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曾磊走过去将门打开。

    “你还要我吗？”

    崔霈姗发出飘忽哽咽的声音。

    曾磊拿着钥匙的手一顿，然后打开门，先进了屋。

    崔霈姗站在门口没有跟着曾磊一起进去。

    “先进来再说吧。”曾磊看着她那副鬼样子又心软了。同时心里疑窦丛生，一向高傲的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崔霈姗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曾磊。她很奇怪，刚才在酒店失魂落魄地跑出去后，也不等后面的人追来，她就直接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为什么？她不知道。要去哪？她更不知道。

    “小姐去哪？”司机问。

    崔霈姗没有回答，她握紧手中的照片，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一把将它撕成碎片。打开窗户，丢进寒风里，痛哭起来，吓得司机赶紧安慰。

    “姑娘，这人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你要不要先去哪个朋友家里，聊聊天什么的可能会好点。”

    “哎哟，别哭了，你一直哭，我都不知道该去哪。”

    “............”

    朋友？她哪里有什么朋友，那些朋友都是做spa，逛街，狂欢，无聊时拉去陪行而已。

    坐在出租车里崔霈姗忽然想到一个人，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收留她。她更讶异那个人的地址在自己的脑海竟然会如此清晰，所以她来了。

    “唉.....”曾磊叹了口气，走过去拉着崔霈姗的袖子将她带进屋里。

    “我去放水，你先洗个澡吧。”

    崔霈姗闻言肩膀陡然一颤，畏惧地向后缩了一步。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

    曾磊走到洗手间将浴缸刷了一遍，然后打开热水，走出来。

    “进去吧。”

    说完坐到沙发上，兀自低头玩手机。

    “怎么了？”半晌，曾磊见崔霈姗还是站在原地没动静，她低头看着地面，浴室里的水哗啦啦作响。

    曾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他顺着崔霈姗的目光看到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遂走到鞋柜边拿了她之前在这里穿过拖鞋过来。

    再次拉着她的袖子，走到沙发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

    “抬脚。”曾磊蹲下身子，崔霈姗顺从地抬起脚，他替她将高跟鞋脱下来，温柔地换上拖鞋。曾磊想起最近网络上很流行的一句话“你能对我为所欲为，无非就是仗着我爱你。”

    无论受到多少伤害，他还是无法对崔霈姗真正的狠下心来。

    有那么一瞬，崔霈姗觉得她不认识面前的曾磊，他的长相变了，声音变了，一切都变得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去吧。”

    崔霈姗像个懵懂的孩子一样，茫然地看着他，并未起身。

    曾磊无奈，弯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向浴室走去，然后无声地将她放在浴室门口，关上了门。

    这个场面如同一场温馨的默剧。曾磊苦笑地撇撇嘴，崔霈姗如果一直都这么听话就好了。

    他走回沙发上躺下，打开手机上娱乐新闻的界面，眼睛却并未看向手机，他盯着咖啡色的窗帘猜想在崔霈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旦入神，时间分分秒秒不知不觉地过去，仿佛有人在曾磊的眼前打了个响指，他一个机灵，猛地醒过来，崔霈姗还没有出来，他本能地拿起手机看时间。

    突然看见一条和温栎相关的消息。

    “温栎沉冤昭雪，投资人出面澄清”

    曾磊好奇，怎么他都不知道这则消息？他点开，看了看发布时间，一个小时前。

    他接着往下看，赫然发现了崔霈姗的名字和几张与投资人打了马赛克的亲密照片。

    新闻上写着，某传媒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因对温栎由爱生恨，所以□□温栎新电影的投资人，并唆使他诽谤温栎。

    曾磊仔仔细细地看完所有新闻和图片，然后跑到浴室门口焦急地敲门，“崔霈姗，你在里面一个小时了，快出来。”里面没有一点回应。

    他又用力敲了几下无果，转而去开门把手，门没有从里面反锁。

    曾磊打开门，崔霈姗正坐在浴缸里，拿着毛巾一边哭一边拼命地擦身上，全身像被开水烫过一样鲜红一片。

    “你干什么？”曾磊夺过她手里的毛巾扔到一边。

    “好脏....好脏..”崔霈姗继续用手在身上摩擦。

    曾磊想起手机里的新闻报道。再看看崔霈姗现在的样子，以她的性格，他知道她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好脏？”曾磊抓住她的手。“再脏难道不是你自愿的吗？”

    崔霈姗一愣，看向曾磊，他脸色阴沉，感觉下一秒就要过来掐住她的喉咙。

    “放开，你放开。”

    崔霈姗奋力挣扎，浴缸里的水将曾磊的衣服溅湿了大半，他索性踏进浴缸里，倒入水中，将崔霈姗的手禁锢在头顶。

    即使现在她寸缕未着，赤身裸体，但看在曾磊眼里，却没有激起半点涟漪和身体上的反应。

    “崔霈姗？你还能贱到什么地步？”

    照片上的男人曾磊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曾经鄙视地让他替他擦鞋。那样一身横肉的男人，崔霈姗居然去求他，爬上他的床！

    “你到底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和得不来的东西，将自己糟蹋成什么地步？”

    曾磊忆起他对崔霈姗的一见钟情，q大新生的第一堂课，老师点名，她应了声“到”。

    曾磊无法形容当时听到她声音时的心情，自信，清脆，婉转，激荡在他心里，久久回响。

    就在这时，她蓦然回首的刹那，曾磊记住了她骄傲的美丽容颜。

    那一瞬回眸的记忆，一直储存在他的脑海，每当看到崔霈姗那张面容便会浮现。

    可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是，我就是贱。”崔霈姗情绪失控，“我已经快疯了。”

    曾磊看着记忆中的骄傲脸庞变成现在的憔悴不堪，心中又泛起隐隐的心疼。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庞。

    “回头吧，一切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曾磊，我不甘心。”

    崔霈姗摇头。

    “为什么上天从来都不眷顾我？小时候我想要的哥哥抢，长大了连未婚夫也有人抢。”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存在过，我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有，什么都不愁，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呵呵什么都没有。”

    “我这种人比那些一开始就从未得到过的人更悲惨。”

    “不是。”曾磊大声否定。

    “你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放开崔霈姗的手，坐直了身体，

    “只是你从来看不见。”

    崔霈姗骤然安静下来，那种从来不曾认识面前这个男人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无知无觉地抬起手放到曾磊的脸旁。

    北方的冬天，浴室里都装着一种加热功能的灯，加上情感的蒸腾，曾磊的脸上竟泛起了点点细汗。

    “霈姗，放下一切，和我在一起好吗？我能照顾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忘了所有的不开心，我带你走，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八点档的标准台词被曾磊说出来一点儿也不矫情，他就是诚心诚意这么想的。

    让一切到这里停止吧，如果崔霈姗愿意，他一定给她一个幸福的以后。

    崔霈姗久久看着曾磊，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曾磊将她抱进怀里，“都忘了吧，都忘了吧……”

    他替崔霈姗擦干身上的水珠，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睡吧。睡醒一觉明天就好了。”曾磊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他一动，崔霈姗就会不安的哼一声。

    就这样保持一个姿势将近两个小时。崔霈姗才陷入沉睡。

    曾磊揉着肩膀走出房间，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给温栎。

    “我们谈谈。”

    他曲在沙发上睡了一晚，晨晓睁开眼，打开手机，温栎依然没有回复，曾磊揉了揉太阳穴，走到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崔霈姗还在床上睡着。

    直到九点多，手机仍然没有反应，他拨打他的电话显示对方已关机。打电话到公司，温栎也没有去。

    能想到的联系人都联系了，就在曾磊决定放弃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昨天从酒店回来后，佟暖说有点不舒服，便独自回到房间休息了，温栎知道她心里有事。

    “好，你晚上什么都没吃，我去煮点面。”

    “嗯。”

    等温栎煮完面去房间叫佟暖起来的时候，发现她浑身冒着冷汗伴随着间歇性痉挛。

    “小兔，小兔……”

    温栎拍拍佟暖的脸，手下的热度惊人，他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小兔，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温栎，头……痛。”

    佟暖意识模糊，靠着熟悉怀抱的辨识度，感觉到温栎。

    “温栎，别离开我……”

    “爸，妈，别离开我……”

    佟暖开始胡话连篇。

    温栎见她双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焦急地抱起她往门外冲，将佟暖放进车里后，温栎给夏薇薇打电话。

    “你家医院地址！”

    夏薇薇正在夏家陪夏正天。听到温栎焦虑的语气，直觉情况不妙。

    “怎么了？”

    “小兔高烧，先把地址给我。”

    温栎先把车开出车库，又用手摸了摸佟暖的额头。

    夏薇薇把地址告诉温栎之后，匆匆忙忙往外走。

    “你干嘛去。”

    夏正天在后面叫住她。

    “爸，我有个特别重要的朋友生病了，我必须赶紧过去。”

    “什么朋友比你爸还重要？”

    “爸……”

    夏薇薇撒娇，“过几天我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跟您说。”

    “什么事？现在说！”夏正天还没见过夏薇薇这么慌张的表情。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不是，我要说的事和这个没有关系。”

    “我先走了吧！”夏薇薇说完也不等夏正天的下一句，看了看时间，奋力向在跑去。

    “怎么样？”夏薇薇气喘吁吁地推开佟暖的病房门。

    温栎坐在病床边握着佟暖的手。

    病房里的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医生回头看向她。

    “大小姐，我们出去说吧。”

    夏薇薇又看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的佟暖一眼。

    才跟着医生一起出去。

    “李叔，小暖到底怎么了？”

    “急性肺炎，发烧41c。”

    “这病怎么来得这么急？”三个小时前她还好模好样地跟我说笑呢。

    “急火攻心。嘴里算是疱疹。”

    急火攻心？哪里来的急火？

    “李叔，严重吗？”

    “不好说，她高烧一直退不下来，要是持续这样，身体承受不住。”

    “药物干预也不行吗？”

    “行，但也要看她自己的意志。火由心生。”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佟暖受这么这么大的打击？夏薇薇不解，佟暖对什么事情都挺看得开的。怎么会突然走进死胡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