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 第9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9节
女人看面相大约四五十岁左右,一张已经开始爬上皱纹的脸刚刚好冲着摄像头,她披头散发,肚腹处的赘r_ou_被高清的镜头完美保留了下来,两个男性一前一后,将她夹在中间,不难看出他们在做着一些什么事情。
制作这张海报的人用心险恶,不仅将旁人隐去,刻意放大了画面中心的女人沉迷**的神态,还生怕大家辨认不出她平日的样子似的,在一旁附上了女人的正装照片,用一个血红的箭头,将她两种截然不同的模样相连接。
如此还远远不够,就在女人那张正装照的右边,出现的赫然是祝归宁的一张脸。
那是入学时大家一起拍的证件照,一寸免冠,蓝底。祝归宁在照片上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一丝笑容,神色冷淡而清高,那副ji,ng致的五官——和旁边的中年女人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两个人的母子关系昭然若揭。
灵中一个年级只有两百多个人,大多数学生在这里读一两年书,就能把学校里面的面孔认个**不离十,更何况像是祝归宁这种长得好看的小男生,认得他的人只多不少。
女人在学生之间也很有名气,听说是个生意做得很大的富商,自从儿子转学到灵中,给学校捐了不少钱,上一个暑假校园能够从里到外地翻修,全靠这位富商的捐助与支持,那段时间,学校每个角落里都贴满了对于她的感谢信。
学生们甚至在某一次成功企业家来校演讲的身后见过女人,穿着高定西装,脸上化着十分ji,ng致干练的妆容,气场温和而强大,演讲时的感染力不输同场里的任何一位男性。
可是在被人这样赤/裸地指出来对比照片之前,谁也没想到她就是祝归宁的母亲。
……就像是谁也不知道,人前高傲自信的女富商,背地里却这样 y/荡,居然在同一时间跟两个男人媾和一样。
围在公告板前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的人很多,神色鄙夷,连带着对祝归宁也产生恶感的人不在少数。
看见跟在祝归宁身后,脸色yin沉得能够往下滴墨水的殷山越朝着公告板走过来,他们纷纷让出来一条路,随即闭嘴,不敢再多言。
只可惜声音能收住,视线却是无法阻拦的。
祝归宁包裹在无数如有实质的、诧异而厌恶的眼神里,整个人却看不出来有什么因为自己母亲的腌臜事败露而产生的愤恨或者恼怒。
他走到公告板前,眼底都是麻木,望着上面自己母亲的赤裸的身体,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羞耻或是激动。
四周的同学们屏息凝神,想要从祝归宁的脸上挖出来任何一些他们想要看到的耻辱或者痛苦,只可惜盯得眼睛都酸了,却一无所获。
殷山越跟在祝归宁的身后,往周围环视,见到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同学们因为胆怯而下头,不敢同他对视,不由自主地冷嗤一声,声音沙哑低沉:“……谁干的?”
人群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纷纷摇头。
祝归宁盯着公告板的眼神冷漠得可怕,而并非旁人想象中的惊慌痛苦,照片里的女人像是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两人之间,比起陌生人还不如。
而殷山越站在他身后,这些东西他是看不见的,只觉得海报上印着祝归宁的证件照夹杂其中,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人群围成的小圈子外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哟,今天这是怎么了?小黑板前面也能这么热闹?”
随着话音,冯顺带着弟弟冯利从夹缝之中挤进身子,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的笑意,越过两个人,站在公告板前。
“c,ao,”冯顺盯着海报,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眼底却是没有半分诧异:“祝归宁,你妈挺会玩啊?真劲爆。”
冯利顶着张和他哥一模一样的脸,性子却怯弱很多,看着四周这么多人,身后还有个面色不善的殷山越,吓得扯住了他哥的衣袖,小声地喊了句:“……哥。”
冯顺盯着海报里面那个站在祝归宁他/妈身前的男人,眼底滑过去一抹厉色。他转过身,把冯利挡在自己身后,朝着祝归宁的方向走了几步,凑到少年面前。
“怎么不说话?是被自己的好妈妈吓着了?没想过她是个这样的**?还是羡慕?嫉妒你妈一次有两个男人伺候,而你……”
没给冯顺说完话的机会,殷山越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冯顺嘴里提到祝归宁的时候彻底爆发。
他没有给冯顺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捏紧的拳头如同铁铸,砸向冯顺太阳x,ue的力道又重又狠。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冯顺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直接掀翻,甚至脚尖都离了地,身体重重地砸到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人群惊哗,学生们纷纷闪烁着惊恐的眼神,四下散开,生怕被误伤。
“哥!!”冯利尖叫一声,凑上去扶住了冯利,抬头盯着殷山越,眼眶瞬间红了一圈,里面含着恨。
“让你瞎几把喷粪,”殷山越喘着粗气,不忘记拉起祝归宁的手,将人护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警告冯顺冯利:“老子揍死你。”
冯顺嘴角流血,疼得嘶嘶地抽冷气,跟殷山越撕破脸之后似乎也不再害怕对方的不要命,坐在地面上大笑几声:“殷山越,你就算是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他祝归宁他妈是个婊/子,他是荡/妇生下来的贱/种的事实。”
殷山越暴怒,眼看着就要扑上去跟冯顺扭打,却在下一秒,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拽住了小臂。
殷山越红着眼睛回头,看到是祝归宁一脸平静,朝着他微微摇头,脸颊上原本好不容易被他养出来的血色在此时褪得一干二净,神色漠然,瞳仁里是一种令人心惊胆颤的黑。
就在这个时候,教导主任一路小跑来到了几个人中间。
主任挺着啤酒肚,上面的腩r_ou_一颠一颠的,本来ji,ng心打理过的头发也被冷风掀起来吹乱了,露出底下的地中海。
教导主任背着手,很威严地环视一周,差点被那些有伤风化的海报刺激得喘不上气来。和几个不省心的捣蛋鬼对视几眼,气得面红耳赤,大手一挥:
“全部跟我回办公室,写八千字的检讨!”
第十九章
跟着教导主任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学校保安,保安们把围在公告板附近看热闹的同学们赶回教室,随即动手将几十张海报从板子上撕下来。
粘贴海报用的胶水黏性很强,海报从上面撕扯下来,仍残留着大片的纸屑,粘在漆黑的木板上,暴露出一片破碎的斑驳。
冯顺被冯利从地面上搀扶起来,刚刚站直身子,一阵眩晕袭来,令他眼前一黑。冯利将哥哥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冯利虚弱的模样,扭头愤恨地瞪了殷山越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们给我等着。”
眼看着殷山越又要克制不住冲上去揪冯利的领子,祝归宁伸出手,死死拉住了对方的小臂。
祝归宁的掌心干燥,像是一块冰,紧贴在殷山越燥热的皮肤上,奇迹般地安抚了他快要爆发的脾气。
教导主任给保安们安排好任务,扭头便看见怒目相对、剑拔弩张的四个人,一张胖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殷山越刚刚的那一拳力道很重,冯顺毫无防备,被弟弟支撑着站起来,十分勉强。
他眼前一阵阵地发花,脸色苍白,嘴角还渗出来点点血丝,即便这样,还是强撑着瞪大了双眼,眼神yin鸷,死盯着对面的两个人不放。
教导主任焦头烂额,抬手按了几下自己隐隐发疼的太阳x,ue,眼看着冯顺脸色越来越差,只能先对冯利说:“你带你哥去让校医看一眼。”说完,便冲着剩下的两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过来。
冯顺在弟弟的搀扶下头重脚轻地离开林荫道,祝归宁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们一脚步跟上教导主任,和殷山越一起走进了一楼的办公室。
教导主任回到办公室,来不及开窗,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前一天晚上泡剩下的隔夜茶,凉茶灌进肚子里以后才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飙升的血压稍微降了一些。
办公室的空间逼仄,在几个人进来之前门窗紧锁,室内的空气浑浊而沉闷,很不好闻。教导主任从饮水机上拿起搪瓷缸,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玻璃窗被他从里往外推开,倒灌进来清晨冰凉的空气,将教导主任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丝吹起来迎风飘摇。
祝归宁挡在殷山越身前,平静地看着教导主任捧着茶杯坐回到他的办公椅上,猛喝了几口隔夜茶,他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地抖起腿,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冯顺两兄弟的父亲是灵海县县长,这是全校师生都知道的事情,甚至在他们入学前,兄弟两人的母亲还托人给校领导塞了红包,明面上说的是辛苦老师照顾自己的孩子,实际意思想必没人会不明白。
祝归宁的母亲则是神兵天降,在儿子转学后很快便找到了校长,给灵中捐了一笔钱,数额巨大,作为学校校园的翻修资金。
现在几个小兔崽子不听话,在学校里面搞出来这么大的s_ao乱,教导主任心里憋着火,两边却都得罪不起,一时间焦头烂额。
教导主任摸索着搪瓷缸的杯壁,沉吟许久,转头看向祝归宁,斟酌着开口:“小祝,你跟主任说说,今天早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祝归宁闻言,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教导主任心里发毛,攥紧了手里的搪瓷缸。
“冯顺在公告板上面贴了我妈妈的艳照,还出言不逊,”祝归宁的嗓音像是在冰水里面浸泡过,又沙又冷,盯着教导主任的眼神冰凉,没有一丝温度:“殷同学见义勇为,替我出气。”
“李主任,这有什么问题吗?”
祝归宁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瞳仁里泛着一片深沉的黑,薄唇紧抿,盯着李朝阳的眼神十分坦荡,仿佛殷山越那一拳的确无足轻重,只是为了正义而出头而已。
李主任额头的青筋一跳。
按道理来说,祝归宁在这里面的的确确是受受害者,学校也很需要祝家提供的资金,但是挨打的人偏偏又是冯家的小公子。孩子被人打伤,为人父母的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更何况他们还有个有权有势的亲爹。
李朝阳心里一片焦灼,暗怪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心血来潮,这么早就来上班,结果遇到这种破事。
他尝试着规劝:“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矛盾,可以先冷静冷静,坐下来好好说,慢慢开解,说不定就是个误会。为什么要使用暴力呢?听老师一句劝,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和稀泥的意图十分明显。
“嗤。”教导主任还没念叨完,便被殷山越的一声冷笑打断了话音。
他和祝归宁两个人原本是一前一后站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台前,殷山越在打断教导主任之后,很快便往前走了几步,同祝归宁并排站到一起,伸手揽住了身边人的肩膀,露出来一个嘲讽的笑。
殷山越懒洋洋地挂在祝归宁的肩膀上,挑起半边眉毛,对教导主任说:“您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朝阳闻言脸色一黑,把手里面的搪瓷缸砸在办公桌的台面上,训斥他:“胡闹!怎么和老师说话的?”
殷山越不怵他,安慰似的拍了拍祝归宁的肩膀,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盯着李朝阳的眼睛气定神闲地说:“合着小黑板上面贴的不是您母亲的艳照,所以才能理直气壮地劝人冷静,坐下来和罪魁祸首谈谈心,‘慢慢开解’。”
李朝阳在灵中当了二十几年的教导主任,从来都是只有他背着手,居高临下教训学生的份,如今被殷山越这样顶撞,只觉得自己刚刚降下来的血压又在急速上升。
教导主任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盯着殷山越吹胡子瞪眼的,千言万语梗在喉头,哆嗦了半天,才指着殷山越的脸,磕磕巴巴道: “请家长,必须请家长。” 他得罪不起祝归宁和冯顺的爹妈,却不代表不能找殷山越的麻烦。
李朝阳气呼呼地开始翻放在案台上面的学生信息记录表,这才开学没几个月,注册时的档案便也还没来得及归档保存,上面记录了每一个学生的家庭信息,包括家长的电话号码。
纸张被人大力翻动,发出来噼里啪啦的脆响,在狭窄逼仄的办公室里回响,将声音衬托得清晰又刺耳。
只不过还没等教导主任翻到殷山越的资料,祝归宁的声音便重新在办公室里面响了起来,语气十分冷静,打断了李朝阳滑稽可笑的表演:
“李主任,听说学校正在准备新建一个多媒体中心?”
祝归宁知道自己和冯顺的家庭背景,自然也能明白为什么李朝阳要向殷山越发难,说白了只不过是柿子要挑软的捏。
刚刚在教导主任说出来请家长的一瞬间,祝归宁敏锐地捕捉到了殷山越眉眼之间掠过的一丝yin沉。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短,平日里心照不宣,根本不会提起对方的家庭状况。因此殷山越母亲的形象,对于祝归宁而言,全部来源于那天傍晚,在殷山越家的小超市收银台背后,那个穿着脏兮兮的围裙,坐在马扎上摘豆角的沧桑女人。
祝归宁垂下便在心里做出了决断:“这样吧,老师,我给我妈打个电话,缺的那笔资金由祝家补上,您觉得……怎么样?”
听到从祝归宁嘴里说出来的话,教导主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的动作为之一顿,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松动。
的确,灵中在九月份刚开学时参加了市一级的优秀民办学校评选,一经评定,当地政府便会为该学校在很多方面提供便利和支持。而其中一条标准便是需要考察参选学校的硬件设施。
灵中的校园刚刚翻新,一下子比当地其他学校的水准高出很多,评上优秀学校的希望很大。唯独一点拖了后腿,那就是校园内并没有配置多媒体中心、开展计算机相关方面的课程和培养。
这件事情爆出来,本身就涉及到了祝家的丑闻,假如祝归宁真的能够说服他的母亲,让祝女士对学校进行投资……李朝阳的眼睛亮了亮,整个人周身的气势瞬间柔和下来,见风使舵的水平一流。
“小祝啊,”教导主任的双手从那叠厚厚的信息记录表上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温吞的微笑,摆出一副大人的姿态,用开玩笑的口吻对祝归宁说道:“学校评优的事情是大事,你可别随随便便说几句玩笑话,逗老师开心。”
殷山越不是蠢人,三言两语之间,轻易便探察到了祝归宁提出来的条件和他的交换意图,一瞬间,眉间多出了几道沟壑,拉住祝归宁的手腕,朝他摇摇头。
祝归宁神色未变,悄悄地拉着殷山越的手一同藏在自己身后,和他五指相扣。
殷山越低头望了一眼两人交叠的手指,心脏沉了沉。最后还是老实地站在了祝归宁身旁,没再多说什么。
祝归宁昂着下巴,淡定地同教导主任谈条件:“只是在这之前,希望学校能够尽快查出来,到底是谁把那些海报贴到小黑板上,能够给我和我的母亲一个交代。”
祝归宁没有像之前一样一口咬定海报是冯顺贴上去的,明摆着是主动退了一步,给校方留下了转圜的余地。同时提出报酬丰厚的条件,相应的,学校如果想建成多媒体教室,便要在今后对于罪魁祸首进行处理,并且不再帮助冯家追究殷山越的责任。
“既然您说是误会……那么误会总归是要解开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这两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停更两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章过渡一下,可能有点无聊
第二十章
两个人从教务处走出来时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校园里空荡荡的,同学们都已经回到教室,开始了一整天的课程。
祝归宁背着自己的书包埋头往前走,步子温吞,一言不发,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鸦羽似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铺下一层晦暗的yin影,手机贴在耳边,似乎是在等待电话那头的人接起。
殷山越紧跟在他身后,满脑子都是之前办公室里面祝归宁跟教导主任针锋相对的模样。一想到小家伙提出来那样的条件不止是为了自己,其中更有他的一部分原因,殷山越的心脏便不由自主地变得滚烫。
殷山越快步往前,同祝归宁并肩。
祝归宁握着手机,仍在同那人打电话,见殷山越走到了自己身边,便很自然地偏过头,用脸颊的软r_ou_在殷山越的肩膀上蹭了蹭,留下一片余温。
殷山越不知道祝归宁在联系谁,并没有打扰他的通讯,只是伸出手在小朋友的脑袋上揉了一把,顺便将他挂在肩膀上的书包摘下来,很自然地拎到了自己的手里。
电话在响了好几声之后终于被人接起,祝归宁未曾开口,便率先从听筒里面传来阵阵气喘与娇吟。
祝归宁处变不惊,沉默几秒之后淡然开口:“……妈。”
对面的响动不停,从两个人交缠的呼吸变成了衣料摩擦的悉索声。大约又过了半分钟,听筒里面响起打火机被人按动时的“啪”的一声,随着烟草燃烧,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经过信号的转播,显得有些失真:“宝贝怎么会在这种时间打电话给妈妈?”
没等祝归宁回答,祝穗缨便发出一声温软的闷哼,随即把电话拿远了,对那边的人含嗔带怨地说了一句含糊的“别心急”,很快,一道更模糊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只不过具体说了些什么,祝归宁并不能听清。
祝归宁握着电话的手没有动作,僵直着将那台巴掌大的机器放在耳边,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变得更加苍白。
祝穗缨把手机重新凑近了耳边,她深吸了一口自己手中夹着的女士香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对于打断自己好事的儿子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口道:“宁宁,你知道的,妈妈不喜欢在电话里谈事情。”
祝归宁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没有回答她。
“宝贝,如果你真的想要跟……嗯啊……跟妈,妈妈说话,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嗯?”
祝穗缨此时的声音已经不再平静,阵阵气喘夹杂着断续的话音,显然,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满办事中途被一个小屁孩打断,两个大人不顾会不会给电话那头的孩子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很快又开始干柴烈火。
祝归宁听着自己母亲的现场,脸上的表情却冷漠得令人心惊,满眼晦暗,直到对方的手机大概是掉到了床底下或者哪里,那些 y/靡的声响逐渐远离,他才开口回答道:“……好。”
殷山越对于祝归宁和电话那头的人的聊天内容不得而知,却眼看着祝归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连带着他自己也皱紧了眉头。
祝归宁挂断电话,有些神经质地咬了咬自己的唇角。殷山越看见他这个动作,抬手捏了捏祝祝归宁泛白的脸颊,主动问道:“怎么了?”
“我想吐……”祝归宁的眼神略有些发直,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了几句话,不过很快,他便从那种怔怔出神的状态中扯回了思绪,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之后,从眼底泄出一丝慌乱。
“…想吐?”殷山越眉头越皱越紧,下意识地抬起手背,试了试祝归宁额头的温度:“生病了?”
“没事。”祝归宁的失态只不过是一瞬间,下一秒钟便收敛了不小心暴露出来的惊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书包带,蹙起眉头,想要把书包从殷山越手里拿回来:“我有事要回家一趟,你……”
“我送你。”殷山越没让祝归宁把书包扯回去,伸出左手,牵起来祝归宁冰凉的指尖,右手笨拙地将对方被晨间凉风吹乱了的额发抚平,看着祝归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认真道:
“我送你回家。”
***
祝归宁说的“回家”,显然不是指回到自己那个老旧小区里面的出租屋。
两个人打了辆车,祝归宁给司机报地址的时候殷山越便反应过来,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两年前灵海新开发的楼盘,地处沿海黄金地段,不仅有套房,更多的则是海景别墅,跟老城区里面的房子比起来,房价翻了好几十倍。
开发商看中了灵海的气候和国家给出来的扶植优惠政策,走高端路线,能住进去的人非富即贵。
出租车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停在了别墅区的售楼处前。
祝归宁拉开车门,下车的一瞬间,鼻尖掠过一阵腥咸的海风,清晨的云雾散去,太阳的光线直挺挺地落下来,扑在售楼部前面“百川归海”几个金灿灿的大字上,反s,he出来的光线晃得人眼睛生疼。
殷山越牵起来祝归宁的手,动作十分自然,抬手捏了捏对方柔软的耳垂,没话找话:“这就是你家?”
祝归宁垂着眼皮,看不出情绪,含糊地“嗯”了一声。
“乖了,”殷山越用空着的一只手摩挲几下祝归宁后颈那一小块皮肤,没头没脑地哄他:“别怕。”不得不说,有时候殷山越那些近乎于野兽一般的直觉准得可怕。
祝归宁的指尖下意识地缩了缩,被殷山越掌心的温度安抚下来,点了点头。
他从那个殷山越见过的小布包里面掏出一块透明的水滴状磁卡,两个高中生身上还穿着校服,公然牵着手在本应该上课时间刷卡打开了小区自动门的门禁。
海景别墅走的是量少质高的路线,因此数量比起楼房要少得多,每一幢别墅都经过ji,ng心选址,两两之间相距很远,不会存在相互打扰的情况。
整个“百川归海”除了错落有致的楼盘布局,每一条小路上都修了花池,里面的花草半月一换,即使是冬天,都要保持绿意盎然的效果。
祝归宁牵着殷山越的手,穿行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绕了好几个弯。
到达别墅之前,祝归宁往“家”的大门口投过去匆匆一瞥,脸色却猛然变得有些奇怪,紧紧地攥住了殷山越的手,冲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再往前走。
殷山越顺着祝归宁的意思停下脚步,别墅附带的花园刚刚好为他们营造了一个视觉死角,两人走到了拐角处藤曼茂盛的花墙之后,并没有急着出去。
透过绿色枝条的缝隙,殷山越看清了正在发生的一切。
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别墅的大门口,他的双手放在面前女人的腰肢上,动作不停地抚摸着女人的腰tu,n。
两扇铜绿色的铁门向外敞开着,一男一女依依惜别,额头相抵,正在低语着什么。
祝穗缨身上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真丝吊带睡裙,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将自己浑身上下的痕迹大咧咧地暴露在日光地下,一头棕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发髻,左手拿着那个男人的公文包,一边嬉笑,一边在男人的唇角处留下艳红的吻痕。
祝归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就有些不情愿殷山越看到自己那些畸形的家庭关系了。
此时祝穗缨和那个男人的打情骂俏已经结束,她将公文包塞进对方怀里,在墙面上按掉了烟头,转身回了别墅。
祝归宁眼看着女人的身影湮没在大门背后,于是收回视线,垂下眼睫,对殷山越低声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像是害怕殷山越不答应似的,祝归宁咬了几下自己的嘴唇,有些急切地补充:“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很快。”
殷山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祝归宁,如同一只害怕被人丢弃的小宠物,向他可怜巴巴地求情,唯一的诉求是不要揭露他的难堪,不要在这以后轻易地抽身而走。
这跟他之前洒脱放纵,甚至是游戏人生的行事作风比起来,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殷山越捏了一把祝归宁脸颊上面的软r_ou_,点点头。
第二十一章
祝归宁伸出手指往电子锁上面按了一串密码,别墅的大门应声而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空调的冷气味,跟深秋时节的海边比起来,别墅里的温度居然还要更低一些。祝归宁蹙起眉心,很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卫衣的领口,往屋子里面走。
roushuwu.
祝穗缨侧躺在一张贵妃椅上,腰侧裹了一条又厚又长的皮草,光裸着两条修长的白腿,脚上的指甲涂成了血红色。
她似乎对祝归宁逃课回家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整个人一动不动,右手托腮,朝着大门口的方向瞥一眼,随即冲着祝归宁招了招手,喊他过来坐。
祝归宁垂下眼睫,缩在卫衣袖子里面的手指攥得很紧,骨节处甚至隐隐泛了白。即便如此,他的脚步却仍旧不停不停,直到站在祝穗缨面前,状似随意地挑了一张附近的米白色沙发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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