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殒铁
1.
“哥哥,给你看几个稀罕物件儿!”
良子嘴一裂,露出他的大黄门牙,一个笑容从他脸上绽放开来。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小东西,放到我面前的桌面上。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堆黑油油的金属制品。
便伸开手指,一个个拨弄。
这一看,才觉得奇怪。
里面有一支铅笔,一节电池,一个打火机,一颗瓜子,一张名片,一个手机,居然还有一颗桃子。
我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这些东西普通情况下,都不会是金属制造的。便一件件拿在手里掂量。都沉甸甸的。绝对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属。
虽然看着这些东西有点诡异,但用金属制造出来,确实也能算得上别有风致的艺术品了。
“这是什么金属?”我问。
“铁的。普通的铁。”他答。
“你让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盯着梁子的眼睛问。
梁子再次露出笑容,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的语调说:
“哥哥,这些都是我造的!你信吗?”
“切,你什么时候变成铁匠了?我才不信你有这个能耐呢!”
我翻翻白眼,不屑地说。
良子,大名李良。是我的发小。从小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高中毕业后连工作也不去找,整天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
直到30来岁,才娶上媳妇儿,有了一个女儿,这才有所收敛。
此人好奇心极强,对神秘事物和神怪乱力之类,极其痴迷。经常拿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找我来“切磋”。
他一脸严肃地说:
“真的,哥,这些东西真的是我制造的!”
“你怎么弄出来的?是手工制造?还是用机器?不过倒是造的跟真的一样,已经下了不少功夫吧!”
我说着,拿起那只“打火机”仔细端详。本能打了一下,谁知“嚓”的一声,竟然真的着了。
我吓了一跳,把打火机扔了出去。
“良子,你的东西还能用啊!”
良子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
“哥,这个东西其实不是我造的,他们都是真正的日常用品,只不过被我“铁化”了,所以变成了铁的。”
“铁化?”我狐疑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哦,这是我编的一个词儿。就是能把任何制裁的东西都变成铁的。”良子说。
我好奇心大增。
“怎么把这些东西‘铁化’的?”
“用这个东西!”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光溜溜的,鹅卵石状的银色金属东西。
“这是什么?”我瞪大眼睛问。
良子兴奋地说:
“这一块儿天外飞来的‘殒铁’!”
2.
昨天中午,良子去20里外的邻村拜访朋友。酒过三巡,侃起了各种奇闻异事。良子肚里“货”很多,把他那些狐朋狗友,都侃得一愣一愣的。
这时有人说他们村刘老汉家有一个从天上掉来的铁疙瘩。这燃起了良子的好奇心。借着酒劲儿,良子让那个朋友把他带到刘老汉家,连哄带买,最终从人家手里把这个东西弄了过来。
下午回家后,他一直在研究这个“天外来客”,希望能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但摆弄来摆弄去,依旧只是一块黝黑程亮的金属,并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于是,他灰心丧气了,觉得上了流浪汉的当,打算明天再找回去,把他的钱要回来。
晚上睡觉前,良子给手机充电的时候,突发奇想:“给这东西通下电,会不会有变化呢?”
他把插座的头剪下,通上电,接到那东西上。只是“噼里啪啦”冒了一串火花,就再没有任何反应了。
“妈的,敢骗老子!明天我就回去找你算账!”
良子嘟囔着,顺手把那块金属扔到了桌子上。
夜里,良子起来小便完,突然想抽烟。他伸手去拿烟盒,一下竟然没拿起来。
他仔细一看,烟盒已经有彩色变成了亮银色!再小心翼翼地掂起来,捧在手里,发觉重量多了好几倍!
烟盒和里面的烟卷,已全变成了金属的!
他知道,一定是那块陨铁的作用。睡前把它扔桌子上的时,它跟烟盒挨上了。
不知什么时候,它竟然把烟盒“铁化”了。
这太神奇了!
良子兴奋的跳起来。
他不再睡觉。
拿出各种小物品,堆在殒铁周围,让它进行“铁化”。
他发现,不管什么质材的物件,根据大小不同,只要接触到陨铁,一般在4-6小时内,都可以被全部“铁化”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想赶快拿着这个神奇的物件儿,还是让我看一看。
我把那块殒铁,平摆在手掌上,借着阳光仔细打量。
它乌黑光滑,沉甸甸的。不像是铁,但也判断不出是什么金属。
就这样,只凭肉眼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哥,这是不是个宝贝?我这次是不是要发财了?”良子眼睛里闪着光芒,“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吧?”
“只要挨着他的东西都能被铁化,是吗?”我问。
良子点点头。
我从兜里掏出一枚绿箭口香糖,放到那块陨铁的上面。
“这么大的东西,你估计多长时间能被完成铁化?”
我问良子。
良子说:
“最少得4个小时吧!”
顿了顿,他又长长叹了口气,遗憾地说:
“哥,你说这要化成的都是黄金,那该多好啊!”
我不理他,而是瞪大眼睛,紧盯那枚口香糖。
那枚口香糖包装上的绿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褪去,逐渐变成黑铁色…;…;
“咦!不对劲!”
良子突然惊叫。一手指的口香糖,一边张大嘴巴望着我。
“这铁化的速度似乎变快了啊!”
3.
那枚口香糖,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就完全铁化了!
“铁化的速度,真的是变快了!”
良子看着表,惊讶地说。
顿了顿,他又惊恐地问:
“这铁化的速度,如果会越来越快,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身体一抖,一股不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沉默了一会儿,我指着桌上的殒铁,说:
“你这个东西,能不能借我玩几天?”
我打算,找科学界的朋友,看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话音刚落,良子一下子跳起来,那块殒铁抢到手里。急忙说:
“这可不行!你万一给我迷了咋办呢?”顿了顿,又一脸严肃地说:“哥,我信得过你。但是撞大运得到这么个宝贝,我还要靠着它翻身呢!我还得仔细研究它…;…;看看怎么用它发财呢?”
说完,就离座告辞了。
“有什么新情况,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高喊。
“好吧。有啥新情况我都立即告诉你。还有,如果兄弟我发了财,我不会忘记哥哥的。”
他回过头,挥挥手。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我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4.
我把那块儿铁化的口香糖,送去一个物理实验室做了检验。
检验的结论是:那是一块普通的铁。
接下来的两天里,良子都没有和我联系。
我对他担心不断增加,就主动联系了他。
从电话里,我听到嘈杂的声音。
“你在哪儿?”我问。
“哦,是镜哥啊。我现在古玩市场。对了,我找到用那块陨铁变现的方法了!”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兴奋。
顿了一顿又问:
“哥,我正在古玩市场等客户过来。要不,你也来看看?我保证你会觉得神奇!”
半小时后,我感到了古玩市场。在2楼约定的地方,见到了良子。
他正和几个陌生人在讨价还价。
最后那些人,以很高的价格,从他手里买走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放在大大的木盒子里面,仿佛很沉重的样子。
“那是什么?”我问。
“你来看啊!”
良子微微一笑,揭开身后的一个大木箱。
里面还放着四五件东西。
都是铁制的。
毫不疑问,都是他用那块陨铁铁化制成的。
但是,看到那些东西,我的嘴巴不由得张得老大,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我背上蔓延开来!
那是一只乌龟,一只兔子,一只猫,和一只小狗。
“你,你把有生命的东西,也铁化了?”
我张口结舌。
他得意地点点头。
“是的。我把这些小动物都铁化了,他们便成了顶尖的艺术品!我相信,最好的艺术家都制作不了这么逼真!而我做到了!这就是我的赚钱之路!哥哥,这次我真的要发了!”
我沉默不语。眼睛只是盯着他那些诡异的“艺术品”。内心的那种不安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我很想阻拦他,但又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这时候,又有人来跟他交易。
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说:
“哥,我把这些东西的照片放在了网上,约定的这个地方来交易,没想到这么多人来买我的东西!看来我明天还要再做一批了!”
我提高声音,对他说:
“兄弟,我先走了。再有什么新情况,你还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要立即来找我。”
“好的。”
他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去忙了。
5.
之后的三天里,一直再没有接到良子的电话。我心里的忐忑不安越来越厉害,到第四天上午,我再次拨打了他的电话。
拨打了好几次,依然没人接。
我觉得情况不妙,挂下电话,就立即开车去了良子家。
他家在2楼,我顺着楼梯走到他家门口,一推,门竟然没用插上,开了一道缝…;…;
刹那间,那种不安就笼罩了我全身。
我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良子,我来了!”
我在门外高喊。
“哥哥,你快进来!”
屋里传来良子的声音,软绵绵的,如重病的人。
于是,我开门,迈步,进到了良子屋内。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良子的整个屋子,和屋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全部铁化了!
屋里的四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是黑铁的颜色。地上的桌椅板凳,茶几沙发,衣柜书架,也都全部变成了铁的。
屋子中间还有一个笼子,里面有几只铁化的猫狗。
屋里光线很暗,回荡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良子正爬在被窝里,向我招手。
我急忙走过去。
良子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眼窝深陷一对深深的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高声问。
良子露出一个惭愧的表情,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哥哥,出意外了!我真的应该听你的话,早点扔掉这个东西!”
说完眼泪流了下来。顿了顿,他又说:
“这个东西铁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仅能够铁化物体,也能铁化活物!不仅能铁化猫狗,甚至还能…;…;还能铁化活人!”
说着,他抱头痛哭起来。
而我则被他的话惊呆住了。
半天,我才喃喃道:
“什么?可以铁化活人?”
我拉住他的手。厉声说:
“良子,你怎么了?你给我站起来!”
他面有难色。低下头小声说:
“哥哥,我站不起来了!”
我冲上去揭开了他的被子。
只见他的下半身,自腰部以下,已经被完全铁化了!
而铁化还在进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往上蔓延!
我被这巨大的震惊,惊呆了。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嗫嚅着问:
“你老婆和你闺女呢?”
他猛地掀开旁边的被子。
高喊:
“在这里!”
被子下面,是两具冰冷的铁人!
一具是他老婆!
一具是她女儿!
他呜呜痛哭起来。
“昨天晚上,我在铁化一批猫狗。想做这最后一批,再挣一把,以后就再也不做了。真的,哥哥,那块诡异的东西让我害怕,它铁化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我越来越不安!”
他抹了抹眼泪,又接着说:
“谁知道,我那顽皮的闺女,睡觉前居然偷偷那块殒铁拿来把玩,玩着玩着就在她妈妈怀里睡着了,我一觉醒来,看到她们母女被铁化了一半的样子!当时我的两条腿也被铁化了,根本动弹不得,救不了他们,也不能拿电话求救!…;…;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变成了铁人!呜呜呜…;…;”
良子又痛哭起来。
我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是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良久,我才缓缓:
“那块殒铁呢?”
良子猛然抬起头,神情恐惧地说:
“哥,这个妖物!还在我闺女的被子里!你赶快帮我把它扔出去!快点,扔的越远越好!”
我掀开被子,就看到那块陨铁。
我脱下上衣,小心翼翼的把它包起来。
6.
“把它扔到哪里呢?”
一边开着车,一边寻思。
望望在副驾座上,衣服里包着的那块陨铁。
我不由得心惊肉跳。
仿佛那里藏着一个真正妖魔。
最后,我开车到野外,在荒山上的一片小树林里,挖坑把它埋了起来。
埋完后,我连忙驾车逃离了。
我真的害怕它会后面再跟着我回来!
7.
把殒铁拿走后,良子就停止的铁化。但他只剩下了上半身能够活动。
我就在他家里照顾他。
第二天,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找上门来。
看到屋子里的一切,他丝毫都不显出奇怪。而是直接问:
“那块殒铁呢?”
“扔掉了!”我说。
“马上去带我找回来!”那人不客气地说。顿一顿,他又解释,“我有办法阻止他继续铁化东西。如果再不阻止它,它铁化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最终会把整个地球,可是上面的所有东西,都铁化了!让这里变成一个铁的星球!”
他的话确实吓到我了。
我连忙开车,带他去了那片荒山。
可到黄山下一望,我再次惊呆了。
整片树林和山头,已经都被铁化成了黑油油的一片!
很快找到了那块陨铁,那中年男人把它小心地收进了一个小桶里。
8.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块陨铁的?”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
那男人回答:
“根据你那个傻瓜朋友放在网上的铁化‘艺术品’的照片!”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
“你真的能阻止这殒铁继续铁化东西吗?”
他笑笑,说:
“已经阻止了!”
“啊!”
我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他把那小桶打开,伸过来给我看。
只见那桶里一些肉糜状的东西,在缓缓蠕动,而那块殒铁,居然像冰一样,在里面融化了!
现在只剩下了核桃大小的一个薄片!
“再有几分钟,它就完全化没了!”
那男人解释说。
“那桶里是什么东西?”我问。
“视肉!”顿了顿,他又盯着我的眼睛,说:“就是你们俗称的‘太岁’!”
我说:
“这个我知道。这是一种非动物非植物非真菌的东西,人类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古老的生物**,是一种神秘之物。《山海经》《抱朴子》《史记》《本草纲目》等古籍里都有记载,结果吃了它可以长生不老,相传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去给他寻找的长生不老药就是这个东西!”
那男人点点头。
沉默片刻,我又问:
“你怎么知道用太岁可以融化殒铁呢?”
他说:“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古书里都有记载!”
我连续追问:
“记载在哪本书里?我怎么没见过?对了,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男人笑笑,没有在回答我的问题。
而是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看到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林枫。
“镜先生,你先不要问这么多,了解你的所有事情,真的是很佩服你!我们以后还会打交道的,相信不久,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他有礼貌地说。
9.
殒铁的事情告一段落。
但这个神秘出现的林枫,却让我耿耿于怀。
我发动关系去调查他的踪迹,却没有任何收获。
这让我更加在意他的身份。
但不久之后,我所经历的另一次神秘事件中,他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