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艳后第18部分阅读
埃及艳后 作者:肉书屋
埃及艳后第18部分阅读
的。直到伊莫顿从过路商人那里买了一大瓶香料,我把自己从头到脚擦了个遍,剩下的部分如果不是伊莫顿拦着我都恨不得喝下肚去。
于是那股腐臭味道,暂时是闻不到了。
可是,我永远也不能忘记,黑暗的水道,穿行在脚面上的叽叽叫的老鼠,腐烂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全都堆在身上,一直到胸口,下巴……一直没顶。
这个情景,常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想它会跟着我一辈子了。
然后这一路并不太平,比泰多的军队困处盘查兜截,看来伊兹密还没有伤重不治,并且也不完全相信我已经逃回了埃及,虽然埃及那边,曼菲士得到消息,已做出了女王归来的一系列假像布置,但是既然伊兹密有内j潜伏在埃及,那么这些瞒不瞒得过他,我实在信心不大。
好台,我们三个的组合,伊莫顿,我,乌纳斯,还算挺合适,三个人中我最累赘,那两个人赶一夜路完全看不出疲惫,而我一向觉得自己强韧,动起真格来才发现自己实在不堪一击。路上我病了一次,上吐下泄,我想也许是食物的问题。这样情况就更不加容易。但我觉得,人一生如果一定要吃些苦头的话,我会选择先苦后甘。希望这些经历之后,我会更加坚强的面对一切。
老实说,我的地理学得并不好,况且现代的地理和这个时代并不是一回事,这个时代的地图还画得很粗糙,并不详尽。我曾经拿到过商人们送来的地图,但是那些现在并不在我手中。要回埃及的海路是走不通了,我们得在陆地上兜一个大圈子,最后经过现代的苏伊士运河那里返回埃及,途中要穿地迦南亚述等地,经过西奈半岛的北端。这是一段漫长的行程,但是摆脱了比泰多的追兵之后,我们不再像逃命一样赶路,行程终于可以缓下来。途中我们还搭上一支商队,这样互相有个照应。我每天都在手上脸上涂着也是防晒的,又遮掩脸色的草药膏泥,用布包着身体和头脸,防止日晒也可以避免让别人看到我的相貌。搭商队一起走,主要是他们熟知地形和路线,也知道哪里有沙漠强盗出没,哪里有可以得到补给的部落和村庄,绕开山脉和沙漠,尽量走最安全省力的路线。然后他们要进入亚述的国都,在那里卖掉一大部分货物,然后再补充新的特产。我们讲好了在城外等他们,进城对我们来说,可能会有预料不到的变数,等商队再次开拔的时候,我们再一次会合上路。
对商队来说,有两个剑术高超的保镖随行也是好事,迦南那一带的沙漠强盗可不是说着好玩的,许多商队都在那里遭到了灭顶之灾,对我们来说,有了免费的向导也很方便,这对双方都是互得互惠的事情。
我们停留的小村经常接待商人,有专门空出的屋子,我住一间,伊莫顿和乌纳斯住一间。晚上村里人给我们端来了食物。因为靠近河边,还有两条烤鱼。
伊莫顿是不吃鱼的,他还保持着原来的生活习惯,我和乌纳斯一人一条分掉了,调料只洒在表面上,不过鱼肉很鲜美肥嫩。天黑下来,我们这些天都在赶路,白天沉默的待在骆驼背上,晚上头一沾枕就沉沉睡去,像今天这么清静而悠闲,还是头一次。
乌纳斯小声说:“再向南走一天,我们就能和派来接应的人会合了,那时候就彻底安全了。”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酒。
大麦酿的酒有一股甘苦的醇香,这种微苦的味道,巧妙的把鱼肉的那一点腥味都除去了,我喝了两大口,伊莫顿低声道:“小心会醉。”
我摇摇头:“不会的。”
他的声音如同这拂面的夜风,四周很安静,我好象……听到了河水的声音。
我说出来之后,伊莫顿点头说:“没错,这里离底格里斯河不远。”
把城筑在河边,我们埃及也是如此,几个大城都邻近尼罗河。
古代文明都发源于边畔,尼罗河流域,两河流域,恒河与黄河……四大古代文明都在河边萌生,所以说,水是生命之源,这说法一点不错。
“鹰可有新的消息来带来吗?”
乌纳斯摇摇头:“上次确定过会合地点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毕竟我放的鹰可将消息带回去,可是他们放的鹰却的找不到我们了,因为我们一直在赶路。鹰儿们对这里也并不熟悉。”
是的,飞鹰联系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办法使用了。
满天都星子,伊莫顿沉默地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星空,半晌也没动也没说话。
“怎么了?”我轻轻走近他:“你看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看我,那双眼睛黑而温柔:“没有什么,只是……代表着水的星子非常明亮,也许这里的河水要泛滥起来了吧。”
我轻轻握着他的手。
他的手掌大而有力,我的掌心这些天磨起了一层茧子。
我眯起眼,向远处看。
整个天空,象一张织锦的幕布,温柔地覆下来,让人觉得有些恍惚,自我的存在,渺茫到几乎可以完全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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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在河边掬了水洗一把脸,把头发顺着梳了两下,再重新瓣成两条瓣子。伊莫顿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我。星月的微芒显得清冷之极,他的一半脸庞沐浴在这种清光晨,另一半脸却隐在黑暗中,脸庞轮廓仿若笔划刀载,那样鲜明深刻,他看到我注视他,朝我微微一笑。
那笑容……怎么形容呢?
仿佛醇酒,也……象是这月光,既亲近,又显得尊贵。
河水哗哗地流淌,月光在浪花在闪着光,象是一匹破碎的银练。我起起身朝他走过去,两手还湿淋淋的。伊莫顿拿出手巾来替我把手擦干,他还随身带了一点装在贝壳盒子里的油脂,替我轻轻擦在手上。沙漠里的风干热之极,烈日又特别厉害。虽然我用布包脸裹身,手心里被缰绳磨砺出硬皮细茧,脸上的肌肤也有些皱伤。他替我涂遍了手掌,抬起头来,扬手想替我再涂沫脸颊时,我看着他在月光下的眼睛,那黑黑的眼睛上面有一层银光的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微微一热,把那个盒子接过来说:“我自己涂。”
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你这些天瘦多了。”
我说:“苗条对女人来说总是件好事。”
他没再说什么,河水哗哗地流淌着,除此之外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站在河滩上,捡了两块卵石在手中摆弄。我因为周围极静,所有听到一串马蹄声响,由远及近渐渐清晰的时候,多有些惊讶的看看伊莫顿,他站起身来,扔上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半夜里这么急的奔马……
而且,这年代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拥有马匹的,起码我们现在住的小村里,就只有两头驴子。商人们主要用骆驼长途贩运。马队……而且跑得这样快。
一可能是强盗,二就是军队。在亚述王城这里,估计也没什么强盗这明火执仗的,那么,多半是军队了。
“是亚述人?”
“不知道,先回去。”
我们快步向回走,穿着男装到底是方便,就是鞋子不合脚,我们跑了几步,我的鞋子就掉了。伊莫顿回头拉住我的手,一低身将我横抱了起来,大步向回跑。这种时候我总觉得他不象个神官司,就是一般的战士也没有他这么强悍。但这个人的力量平时总被那温和的外表掩饰住。
我想起刚才月光下他的眼睛……
就象那流淌的河水,表面上,是很清亮温和的,但是在那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汹涌的令人战栗的力量。
乌纳斯也已经从屋子中出来了,我们三个互看了一眼,来不及仔细商量,乌纳斯指着屋后的断墙:“你们先躲起来。”
我们三个里他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我和伊莫顿看起来也冒充不了这村里的村民,太招眼了绝对惹祸。我们猫在墙后面的灌木丛里。
那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到了村口停了下来,然后能听到隐隐的人声,朝着我们这边接近。
我有些紧张,心中惴惴不安,伊莫顿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低声道:“别怕。”
我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腕上的小金微微的滑动了一下身体,它也是不安吗?
不……不象是。
小金预感到危险的时候,并不是这个反应。
那么,他能判断这些来人的来意吗?
也许这些人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来,又或是没有恶意?
我听到有人敲门,乌纳斯没有应声,他或许会躲在门后或门侧,这是他的一贯习惯,他总是时刻在戒备着的。
有时候……我经常会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虽然他曾经救过我,又一路同行,可是我对他的了解还是少得可怜,他可以整整一天一句也不说。当然,在逃跑途中大家都很沉默,张开嘴巴除了消耗水分消耗体力,只会吃进风沙泥尘。
拍门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离得有点远我听不清楚,但是乌纳斯却一下子把人打开了。
来人是谁?
乌纳斯似乎有些激动,也压低了声音说了两句话,然后我听到他往我们这边走来,停在墙边,低声说:“爱西斯陛下,伊莫顿大人,请出来吧不用担心,是自己人。”
自己人?
我当然信得过乌纳斯,只是,接应我们的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出现的吧?埃及军队怎么也不能大摇大摆地进来亚述国境内的,所以我们得远离了亚述王城才能和他们……
我们从墙后面出来,灌木丛伸出的枝条还勾了一下我的头发,我的思绪从在看到来人后,一下子成了一片空白。
站在院子里的几个男人,打头的一个……
我嘴唇微微颤抖,他已经朝我扑了过来,紧紧地一把抱住了我!
“姐姐,我好想你!”
我惊愕之极,简直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可是被抱住的真实的感觉告诉我这不是梦。他抱得太紧,我都痛起来了。
“曼,曼菲士,你怎么会来?”
“我实在等不了,我好担心姐姐,从你失踪之后我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每天都在想着你的情形。我担心比泰多人伤害你,可是伊姆霍德布他们一致认为发兵攻打比泰多不是好主意……”
“等等,”我抬起头,截住他的话:“我问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嗯?”
“我担心你,西奴耶他们的大队人马驻扎在铜卡,我还人先过来了。乌纳斯的鹰说了你们的路线……”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他堂堂的埃及法老王,竟然就带着这么少的侍从卫兵跑到别国境内去了!就算亚述巴尔安以前对他没什么想法,可要是知道这消息,还不乐得跳起来,然后马上点齐所有能聚集的兵马过来把我们姐弟俩砍成肉酱?这倒挺好,法老和女王,埃及有王位继承权的两个人一起被包了饺子,那埃及国内还不乱成一锅粥?
“姐姐放心,我们都穿着平民的衣服,不会有事的。”他讨好的放软了口气对我说:“我实在很担心啊,我想早点见到你,确定你平安无事。姐姐你瘦多了……”
我叹了口气:“你实在太冒险了,西奴耶怎么会放你单身前来?嗯?回去以后我得好好的让他跟他算这个账。”
曼菲士的声音放得更低了些,要不注意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其实……其实不怪他,我出来没有和他说……”
“什么!”我惊呼,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压低嗓门惊怒交集的质问:“你居然瞒着他偷跑出来?那西奴耶发现你不见了还不得急疯啊!不行,你给我马上回去!”
“我给他留了信的……”曼菲士说:“姐姐你受了那么苦,这笔帐我一定要向比泰多讨回来的!伊兹密王子!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看着他虽然疲倦,却仍然神采熠熠的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大概会气得……马上就要去找那家伙决斗吧?
曼菲士你如果不这么冲动,就会是个很完美很成功的法老王了。
但是……世事难两全,如果你真的冷静无情,事事都可以算计在先策划周全,那你也就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小豹子似的可爱弟弟了。
“好了,你让人先都进来吧,这村子很小,你们这样一来,难免其他人会疑心。我们不要等商队了,明天就先启程上路,先与那边的人会合再说。”我说:“乌纳斯你出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动。”
“是。”
曼菲士说:“这次多亏了乌纳斯呢,是吧,姐姐?”
我心里苦笑。
是啊,多亏了有他。
曼菲士从进来就一直对伊莫顿视而不见,故意忽略他的存在,他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跟前,这小子愣装看不见,连个招呼也不跟他打。还是伊莫顿先向他颔首行礼,他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这么久也没能把姐姐带回去,你根本没本事保护她。”
伊莫顿好脾气地笑笑,没有和他计较。
最初的震惊过去,我心里并不是不快活的,曼菲士,我心里已经把他当做我的亲弟弟,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久别之后,在这里重逢,我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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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吃的没有,我饿坏了。”
乌纳斯说:“有,有。”拿出来的只有干粮。晚上村民送来的吃的被我们吃的干干净净,曼菲士看来对这个不是很有胃口:“我都吃了两天干粮了。”
我忍不住笑:“谁让你一个人跑来的,活该你吃点苦头。”不过他从小到大哪里经过只吃干粮过日子的时候?我说:“你等一等,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姐姐你”他眨眼:“你会做吃的?”
“不信啊?”我笑笑,这一路虽然乌纳斯和伊莫顿照顾我,跟着商队耶没有特别的艰苦,不过我也自己试过做食物的。
找到一些粗面,还有一把菜叶,一点腊肉。我把面用热水烫了,和好,擀成圆片,再切成细面条儿,用这些简单的材料做成了炒面。不过,我做的时候,旁边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在那里看,表情最讶异的就是曼菲士,似乎在看什么西洋景一样,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好啦,尝尝看吧。”我把面条端给他:“可不一定好吃啊。”
“姐姐做得,一定很好吃。”
曼菲士坐了下来,拿起勺子,舀
面条滑溜的从他的勺子上滑回盘子里面。
再舀再滑
我忍不住笑了,他的脸色有点古怪:“这样怎么吃啊。”
我想他肯定不会用筷子的,这会儿又没有叉子,笑完了拿布巾给他擦手:“你抓着吃吧。”
他痛快的答应:“好!”把手擦干净了一把抓起好些面条儿。
“小心烫。”
“不会不会。”他吸溜着吃面条,我问:“味道怎么样?”
“好吃!好吃!”
看他那表情,似乎我的手艺还超过了宫中的厨子一样,连声赞美。
我不信,自己捏了一根儿尝尝,好像盐味儿小了点。这村民家里的这种盐不太好,我也没敢多放。
“这就很好吃了!”他说:“这两天我们光在赶路,停下来也没有功夫做饭,我这两天都没吃到热的东西。”
我有点心疼,更多的是感动:“你慢慢吃,不着急。”
我手腕年小金忽然探出头去,机灵的咬住了一根面条。
你见过蛇吃面条吗?
我是没有见过。
这小家伙儿还真有天份啊!我们好多时候管吃面条不叫吃,而叫喝,其实指的就是进食的时候的动作,是往里戏吸喝喝的,没想到小金居然这么有天分!真是蛇不可貌相啊
曼菲士瞅瞅小金,倒是没说什么。
伊莫顿和我点了一下头,适意他会旁边屋里去了。我微微一笑,回过头来看到曼菲士正冲伊莫顿瞪眼,后者好像没感觉到他的眼刀似的,施施然走了。
我岔开话:“你们从哪条路过来的?”
“我们从靠南的山路走了一段,绕过亚述王城过来的。”他说:“想不到亚述城也如此以前我倒小看了他。”
“这个,你倒也不用太在意。”我说:“它冒起快,没有根基,和我们埃及可不能比。你看它的城了吧?我来的一路上听商人们说了好些了,无非是说这城建的多么宏大不凡,可是建城用的是什么?泥砖!还就建在河边。我要是想和它过不起,也不用派兵和他打,直接让人在旁边把河道一堵,让水都灌向城里去,一天就把它泡成泥汤还伟大的王城呢,那会儿只能在水底下去看它的风光了。”
曼菲士的动作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看我:“姐姐我发现啊”
“什么?”
他摇摇头,笑的格外灿烂:“没什么!”两大口把盘子里的面条给吃光,一边抹嘴一边问我:“姐姐,这叫什么?”
“唔?”我说:“炒面。”
“味道真好姐姐以后还会不会给我做?”
我笑着说:“回到宫里自有厨子侍候你,干嘛要我做,我做的可没有厨子好吃呢。”
他的嘴巴有点要嘟起来:“可是我觉得姐姐做的东西好吃行吗姐姐,以后再给我做吧!”
“知道了知道了。”他赖到我身旁:“姐姐,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我心里微微一酸,摇头说:“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一个人,又要顾我的事情还要顶着国内那些压力,也够难为你的。”
“比泰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点头,同意。
我也决不会忘记,曾经的侮辱与伤害。
他咂了两下嘴,脸上尽是疲惫:“我,我睡一会儿”
我还没有接话,他头一垂,已经靠在那儿睡着了。我抬起头来,曼菲士的护卫站在门边不知所措。我比个手势。那人会意的进来,把毯子铺好,然后帮我扶着曼菲士躺下,我睡床上,其他人在院子里,或是靠着墙,或是支起小那种双人睡的小帐子随便对付一夜。
我心里有事,在床上翻转着一会儿没有睡着,听着地下曼菲士轻轻打鼾。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喊了两声姐姐,我转过头来,他却继续睡的平稳,原来是在说梦话。我摇摇头笑笑,继续躺下。正有些迷迷糊糊,却听见他又喊了声:“凯罗尔!站住不许跑!”
我愣了,爬起来看他的时候,他依旧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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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第二天天没有亮的时候就上路了,要绕过亚述城,直向西行。离西奴耶率领的埃及军驻扎地,有两天的路程。绕过亚述王城的时候,曼菲士停下马来,抬头仰望那高高的城墙,大概有一刻钟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那种目光
那种在他眼中闪烁着的侵略的光芒
我没说什么,足尖轻扣马腹,催马继续向前。头巾缠的紧紧的,一丝风也透不进来,太阳升了起来,晒得肩背上都在向外冒汗。眼前是让人眩晕的光影,茫然一片看不清楚道路。
我们常常为辛苦的路途而难过,很想快些达到终点。但是又在到达之后,怅然回首,想念感怀这一路上的不易。
“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把布巾拉下来一点点,低声说:“我想起上次见到的亚述王弟弟夏路。”
“为什么会想起他?”曼菲士好奇了。
“那个人如果不是非常的普通,那就是特别的不平凡。”
“嗯?”他拨马靠近我:“姐姐解释给我听听,为什么这样说?”
“嗯,亚述王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却听说过,而且从他近年来排除异己,扩张固权的手段也可以看得出。此人残暴狂妄,对旁人绝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要把所有的权利都抓在自己手中。而那位路夏王子能在他手下保住性命,要么就是他一点本事也没有,性子弱的让亚尔安连杀他都懒的下手。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能装的非常完美,将自己全部的光芒掩饰起来,以图后事”
“王姐见过他吧?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呢?”
我想了想:“别的虽然不很肯定,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没有这么简单。一般人见我的时候,多半会露出点”有点色与魂授似的表情,但是我略过没说:“但是他很平静,很恭敬平静的有点过头了。而且,看得出他的胆子也并不显得小”
“这么说,他是装出来的了?”
我笑笑:“是不是的,与我们关系不大。倒是那个亚尔安王,他把所有的权利都抓在自己手里,一个倚重的人也没有,一个信任的人也这样他威时是没问题,但是一旦他有些什么疏漏,或是身体出岔子,又或是别的,那会儿如果有人想要取代他或是有什么别的举动,那时候恐怕亚尔安就很难震得住局面。”
他点点头,表情若有所思,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我想,我刚才的话,或许在他心中埋了一颗种子吧?
曼菲士就像一只年轻的种子,急不可待要巩固扩展自己的领地
就算对他亚述没有什么雄心,但是亚尔安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角色。卧榻之倒,岂容他人酣睡,宋太祖这句话说的真是形象又贴切啊。
“姐姐,你累不累,要不要我们下马来歇一歇?”
“不用了。尽快赶路吧。”
“那速度稍微慢一点吧,你脸色很难看啊。”
我笑了:“别婆婆妈妈了,我们现在得快些赶路才行。我猜呀,西奴耶一定都要急疯了,哪里还能等得到我们慢慢的走。再晚一些说不定他就要采取什么过激的办法了、若是他领兵踏入亚述境内,那这事情的性质就说不好了。
曼菲士看了一眼和我并辔前行的伊莫顿,有些不甘的说:“那,姐姐你来和我乘一骑,你也省些力气可以歇一歇。”
我摇头:“好啦,你别多说了,我真的没关系。”
曼菲士哼了一声,悻悻然的用眼力狠狠剜了伊莫顿几眼:“好吧,你要是不舒服的话,要立刻和我说。”
我想起件事来:“乌纳斯呢?”
“他在后面呢,姐姐有事叫他?”
“那倒没有。不过啊,这次多亏了他,乌纳斯他真是身手不凡,胆识过人。我想,回去之后,把他调给我用吧。”
“这个没问题!”曼菲士一口答应:“我上次就说给姐姐多派些人手,你自己又不肯要。乌纳斯绝对是我手底下第一等一的侍卫,而且这次也多亏了他姐姐才能顺利脱险,回去我给他升一级,姐姐把他调去使用吧,我想他也一定可以胜任的。”
我点个头,在马背上半转过身去看,远远的可以望见乌纳斯骑马跟在后面的队伍里,仍然是一副沉默的,不起眼的模样。
怎么形容呢?他这个人平常就像一块平凡的石头,可是一遇到需要的时候,立刻会变成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又果断决绝。
真是个很矛盾的人啊,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记起我曾经在宫外见过他,只是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到的曼菲士身边。这些日子以来也都没有机会问过他。
忽然前面哨探的侍卫打马赶回,大声禀报:“陛下!前面有烟尘扬起,应该是有大队人马正在接近。”
我心头一紧,勒住了马缰,转头去看曼菲士,然后又转头去看伊莫顿。
曼菲士应变极快,马鞭一指东边:“我们先隐匿到那边的丘陵后面去!所有人,把马嘴套起来,不许发出声息!”
我们拨转马头驰向那边的丘陵后头,在这里遇到大队人马恐怕是亚述军队吧?
乌纳斯照料好了自己的马,过来替我拉马,用手搭成脚踏,我踩着他的手翻下马,没有马蹬。这也真不方便。回去以后得让匠人把马蹬做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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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亚述的王旗。
我低声说:“是亚述王。”
除了那个跋扈的亚尔安,别人谁敢用这面旗?那个王子夏路来埃及时,只有腰带上有一点点绣纹可以表示出他的身份。
曼菲士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肩膀也动了一下。
“他带来的人比我们多。”
“这是个好机会,错过了就再没有了!”
“杀了他并不难,但是我们能不能脱身还是另一回事!这里离亚述城太近!”
那队人马越来越紧,我牢牢抓住曼菲士的手,他松了一口气:“好吧,姐姐,这次我们放过他。”
亚尔安非常好辨认,他的马鞍是金的,马也是看起来最威武神骏的一匹。队伍越来越近,卷起的旗帜挡住了他的面容,他的马背上驮着一个人,看起来还是不断地挣扎。
本来曼菲士既然不打算攻击,这队人肯定是不关我们的事。
但……
那个被横放在马背上挣扎的人,身量很小,似乎……应该是个女子。因为大风和颠簸起伏,她的头巾掉了下来,我讶异地睁大了眼。
金头发?凯罗尔?
我迅速与曼菲士对望了一眼,我是迷惑,他是惊诧。
“怎么回事?”我问,“刚才你看到了吗?那是不是凯罗尔?”
曼菲士也奇怪了:“应该是……除了她,还有谁有金头发?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临行前我还托塔莎好好看着她的……”
我也纳闷着,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那队人马已经越过我们藏身的小丘,迅速驰远了。
“你临来之前为什么要让塔莎看着她?”
“因为……”曼菲士说,“她非要一起来。”
“嗯?”
“她说想看看亚述城什么样,还想看什么这呀那呀的乱七八糟的净说人听不懂的话。”
我明白了,这丫头恐怕是想来看看她所憧憬的所谓古迹,所以缠着想和曼菲士一起来。曼菲士不肯带她,不过以她那种不安分的性格,选择偷偷跑来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然后……她又是怎么遇到的亚尔安呢?
那队人马已经去远了,我们慢慢直起身来,曼菲士看起来有些犹豫。
“要不要救她?”
曼菲士摇摇头:“现在不行,我们只有这么些人,现在时机也不对。”
“不过,她落到亚尔安手里……”
曼菲士伸手过来,我不明所以,把手伸给他。他轻轻一托把我送上了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我们先和西奴耶会合,剩下的事再仔细商议了决定。”
我有些犹豫,转头看看亚述王城的方向……
为什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呢?真让人无语啊……
那丫头,落到谁手里不好,偏落到了那个以好色闻名的亚尔安的手中。那还能有什么结果?她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把她自己送上了这么一条路。
如果曼菲士不去救她,她肯定要毁了,迟早的事。
我们纵马急驰,离铜卡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埃及兵派出来的哨探。西奴耶已经急得快要发狂了,可是见了曼菲士之后却又什么也不能说。他能说什么?曼菲士是王,他是臣子,曼菲士偷跑不对,可是他作为臣子,除了良言规劝,什么也做不了。我缓缓解下头巾,温言说:“西奴耶,看在我的份上,就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得做。”
西奴耶向我俯下身来,屈一膝跪倒,捧起我的裙角吻了一下:“爱西丝陛下,看到您安好无恙,我心甚慰。”
“劳你担忧了,”我含笑点头,“好啦,客气话不用说,我要好好洗把脸喝点水休息。曼菲士,你把你盘算的事情和他说一说,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虽然凯罗尔那丫头胆大妄为,落到今天这地步也算她咎由自取。可是她好歹也算是我们埃及的人,被亚尔安王这么掳去,也未免太伤我们的面子。”
“凯罗尔?”西奴耶很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牵扯上了她?”
她会惹事我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要是安分守己,那才奇怪了呢。
不过我并不多么担心。这丫头是个超级小强,每次她闯祸,遭殃的和收视局面的都不是她,她只管勇往直前就好了,基本上每次都是可以有惊无险的平安过关。
也许是现代美国人的生命力特别顽强的缘故?被狮子咬被刀扎生重病受重伤……每次走到了鬼门关她还都会自动的拐回来,运气好得真实让人眼红。
我稍事整理,换过一件衣服。真没想到曼菲士心这么细,居然把我的侍女也带来了两名,衣裙首饰也一起带来了,看那包袱收拾的异常整齐周到,我想这包袱也许是塔莎亲手收好扎起来的。
侍女低声说:“陛下清减了。”
我唔了一声,侍女跪在身后替我把头发轻轻的梳顺,别上金饰。
“我们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大概有两千左右……”侍女答,“详细的我们也不是太清楚,我们俩一直待在帐子里,也不敢随处走动。外面的消息我们也不太清楚。”
外面有侍卫的声音说了声:“爱西丝陛下,曼菲士陛下请您过去议事。”
我身后的侍女答了一声:“是,知道了。”
我站了起来,伸手抚平裙角。
亚尔安王是肯定要倒霉的了,本来还以为这次他可以逃脱噩运的。谁想到我们不惹他,他自己却把个灾星绑了回去。
所以说,人要倒霉的话,喝口凉水也塞牙的。
祸福无门,惟人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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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恭身掀起帘,我迈步走了进去。
一个面生的男子正向外走,向我屈膝行过礼,我点下头朝曼菲士走过去。
“商议好了吗?”
“唔,就是关于截河的那一条,没想好地段。”
我走过去,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张地图。唔,这图画的还算详尽,应该也是哈山和他那批商人的手笔。说起来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他了,上次他还承诺我,还要再去东方的摩揭陀,会给我带那里两个东方古国的东西回来。比如,我最想要的茶叶。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制茶工艺到了什么地步,可能……可能不太理想吧。毕竟离陆羽的茶经问世还有一千多年呢。
我微微沉吟,手指在代表着底格里斯河的曲线上,轻轻指着一点:“这里吧。”
曼菲士露出欣赏的目光:“我也是这样想的,离得太近恐怕会被亚述人察觉,离得远了又恐怕河水会冲向别的方向,所以我也认为这一点最好。而且这一处的地形稍高一点,可以保证在这里下手的话,河水一定会灌进亚述城去的。”他一边说一边摸摸下巴:“话说,我们的孟斐斯城也离河不远……”
“可是尼罗河势平缓,我们那里都是沙漠和一片冲积平原,河水年年泛滥只给我们带来了肥沃的田地,这和亚述王可不一样。”
“是,姐姐说的有道理。”他说,“那么现在就吩咐下去吧。”
我点点头,是的,夜长梦多。
谁知道凯罗尔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如果能把她救回来,她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学怪一点?
估计……不大可能。有句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她那种人,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说难听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一个人出生长大的环境,对这个人的性格形成,影响是关键性的。这位金发小姐从小过的就是要风的风要雨得雨的生活,没受过挫折没捱过穷苦,有一次我听到她居然在对女奴宣讲人权,实在是哭笑不得。
她对奴隶宣讲人权,那奴隶要是真听了她那套还不得起来暴动啊?这不是明摆着劝人造反么?要不是知道她就是那样没脑子的,我把她当谋反罪办了都是很正常的。
曼菲士心中对她,是怎么样的呢?
如果说完全不在乎,那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要张罗着算计亚述王和亚述城,要把她救出来了。
如果说是在乎,那曼菲士为什么并没有表现得急躁,担忧……
他还可以很平静的和我讨论战术战略,完全没有沉不住气的表现。
“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说:“曼菲士你比以前沉稳多了。”
他把手里的地图放下,说:“要是我连这点耐性都没有,那姐姐你身陷比秦多的时候,我要么已经急疯了,要么就已经率领埃及大军渡海作战了……既然这两样我都没有做。姐姐,我记得你以前说,世上的事,最难得就是战胜自己。以前我总不懂,可是现在我懂了。”
我心里一酸,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曼菲士的手,变得比以前更加坚硬有力了。
他缓缓抱住我,低声喊:“王姐。”
“嗯,我在。”我用轻松的语调说,“好了,别撒娇了,你光给别人派事做了,你自己呢?”
他松开手,紧了紧腰间的佩剑:“我带人进亚述城去。”
“进城?”
“是。”
“不行。”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只放水是不行的,水或能冲垮城,但是恐怕亚述兵不会全给淹死吧?姐姐放心,我绝不会冒险——”他忽然倾身过来重重抱了我一下:“我才好不容易和姐姐重聚,我才舍不得去冒险呢,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微笑点头,他转过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不变:“乌纳斯。”
似乎总在身旁的他,很沉默,也很可靠。
“爱西丝陛下,有什么吩咐。”
我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也去……和曼菲士一起。那个凯罗尔……能救就救,如果不能救,也不能让曼菲士冒生命危险。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把她杀掉。”
乌纳斯一点惊异的反应也没有,只是恭敬地答:“是。”
我停了一下,说:“你自己也要当心,我不希望看到回来的时候,你也受伤。”
“是,我会当心的,陛下。”
曼菲士带的一队人换了一般亚述平民的装束,看来是想冒充商队进城去。其实亚述城防并不严,不过外城和内城肯定不同。希望他一切顺利吧。我站在帐篷门口看着乌纳斯也在那队人中,一起出发。
说老实话,我一直觉得去追问另一个人,到底是我对你来说比较重要还是某人对来说更重要,这种话很无聊。
不过现在我却在想,对于曼菲士来说,那个凯罗尔现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是已经超过了我这个姐姐呢?
还有,对于乌纳斯来说,我和曼菲士的命令如果有冲突的话,他会听从谁呢?
天快要黑了……对于我们来说,一切却都才刚刚开始。
伊莫顿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旁:“在想什么?”
“想着……明天会不会有人死,会死多少人。其中有多少亚述人……会不会有埃及的士兵也死去……”
“向这些做什么?”
我笑笑:“有个人,她说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每个人和其他人都是平等的。但是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却享受着别人享受不到的富贵,享受着别人的付出一边给别人制造一连串的麻烦,让人为了她奔忙,为了她焦虑,甚至有的时候会为了她牺牲生命……那种时候,她为什么不说人与人总是平等呢?别人为什么要为了她而死?她为什么不在这种时候再来发表那一套人人平等的言论了?想想真的很可笑,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我们的世界。”
伊莫顿微笑的时候,总让人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颊边甚至有酒窝,很深,很迷人。
“你说的是那个金发女孩凯罗尔吧?”
“是啊。我记得你跟我讲,你在船上看到有变数接近埃及……这个变数
埃及艳后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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