方便完站起来，转身，伸手去按水箱按钮的时候，她立马又僵住了。

    那张脸就在她身后的墙上！

    眨了眨眼睛，耸了耸鼻子，吐了吐舌头。然后，故意搞恶作剧似地，陡然变得异常狞獴恐怖！

    “啊！”

    小言失声尖叫。

    下意识地，扬起手里的刀，朝那张脸猛插下去。

    刀直接插进了墙上的脸里。

    那脸刹那间变得严重扭曲，嘴巴一阵急速翕张，似乎在痛苦的呻吟。

    它扭了几下，看样子是想缩回墙里。

    但无奈，被插着刀给拉着，任它怎么扭动，也跑不掉了。

    这时，小言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双手握住刀柄，用脚抵住墙壁，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外拽那张脸。

    猛然，“哗啦”一声巨响。

    墙壁破了一个大洞。

    一个活人，被小言从墙里，硬生生拉了出来！

    那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插的那把刀，鲜血四溅。倒在厕所的地上，昏厥了过去！

    小言被吓得目瞪口呆，连尖叫都忘了。

    4.

    等邻居们闻声赶来，小言才报了警。

    那个昏厥的男人，被邻居们用绳子牢牢的五花大绑起来，拖到客气的地板上。

    他们看了看他的面孔，异口同声说：

    “就是这张脸！”

    还有的妇女，忍不住上去狠狠给了他几脚。咒骂说：

    “你个老色鬼！竟然也偷看过老娘换衣服！”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们把昏厥的嫌疑人，急忙送进了医院。留下罗松，我和几个警察，勘测现场，记当事人笔录和询问周围的群众。

    事情告一段落后，罗松盯着我的眼睛问：

    “你怎么看待这起诡异的事情？”

    我摊摊手说：

    “我暂时想到的是聊斋志异里的‘崂山道士’和封神榜里的‘土行孙’，他们都有穿墙越壁，于地下土遁的本领。但他们都是故事里的人物，如果你现在问我有什么现实的解释，我只能告诉你，可能是一种法术或者异能！”

    罗松不置信地看着我。

    “我们现在去医院里看看那个人，最好能听他亲口解释一下。”我说。

    罗松点点头。

    5.

    小言的那把刀，从他右眼眶插了进去，幸好未伤及到大脑。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那人才脱离危险。

    三天后，他才从昏迷中醒来。

    九天后，终于能说话了。

    这期间，一直有民警守在他的病床边，预防他醒来逃脱。我和罗松，也去了几次。

    那天他醒来的时候，我和罗松恰好又去了。

    他睁开眼后，医生又对他的病情进行了检查，最终确认他神智已经恢复正常。

    罗松上前让他看了证件，接着向他说明了他现在所处的状况，及询问了他的情况。

    从他嘴里得知，他叫郑宏强，今年四十六岁，河南人，在这里一家送水的临时工。就住在出事的那个小区。

    最后，罗松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问：

    “郑先生，你能否告诉我？你能够穿墙越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郑宏强咧嘴笑了，嘴角泛着一丝得意。说：

    “我知道你迟早要问我这个！我就跟你说说吧。记住啊，这是我的秘密！只告诉你们两个。以后我再也不会告诉别人了！”

    我和罗松竖耳倾听。

    他轻启嘴唇，吐出一个诡异的字眼：

    “天人！”

    顿了顿，他开始叙述：

    “我就是天人…;…;”

    6.

    据郑宏强说，“天人”一脉是上古就存在的人类种族之一。他们就隐藏在社会和历史背后，一直若隐若现。

    他们奉行“独善其身”的原则，以追求自身生命潜能的最大释放为生命的目的。

    随着生命潜能的释放，他们都具有各种各样的神通。或者说是超能力。他们有的能穿越时空，有的能意念移物，有的能分身变形，有千里眼顺风耳，也有的是金刚不坏之身。

    总之，各种千奇百怪的异能都有。例如郑宏强具有的穿墙越壁的能力。

    “天人”具有严明的组织和纪律，严禁用超能力去干涉人类的事务。若有随意干涉人类社会和历史进程者，或者敢把“天人”的存在公诸于众的，一律都将遭受严厉的制裁。

    上古的神话传说，其实都是起源于他们。历史上记载的各种神秘古怪事件，以及坊间流传的里，都有他们的影子。

    “天人”虽然寿命很长，神通广大，但他们也有个天生的致命缺陷，就是生殖能力很弱。因此，“天人”的数量越来越少。到现在，已经几乎绝迹了。

    而郑宏强，是硕果仅存的“天人”之一。

    7.

    “天人”的异能是天生出现的，有的出现的早，有的出现的晚。异能出现后，还需要不断修炼，异能才可以不断提升和加强。

    郑宏强的异能，出现在他上初中的时候。

    那天放学后，他悄悄跟在一位暗恋已久的女孩子后面。深吸着她走过后空气里遗留的香气，情窦初开的郑宏强心满意足，心醉神迷。

    不知不觉间，郑宏强竟然发现，自己在和那女孩的并行！

    不对！不是并行！而是在她脚下的路面上，在和她一起前进！

    她的每一脚，都踩在了郑宏强的身上！

    真是太神奇了！

    从此以后，郑宏强发现了自己具有能和其他物体融合，并在其中穿行的能力。

    他曾尝试去和不同的东西融合，但最终确定自己只能和“非生命体融合并在其中穿行”。而有生命的东西，自己就融合不了。

    “你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神奇吗？”

    他兴奋地说。

    “我曾经做过各种各样的尝试，跟一只杯子融合一体，跟一只啤酒瓶融合一体，可以将汽车融合一体，一条道路融合一体，可一栋大楼融合一体…;…;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无论我对象多大还是多小，我的意识和身体可以成为一点，寄居在物体的某个部分，也可以扩大遍布物体的整个内外！而且可以在其中自由穿行，来去快如闪电，一切完全由我的心意控制！”

    听着他的描述，我和罗松，完全被惊呆了。

    好一会儿，我才用干涩的声音问：

    “那你融合过的最小的物体是什么？”

    郑宏强说：

    “太多了！例如针尖。我曾把自己融合在一台工作的，缝纫机的针尖上！例如尘埃，我也曾把自己和一粒尘埃融合，在上面睡了三天三夜…;…;还有一次，我融进了正在教堂举行婚礼的新娘的隐形眼镜里…;…;”

    我的脑海里，在努力想象着他所描绘描绘的各种景象。

    罗松也不禁发问：

    “最大的东西呢？”

    郑宏强一阵哈哈大笑，说：

    “大的，我和山川，河流，森林，沙漠，大地，云朵，都曾融合过，并在其中穿梭。身心收时，小如芥子，藏于无形！身心放时，大如天地，显于无象！这个感觉，就是真正的‘天人合一’！怪不得，我们被称为‘天人’了！”

    说完，他又是一阵大笑。

    我和罗松，对他的描述，心驰神往，不觉陶醉其中。

    8.

    良久，我才缓缓问：

    “你如果融合与生命体会怎么样？”

    郑宏强摇摇头。

    “我开始做过无数次尝试，融合不进去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只要是活的东西，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我都融合不进去！但如果死了，变成尸体后，我就能融合进去了！有一次我强行融合进一棵月季花里，只是在其中勉强呆了三秒，浑身就像针刺一般疼痛，就赶紧出来了！结果害得我大病一场…;…;”

    沉默半天，我拍拍桌子，接着问：

    “你说，这些东西都是固体，你怎么能与之融合，并在其中穿越呢？”

    郑宏强思索片刻，回答：

    “我也不清楚。只感觉在融入的那一刻，我身体的细胞跟内容后的固体迅速同化，然后就能在其中自由穿行了。”

    顿了顿，他又指着桌子，补充说：

    “这些物体，看上去是固体，似乎很坚硬，其实他们的分子和原子之间，都是巨大的空隙。我缩小到一定的程度，在看它们，几个完全都是中空的！我只不过，在那些空隙里穿行罢了！”

    罗松听得非常入神，歪着脑袋问：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郑宏强又思考了一会儿，抬头说：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鱼在水中一样，欢畅自由！没有什么词汇能比‘天人合一’描述的更精准了！”

    他描述的情景，已快接近我们脑力所能思考的极限。虽然我和罗松，在极力想象。但真的难以体验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突然，郑宏强诡异一笑，问：

    “虽然，我不能融合任何生命体。但我却可以在稍微大点的生物体内自由来去！像猫啊狗啊的，都在它们体内穿梭无数遍了！甚至包括…;…;”

    他停了一下，那个诡异的笑容在他脸上仿佛停顿了，又恶作剧似的说：“包括人体！”

    我和罗松的眼睛，同时瞪得老大。一起惊奇地望着他。

    他在故意卖关子，突然不说了。

    半晌，才笑着问：

    “我不能融于生命体，却能在生命体中来去自由。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脑筋飞转，思考着这个问题。

    罗松紧皱眉头，显然也在极力思考。

    郑宏强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那一瞬间，我的脑中灵光一闪。猛然站起来，指着他手里的杯子，结结巴巴说：

    “水！是水！”

    罗松也一拍脑门儿，大喊：

    “对，是水！水是没有生命的，但每个生物都需要！你是随着水，在他们身体里，自由来去的！”

    郑宏强笑着点了点头！

    9.

    突然，郑宏强叹了口气，说：

    “我这个人呐，没什么大缺点，也不利用这种能力去做什么坏事。就是好奇心有点重，也有点好色。所以搬到一个地方，总是使用这种能力去窥探周围人们的**，以及看看漂亮的女人。”

    罗松正襟危坐，严肃说：

    “你的可是犯法的！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郑宏强面露尴尬之色，道：

    “我也想！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我每到一个地方，我周围人们的**都窥探清楚，把漂亮女人都看遍后，请会兴趣尽是，需要再重新去换个地方了…;…;”

    顿了一顿，他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低声说：

    “我原本已经把这片人们的风景都看完了，已决定第二天离开。但又发现个漂亮的陌生女孩，她长得真是漂亮！我就情不自禁的进入到他家去偷窥，万万没想到，被她一刀从墙里扎了出来，还差点送了命！”

    罗松接着说：

    “你犯错在先，怪不得人家。记得以后出狱了，千万不要去报复人家！”

    郑宏强连连点头，说：“不会的，不会的！我已经醒悟了，以后不会再去窥探别人的**了…;…;我觉得这次的意外，也是老天给我的报应…;…;等等…;…;”

    说到这里，猛然醒悟似的，摆了摆手，望着罗松问：

    “你刚才说什么？说我以后出狱了…;…;”

    罗松认真的点头说：

    “郑先生，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这次肯定是要坐牢的！”

    “什么？坐牢？我可不想坐牢！”

    郑宏强突然提高声音说。

    过了一会儿，他狡挤一笑，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

    “你们抓得住我吗？”

    话音刚落，只见他的身体变开始发生怪异的变化。

    他的身体和被子迅速融合成一体，然后，“唰”地一下，一个凸起的人形，迅速跑到地上，爬上墙壁，又跑到天花板上，消失了。

    我和罗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他已经完全不见了。

    我看看他的被窝，那里面只有一个空空的人形虚空。

    良久，我俩才缓过神来。

    “唉！希望他真的能改过从善！”

    我幽幽地说。

    10.

    几天后，我和罗松就见面了。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说：

    “这是从郑宏强的血液里提取基因后的分析报告，你猜，他跟我们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我安静的听着。

    他继续说：

    “我们的技术部门，进行了基因比对，但他的基因和正常人类的大概相差了3%…;…;”

    “3%？”我重复着。

    罗松瞪大眼睛，问我：

    “你知道这3%意味着什么吗？”

    我清清嗓子说：

    “人类和大猩猩基因的差别只有1.3%，连老鼠的基因，99%也都能人体里找到。正常的人与人之间99.9%的基因都是相同的，那0.1%的差别，就足以决定人们的外貌，智能和性格的巨大差异了！”

    我们同时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而郑宏强的基因，竟然是人和大猩猩差别的2倍多！是人和老鼠差别的3倍！

    “那他还能算是‘人’吗？”

    沉默半晌之后，罗松才悠悠地吐出这句话。

    我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

    “看来，‘天人’一脉，要么就不是人！只是顶着人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要么…;…;”我顿了下，盯着罗峰的眼睛说，“要么，他们就是一支从远古时代就发生了基因突变的‘变异人’！”

    罗松点了点头。

    我长舒了口气，把身体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浑身放松了下来。

    11.

    我们去过郑宏强工作的送水站。老板说他再也没有回来过。看来他是远远的躲起来，再也不会露面了。

    我们也去把情况告诉了小言，提醒她要当心。

    小言怕报复，第二天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郑宏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